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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囚笼里的藤蔓

青芜街的老槐树下,解枕檀举着新调的荧光颜料僵在原地,塑料桶从指间滑落,艳粉色的颜料在石板路上蜿蜒成扭曲的泪痕。

王阿婆手中的蒲扇悄然停摆,搪瓷缸里的葡萄酒泛起细小涟漪,倒映着被暮色浸透的天空。

桑鲸珩攥着画笔的指尖发白,颜料在桶中凝固成黯淡的色块,远处雕花铜门紧闭的声响穿透暮色传来,惊起槐树上栖息的灰雀。

“你妈妈来过了。”解枕檀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画纸,她蹲下身捡起滚到墙角的颜料管。

金属外壳上还沾着桑鲸珩上次留下的靛蓝色,“她说再让你画画,就把这面墙刷成白漆。”

少女脖颈间褪色的红绳随着动作晃动,与桑鲸珩腕间被珍珠耳钉勒出的红痕形成刺痛的呼应。

王阿婆颤巍巍地从藤椅下摸出个油纸包,芝麻香混着红糖味被雨水冲淡:“妮儿,糖糕给你留着热乎的。”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覆在桑鲸珩冰凉的手背上,银镯子撞出细微的脆响,“我年轻时候也被逼着缠足,后来逃去戏班扮花旦……”她浑浊的眼睛望向远方,“有些枷锁要自己挣开,有些……”话音被惊雷劈碎在潮湿的空气里。

桑鲸珩转身离开时,帆布鞋碾过满地槐花瓣,细碎的声响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她没有回头,任由解枕檀焦急的呼唤和王阿婆的叹息被晚风揉碎在身后。“你忘了极光的颜色吗?!”少女的喊声穿透雨幕,“挪威的天空会燃烧!”

而桑鲸珩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与书包里被撕碎的画稿一样支离破碎,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石板路上砸出小小的坑洼,像未干的泪。

推开家门的瞬间,冷气裹挟着雪松香扑面而来。母亲端坐在沙发上,平板屏幕的幽蓝光照在她紧绷的侧脸上,像一道冰冷的屏障。

茶几上,撕碎的素描本和颜料盒整齐排列,旁边放着崭新的竞赛辅导书。“把这些收拾干净,明天起每天加练两小时物理。”

母亲的声音没有温度,指尖在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已经跟王阿婆打过招呼,以后别再去青芜街了。”

她突然将平板倒扣在桌面,震落几页撕碎的画稿,“你以为画画能当饭吃?当年你爸就是被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毁了!”

桑鲸珩弯腰捡起画稿碎片时,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年轻的母亲扎着羊角辫,站在美院门前笑得灿烂,身旁父亲举着相机,眼里盛满温柔。记忆突然翻涌,小时候母亲曾握着她的手教她画向日葵,说过“艺术是灵魂的翅膀”。

如今这双手,却成了折断翅膀的利刃。“他抛弃我们的时候,那些画还不是堆在地下室发霉!”母亲突然冲过来夺过照片,撕成两半的瞬间,桑鲸珩看见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过冷光。

深夜,桑鲸珩蜷缩在飘窗上,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掌心的画稿残片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拼合,却发现永远缺了最中心的那一块。

楼下传来母亲压抑的抽泣声,混着相册翻动的沙沙响。“当年艺考落榜,我以为嫁给爱情就是新的开始……”模糊的呢喃顺着通风管道飘上来,“现在只剩你了,我不能让你重蹈覆辙……”

此后的日子,桑鲸珩像个精准的机器般运转。

清晨五点起床背单词,课间刷竞赛题,深夜在台灯下完成母亲布置的额外作业。

她的生活里再没有青芜街的蝉鸣、凌霄花的香气,只有永无止境的考试和排名。偶尔路过画室,颜料的气息飘进鼻腔,她会下意识地驻足,却又被兜里震动的手机拉回现实——那是母亲发来的学习进度提醒。

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照片里解枕檀举着涂鸦画笔的笑脸,与母亲发来的消息框形成刺眼的对比。

直到某天,她在图书馆发现一本落满灰尘的画册。

翻开的瞬间,挪威的极光在纸上流淌,与记忆中解枕檀描述的景象重叠。指尖抚过粗糙的画纸,那些被压抑的渴望突然破土而出,在胸腔里疯狂生长。

她开始偷偷在草稿本背面作画,用铅笔勾勒青芜街的轮廓,在公式的间隙填满凌霄花的形状。

每当橡皮屑簌簌落下,她仿佛又听见王阿婆用竹杖点地的节奏:“妮儿,加点白,像早上云彩被太阳烧透的样子。”

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桑鲸珩冒雨跑到青芜街。

老槐树下,王阿婆的藤椅空着,墙上未完成的星空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解枕檀撑着伞出现时,她的白T恤依旧沾满颜料,只是笑容不再张扬。

“阿婆住院了,说等她好了,还要看你画完葡萄架。”少女从怀里掏出个铁盒,里面是被塑料袋仔细包裹的颜料管,“她把自己腌咸菜的坛子卖了,给你买的进口钴蓝色。”

解枕檀突然抓住桑鲸珩的手腕,“你知道吗?医院的墙绘志愿者在招人,我们可以……”

“不可能的。”桑鲸珩抽回手,雨水混着睫毛膏在脸颊蜿蜒,“我妈说画画是堕落。”

话音未落,解枕檀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纹着半朵凌霄花:“疼吗?疼就对了。”她把伞塞进桑鲸珩手里,转身冲进雨幕,“等你想通哪天,颜料永远给你留着最鲜亮的那管!”

桑鲸珩咬下一口王阿婆留下的糖糕,甜味混着雨水在舌尖散开。

她望着斑驳的墙面,突然想起母亲字条上未干的水渍。

或许伤口永远不会消失,但裂缝里,总该有光透进来的地方。

雨滴落在掌心,晕开她偷偷画在皮肤上的小小藤蔓,那是困住的灵魂,对自由最后的渴望。

而远处医院的方向,有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像命运发出的,带着疼痛的邀约。

桑鲸珩攥着那把湿漉漉的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救护车的鸣笛声渐远,她低头看见随身小包里露出一角被雨水洇湿的竞赛日程表——母亲新添的备注鲜红刺目:每日增加3小时模考,禁止与青芜街人员接触。

回到家时,玄关处的摄像头红光闪烁,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客厅茶几上摆着崭新的电子定位手表,旁边是母亲打印的《青少年沉迷艺术创作的危害》论文,重点段落被红笔反复标注。"戴上。"

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她踩着鳄鱼纹皮革包裹的十厘米细高跟,鞋跟处镶嵌的水钻随着步伐折射出冷光,金属搭扣开合的脆响惊得空气发颤,"从今天起,你的每一分钟都必须有意义。"

深夜,桑鲸珩被门锁转动声惊醒。月光下,母亲举着手电筒,漆皮玛丽珍鞋上珍珠串成的交叉绑带擦过地板,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当光束扫过床垫下的草稿本时,鞋尖突然挑起画纸,鳄鱼纹皮革与纸面摩擦出刺耳的沙沙声。

"在预习笔记旁边画这些垃圾?"母亲冷笑,手电筒砸在墙上的瞬间,鞋跟重重碾过素描本,雕花银扣刮出长长的裂痕,"明天我就把你的东西全部锁进保险柜,钥匙由我保管。"

第二天清晨,桑鲸珩发现帆布包被翻得底朝天。新买的素描铅笔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印有倒计时数字的黑色水笔。

出门时,母亲的语音消息如影随形:"8:15背元素周期表,8:30前到教室——我会通过监控核对你的每根睫毛是否对准黑板。"

每段指令都带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回声,精准得令人窒息。

集训营教室里,解枕檀偷偷塞来的纸条刚落进裤兜,教室后门便传来金属搭扣的脆响。

母亲踩着寒光四射的细高跟逼近,珍珠绑带在阳光下晃成刺眼的光斑。"想参加墙绘志愿者?"

她的声音比鞋跟叩击瓷砖的声响更尖锐,鞋尖挑起散落的画稿抛向空中,"你以为自己是谁?别让这些下三滥的东西污染我的女儿!"

撕碎的画纸雪花般飘落时,桑鲸珩看见母亲鞋跟碾过她藏在包里的凌霄花标本,把最后一抹鲜活的颜色碾成尘埃。

晚上,书房的监控摄像头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桑鲸珩握着颤抖的笔,听着对讲系统里传来的倒计时:"每道题限时8分钟,超时我就踩着这双鞋进来检查——你知道鳄鱼皮刮擦桌面的声音有多动听吗?"

台灯下,她画在掌心的凌霄花被冷汗晕染,而母亲的高跟鞋声正在楼下规律地踱步,像精准的刑具丈量着她的每一寸自由。

母亲的控制欲如同蔓延的荆棘。她不仅删除了桑鲸珩手机里所有与青芜街有关的痕迹,甚至给集训营负责人送去定制的真皮文件袋——上面压印着桑鲸珩的每日学习进度表。

当心理医生拿着诊断书上门时,桑鲸珩听见母亲摩挲着鳄鱼皮鞋面轻笑:"艺术成瘾症?这双鞋踩碎过多少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该懂。"

某个深夜,桑鲸珩在书房暗格里翻出母亲的日记本。

泛黄的纸页间,字迹从娟秀逐渐扭曲成痉挛的藤蔓:"他穿着沾满颜料的球鞋离开时,我就发誓要让女儿永远不碰颜料""只有绝对的控制,才能避免她重蹈覆辙"。

最后一页贴着张旧照片,年轻的母亲戴着珍珠发卡站在美院门前,胸前别着金灿灿的美术奖牌,阳光把她的笑容镀上一层金边。

而如今那枚承载梦想的奖牌,早已被锁进保险柜最深处,蒙着岁月的灰,像被遗落的星辰。

暴雨夜,桑鲸珩望着窗外肆虐的闪电。监控摄像头的红光与惊雷同步闪烁,像母亲永不闭合的眼睛。

她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刻出带血的藤蔓,忽然想起解枕檀说过的话:"极光永远在那里。"

而此刻,母亲的高跟鞋声正沿着楼梯步步逼近,金属搭扣的声响里,她藏在习题册夹层的荧光颜料管微微发烫——那是解枕檀偷偷塞给她的,能在黑暗中发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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