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巷口豆香氤氲。
杜记豆腐铺的木牌摇摇晃晃,写着五个字:【买豆赠忠告】。
门前摆着三张木桌,一半卖豆腐,一半吵架用。卖豆腐的是苏苡她娘,杜氏,三十出头,穿着绣花围裙,手腕一甩,豆腐切得比催命令还狠。
“豆腐三文两块!买四块送《男人好坏速查表》!”
“——不买豆腐只想蹭速查表那位姑娘,我看你婚事也悬!”
她一边吆喝,一边扭头朝屋里喝道:“苏苡!出来——你再不嫁,我就把你写进促销里,当赠品!”
屋里传出淡定声音:“写吧,记得标明‘概不退换’。”
场面一瞬冷场,随后街坊大笑。
苏苡掀门帘出来,身着月白短襦,腰上挂着算盘袋,神情平静得仿佛不是要被催婚,而是出门谈合伙。
她搬了张小凳,坐在豆腐摊旁,摊开账本:“娘,催婚可以,但你先算算回本周期。”
“回你个头。”杜氏叉腰,“媒婆昨儿来了仨,你全给我怼回去!温家少东家,人好,模样俊,就是问你喜欢不喜欢,你倒好——”
她清清嗓子,学着女儿语调:
“‘聘礼能不能按季分红?争执能否提前写仲裁条款?若七年之痒来得早,能否提前赎回股份?’”
街坊差点笑岔气。
苏苡拨着算盘,温声道:“我替他着想。他温家若未来走下坡,聘礼折旧率太高,我这投资风险大。”
杜氏差点拍豆腐拍成豆沫:“你这是嫁人还是入股?”
一旁的苏父坐在小板凳上,正晒太阳,一手摇蒲扇,一手端豆浆,缓缓道:“入股也不错。我当年若能先写合同,就不至于如今半个实权没有。”
杜氏回头吼他:“闭嘴,你当年是你侥幸娶了我!”
“是啊,所以我劝女儿谨慎。”苏父点头如捣蒜。
“爹娘。”苏苡把算盘往桌上一扣,“我不是不嫁,我只是不接受亏本婚姻。”
“亏你个头!”杜氏怒极反笑,“那你告诉我,什么婚姻算稳赚?”
“保本分成,风险共担,有争议能调解,有分歧能退出。”苏苡认真道,“聘礼视为启动资金,日常开销按比例核算,重病大灾共担或由各自原家庭赔付,子女抚养……”
“够了!”
杜氏直接把刀往案上一插:“好啊,你这么会算——你给我去婚调司上班!”
周围瞬间安静。
连街口卖烧饼的老头都伸头过来:“婚调司收人?”
“收不收她我不管,反正她去!”杜氏拎起豆腐刀,如同拎刀押解犯人,“你不是会算账?你去清账房,专替别人算去!别在家算我头上!”
苏苡慢悠悠站起,抖抖衣袖:“待遇如何?”
“听说新人三两月银,做得好能分成。”旁边大婶抢答。
杜氏立刻补刀:“还能远离我!”
苏苡沉思半息,合上账本。
“行。我去。”
她转身入屋,拎起小包,往里头塞算盘、大笔、两张“婚姻收益预测表”。
杜氏愣了:“喂,我是气话——”
“娘。”苏苡背着包,站在门口,认真道:“我愿意嫁一次。但我要先知道——婚姻值不值得做。”
“婚调司若能告诉我‘值得’,我就嫁给谁都行。”
“若告诉我‘不值’——你就别再催我。”
杜氏怔了怔,忽然心软。
可苏苡已经提着算盘,淡定施礼,扬长而去。
巷尾人群让道。
有人嘀咕:“这小娘子,怕不是去当官?”
“她若真当了官……那可有得热闹了。”
杜氏站在门口,看着女儿背影,咬牙嘟囔:
“她这脾气,婚调司要是敢收她……我是亲自去供猪头还愿。”
苏父吸口豆浆,悠悠道:
“我看——她不是去当官,是去给别人当命中债主。”
风吹过,街角茶棚门前,一块木牌“啪”地掉下来,翻到背面,赫然写着:
【婚调司新人招募:须嘴利、会算、能吵。情深勿扰。】
——这世道,连官府都开始讲投资回报了。
而苏苡,正迈进那扇账本味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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