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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能原谅

棚内强光炙热,快门声如密集的雨点。许之槐立在纯白背景板前,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衬得肤色愈冷。

“很好,眼神再给一点空茫!”摄影师高喊。

她指尖掠过锁骨处的珍珠项链,睫毛微颤,瞳孔深处便真的漾开一层雾,与周身锋芒形成微妙撕扯。在场众人屏息——这种矛盾感被她掌控得恰到好处,美得极具侵略性,又脆弱得引人探究。

“绝了。”造型师抱臂低语。

助理递上冰美式,她接过,指腹摩挲着杯壁冷凝的水珠,并未饮用。连续十小时拍摄带来的疲惫被她压在挺直的脊背里,只在下颌微抬的间隙泄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棚门忽被推开,带进一道风。

“许之槐。”

许梓欣裹着当季高定粉色皮草,踏着长靴进入。

自从前些日子把话说开了,许梓欣不再装模作样,许之槐也懒得与她虚与委蛇,没理身后的吵闹,径直上了保姆车。

“许之槐!”被无视的许梓欣燥了,没追上去,而且拿起手机给之槐打了个电话,“许之槐。”

“嗯?”许之槐慵懒地靠在车背上,打量着手指,漫不经心。

“你爸让你回家吃饭。”似乎早料到了之槐会拒绝,许梓欣又跟了一句,“你爸说你不回来就把你屋子里的东西全丢了。”

“还没丢呢。”许之槐懒懒地刺她一下,“你不是早住进去了吗?”

听了此话,许梓欣当即就挂了电话。

小孩子脾气。

说是不在意,可想起之前高中的东西都放在了房间里没带走。其他都还好,要是自己给江祁写的那几份情书还在的话,被翻出来才是完蛋。

许之槐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起了起精神给老周发微信:今晚我有事,先走了。

那边很快就回了:行,你别打车,直接让他们送你。

保姆车平稳地滑过傍晚的街道。窗外是不断倒退的街景。

许之槐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夕阳将一切都涂抹成暖色调。

司机专注地开着车。

当那个熟悉的、略显陈旧的校门闯入视线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三三两两的学生正从里面涌出来,像终于被放出笼子的鸟儿。蓝白相间的校服,有些宽大地套在年轻的身体上,却洋溢着藏不住的活力。女生们扎着马尾,鬓角散落着细碎的绒毛,在夕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男生们勾肩搭背,嬉笑打闹着,书包随意地甩在肩后。

一切都鲜活生动,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略显嘈杂的旺盛生命力。

车子无声地驶过校门口,将那片喧嚣抛在身后。

许之槐的思虑却仿佛被钉在了那里,透过深色的车窗,追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校门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那是高二某个燥热的午后,香樟树的影子被拉得斜长。许之槐穿着改短了裙摆的校服,嚼着泡泡糖,啪地一声吹破一个粉色的泡,拦在了抱着作业本从图书馆出来的江祁面前。

少年时期的江祁已经很高,眉眼清俊,但总带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淡漠。他看着眼前在年级里人气颇高的女生,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江祁,跟我交往呗。”许之槐说得理所当然,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在她发梢跳跃。

江祁绕过她,脚步未停,只留下两个字:“无聊。”

第一次,失败。许之槐撇撇嘴,倒也不见得多沮丧,只觉得这男生果然和传说中一样难搞,更有趣了。

第二次,是在篮球场边。江祁刚打完球,额发湿透,汗珠沿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许之槐拿着一瓶冰水递过去,笑靥如花:“喂,请你喝水。”

周围响起起哄的口哨声。江祁的目光掠过她,像是没看见,径直走向场边自己的书包,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水壶。

许之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她跺了跺脚,冲着那挺拔的背影喊:“江祁!你聋啦?”

他连头都没回。

周围看热闹的目光变得有些刺眼。许之槐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彻底地无视过。一股说不清是羞恼还是不服气的情绪涌上来,烧得她脸颊发烫。

她回到教室,撕下一张印着卡通图案的信纸——那是她平时用来传纸条玩的。咬着笔头,难得地皱起眉思考。写什么好呢?那些肉麻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最后,她只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

江祁:

我是跟你同班的许之槐。

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

所以我们谈恋爱吧。

同意的话,明天早上给我带校门口那家双倍奶油的泡芙。

她把信纸折成歪歪扭扭的方块,趁课间操教室没人,塞进了江祁的书桌抽屉。做完这一切,她拍拍手,像完成了一个任务,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跟同桌讨论起新出的偶像剧。

第二天早上,她踩着铃声进教室,习惯性地往自己桌上一瞥——没有泡芙。

果然。她心里嗤笑一声,看来这招也不行。果然是个冰山,没劲。

她拉开椅子坐下,准备补觉。手指却无意间碰到抽屉里一个硬硬的纸盒。

她一愣,拿出来。

是一个印着校门口那家甜品店logo的纸袋,里面装着两个圆滚滚的、撒着糖霜的泡芙。奶油多得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白色便签,上面是少年清隽有力、一笔一划的字迹:

给你买了以后别缠着我。

许之槐捏着那张便签,看着那盒泡芙,眼睛眨了眨,有点懵。随即,从作业本上重新撕了一张大纸,给江祁又写了一封信。

肯定是因为小纸条显得不够重视。

写多点儿应该就行了。

看,就没有她许之槐搞不定的事。

而她完全没注意到,标签上被涂了修正带的地方印着一个‘好’。

教室另一端,江祁看似专注地看着黑板,耳根却在她拿起泡芙的那一刻,悄悄漫上一层薄红。他放在课桌下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黑色的铁门自动滑开,车碾过碎石车道,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前。许之槐推开车门,晚风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车内的沉闷。

她拎着随身的小包,踏上台阶。玄关宽敞,灯火通明,佣人无声地接过她脱下的风衣,目光低垂。

视线越过玄关,直接落入挑高宽敞的客厅。

所谓的父亲,许钊端坐在正中央那张厚重的紫檀木太师椅上,穿着中式盘扣的深色家居服,脊背挺得笔直。手里盘着两枚油亮的核桃,发出规律的、略显沉闷的摩擦声。他没有立刻抬头,目光落在面前茶几上摊开的一份财经报纸上,眉头习惯性地锁着,形成两道深刻的纹路。

在他身侧稍靠后的沙发上,继母沈静姝微微欠身坐着。她穿着素雅的藕色旗袍,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婉。

看到许之槐进来,她抬起眼,目光与许之槐有一瞬的交汇,那眼神里迅速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歉意,又像是无奈,随即她便垂下眼帘,盯着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旗袍的滚边。

就在这时,旋转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许之槐?你回来了。”许梓欣声音淡淡。

还记下午的仇。

“梓欣!之槐是姐姐,你怎么叫姐姐的名字。”沈母语速急急,眼神小心地瞄了许之槐一眼。

“哦,姐姐。”不无敷衍。

许之槐倒无所谓她的态度,应了一声:“嗯。”

“哎呀,之槐长大了,都不和妹妹计较啦。”沈母打圆场侧身与许父说话。

“哼!我看她是压根不在乎这个家了!”许父严厉道,“当时回国我就给你发了消息,还知道回来?!”

“不是您让我回来的吗?”许之槐看了眼手指甲懒懒道,“我东西呢?”

“意思是你老子不叫你回来你就不回来了?!”许父如同鹰隼般精准地落在许之槐的身上,带着不言自威的压力。盘核桃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东西呢?”许之槐没理,又问了一遍。

“难不成你就不想这个家吗?”

“家?小……”许之槐想要说完,但看见了沈母小心翼翼的目光,收了半截话,转了话锋,“我妈八年前去世然后出现一个跟我同岁的妹妹的家?”

“你、你、你!……”许父指着许之槐似乎要大骂,沈母连忙缓了缓他的胸膛,垂眸道,“之槐你懂事了,你爸爸这几年身体不好,心脏有毛病,你别跟他对。”

“我看她就是想气死我!”许父急急地吞下沈母递给他的药丸,缓过了气。

站在一旁的许梓欣冷哼一声。

沈母扯了扯她的,让她别出声。

许之槐手指攥成一团,还是忍了半截,没接着怼许父,“把我东西给我我就走。”

“你自己房间里的!”许父似乎是累了,指了一记许之槐,叹了口长气。

等许之槐上了楼才发现,本以为变成了许梓欣的房间仍然保持着五年前的样子。

仍然是母亲为她布置的样子,甚至桌面上还放着和母亲一家三口的照片。本应该是她出国前夕摔碎了的,可能是保姆打扫房间之后又给她留了下来。

鼻头猛地一酸。

她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却留下了那张三人合照。

等下了楼,许父已经平静下来,许之槐这才发现,他已经老了,长了许多白头发了。

“走了?”许父声音轻了。

之槐仍直着腰板没弯,“走了。”

“有时间回来看看吧。”他没问还回来吗。

心知肚明。

许之槐走到门口,回头看了这已经不再年轻的中年男人一眼,“不了。”

亲手撕碎了他的希望。

身后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哽咽声,等之槐出了房门,才发现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

她知道自己不能原谅他。

原谅,是对母亲的背叛。

而这,是对背叛者的惩罚。

但命运就是如此反复,夜晚的安宁被一则热搜打破。

正提着大袋子在街道上漫步而行,消化情绪的许之槐很快就接到了老周的电话,

“许之槐,你那天晚上喝醉和江祁的照片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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