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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炸毛的“猫”

林砚秋找到解望舒的龟龟咖啡馆时,雨刚下过半场。青灰色的雨云还压在街角的梧桐树上,水珠顺着遮阳棚的铁架往下滴,在玻璃门上洇出蜿蜒的水痕,把“龟龟咖啡馆”那行歪歪扭扭的灯箱字泡得发涨。

她推开门时,风铃没响——挂在门楣上的贝壳串早断了线,只剩颗最大的珍珠掉在脚垫上,被往来的鞋底磨得发乌。店里没开灯,昏暗中能看见吧台后立着个高瘦的身影,正弯腰擦玻璃杯。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左手手腕上缠着圈厚厚的纱布,渗着点若有若无的红,擦杯子的动作却稳得很,指尖捏着杯口转半圈,棉布擦过玻璃的轻响在空荡的店里荡开。

“要杯曼特宁?”解望舒的声音比林砚秋想象中沉,像浸在温水里的鹅卵石。他直起身时,林砚秋才看清他额角的疤——从眉骨斜斜划到颧骨,新肉粉得刺眼,该是刚拆线没多久。

“我找解枕檀。”林砚秋往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坐,檀木珠子在腕间轻轻转了半圈,“学校放了三天假,她作业还没领。”

解望舒擦杯子的手顿了顿。吧台上的咖啡机正冒着热气,把他半边脸蒸得发白。“她在楼上。”他没抬头,把擦好的玻璃杯倒过来扣在吧台上,杯底的水珠滴在台面上,晕开小小的圈,“刚跟人打了架,脸肿着,怕见人。”

林砚秋顺着他的目光往楼梯口瞟。通往二楼的木梯吱呀作响,第三阶台阶缺了块角,露出底下的朽木,像颗豁了牙的嘴。楼梯转角堆着几个纸箱,上面印着“宠物食品”的字样,箱口敞着,露出半包没吃完的龟粮。

“打架?”林砚秋笑了笑,指尖在吧台上敲出轻响,“是为了抢巷口那只瘸腿的流浪猫?”

解望舒终于抬了眼。他的眼尾有点下垂,像是没睡醒,此刻却亮得惊人。“林老师倒是消息灵通。”他转身往咖啡机里填豆子,磨豆机嗡鸣起来时,他忽然补了句,“那猫是她从楼下垃圾桶里刨出来的,后腿被人打断了,她抱着猫跟三个初中生耗了半小时,把人胳膊咬得见了血。”

磨豆机的声音停了。解望舒往滤纸上倒咖啡粉的动作很轻,指缝里还嵌着点没洗干净的咖啡渍,混着纱布透出的红,像幅被揉皱的画。“她小时候也这样。”他忽然说,声音低了些,“五岁那年在幼儿园,为了抢个塑料恐龙,把邻居家的男孩推到铁栏杆上,磕掉半颗门牙。我去领人时,她蹲在墙角给恐龙涂指甲油,说‘它是我的兵,不能被抢走’。”

林砚秋没接话。她看见吧台下塞着个铁皮饼干盒,盒盖敞着,露出里面堆着的创可贴和碘伏——都是小包装的,该是解枕檀常用的那种。

“楼上第三间房。”解望舒把煮好的咖啡往她面前推,黑瓷杯沿沾着圈白沫,“她要是锁门,你就敲三下,说‘龟粮没了’。”

楼梯比看起来更晃。林砚秋踩着台阶往上走时,能听见木板在脚下呻吟,像谁被捂住嘴发出的呜咽。二楼的走廊没装灯,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点雨后天光,在地板上投下块菱形的亮斑,照见满地的猫毛和几张揉成团的草稿纸。

第三间房的门果然锁着。林砚秋敲了三下,刚要开口,门“咔嗒”一声开了道缝。解枕檀的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半截泛红的下颌,嘴角破了点皮,结着层干硬的血痂。

“作业。”她把牛皮纸档案袋递过去,目光扫过房间里的铁架床——床垫歪歪斜斜地堆着,床板上刻满了歪扭的字,仔细看能认出“解”和“滚”,笔画深得像要把木头刻穿。

解枕檀没接档案袋,转身往窗边走。她穿着件宽大的男式T恤,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胳膊上青紫的瘀伤,新旧交叠,像幅没章法的涂鸦。窗台上摆着个玻璃缸,里面养着只巴西龟,正伸着脖子往窗外看,缸底铺着的鹅卵石上,用马克笔写着“望舒”两个字。

“我哥又跟你说什么了?”她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

“说你把初中生的胳膊咬出了血。”林砚秋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也说你五岁时为了塑料恐龙,磕掉别人半颗门牙。”

解枕檀嗤笑一声,伸手敲了敲玻璃缸,龟缩了缩脖子。“他就这点出息。”她的指尖在缸壁上划着圈,“小时候我被爸追着打,他抱着我往衣柜里钻,衣柜门夹破了他的手,他还跟我说‘檀檀别怕,爸爸在跟我们玩捉迷藏’。”

雨又开始下了,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林砚秋看见解枕檀的肩膀轻轻抖了下,像被风掀起的衣角,却很快稳住了。

“作业我放桌上了。”林砚秋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你哥的咖啡煮得不错,就是吧台第三块瓷砖松了,他擦杯子时总往左边歪。”

解枕檀没回头。林砚秋下楼时,听见楼上传来轻轻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敲玻璃缸,一下,又一下,跟解望舒擦杯子的节奏,莫名地像。

吧台后的解望舒正在煮第二杯咖啡,这次加了奶。见她下来,他把杯子往她面前推,杯口的奶泡上用巧克力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她小时候总缠着我画这个。”他的指尖在吧台上蹭了蹭,纱布下的红又洇开了点,“说笑脸能吓跑坏东西。”

林砚秋拿起杯子时,发现杯底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解枕檀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着:“猫叫‘龟龟’,跟咖啡馆一个名。”

雨停时,夕阳正从云缝里钻出来,给咖啡馆的玻璃窗镀上层金。林砚秋走出店门时,听见二楼传来开窗的声音,她回头望了眼,看见解枕檀正抱着那只瘸腿的猫趴在窗台上,解望舒站在她身后,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额发别到耳后。

风铃虽然断了线,那颗最大的珍珠却被捡了起来,放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被夕阳照得透亮,像颗没流泪的眼睛。

林砚秋站在街角回头望时,正看见解望舒抬手关了吧台顶上的灯。昏黄的光线从他指间漏出来,在满地猫毛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根被拉长的棉线,一头拴着吧台前的咖啡香,一头系着二楼窗台上的两只剪影。

她摸了摸腕间的檀木珠子,转身往巷口走。刚被雨水洗过的柏油路泛着光,倒映着梧桐叶的碎影,像谁把揉碎的绿绸缎铺在了地上。巷口的垃圾桶旁,那只瘸腿的流浪猫正舔着爪子——现在该叫它“龟龟”了,解枕檀的字迹还在眼前晃,龙飞凤舞里藏着点不肯服软的劲儿。

走到巷口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猫的腿在宠物医院接好了,下周能拆绷带。”林砚秋笑了笑,回过去:“作业里的应用题记得用方程解,别总靠凑数。”

消息发出去没半分钟,就收到了回复。这次是个龇牙的表情,后面跟着句:“我哥说你喝咖啡不加糖,像他磨咖啡豆时总忘了放糖块。”

林砚秋抬头时,正看见龟龟咖啡馆的二楼窗户慢慢合上,窗帘边角露出点米白色的布,该是解枕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风卷着最后几片梧桐叶掠过玻璃门,那颗放在吧台上的珍珠晃了晃,把夕阳的光折成细小的金点,落在解望舒刚擦干净的玻璃杯上。

她往公交站走时,听见身后传来风铃的轻响——不是贝壳串的那种脆,是解望舒用铁丝把那串断了线的贝壳重新串了起来,虽然歪歪扭扭,却在风里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像谁在轻轻敲着玻璃杯。

公交到站时,林砚秋摸了摸口袋里的便利贴。刚才下楼时,解望舒往她包里塞了张,上面是他的字迹,比解枕檀工整些,却也带着点潦草:“周三下午进新的曼特宁,要试试吗?”

车窗外的雨云彻底散了,夕阳把街道染成暖橙色。林砚秋把便利贴塞进笔记本,夹在解枕檀上周交的作文本里。那篇作文写的是《我的家人》,结尾处用水笔涂了又改,最后留下一行字:“他总说我像只炸毛的猫,可他不知道,他才是那个总把猫粮偷偷塞给流浪猫的人。”

笔记本合上书页时,檀木珠子在腕间转了半圈,发出细碎的响。林砚秋望着窗外掠过的青灰色屋顶,忽然想起解望舒额角的那道疤——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去年冬天为了抢回被偷的龟粮,跟人争执时被碎玻璃划到的。

车到站时,夕阳正落在龟龟咖啡馆的玻璃门上,把“龟龟咖啡馆”那行歪歪扭扭的字照得发亮。林砚秋看见解望舒正站在吧台后换纱布,解枕檀蹲在旁边给他递碘伏,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幅被阳光晒暖的画。

她拿出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条消息:“下周三下午,我来领解枕檀的新作业。对了,曼特宁要加半块糖。”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巷口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刚好落在龟龟咖啡馆的遮阳棚上,惊起几滴未干的水珠,滴在玻璃门上,像颗刚落下的、亮晶晶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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