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最近怪怪的。
往常他白白净净、无所事事，只会在巷子口背《千家诗》装文雅，今天却端坐在镜前，抹脸、捋眉、还往嘴唇上点了一点粉色。
苏苡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冷冷道：
“……你在干什么。”
苏淮猛地一抖，手指在唇上一戳，抹出一截斑驳的粉。
他脸却不红，反而挺直腰板，正色道：
“姐，我可能要成亲了。”
苏苡：“？”
苏淮郑重其事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胭脂盒，放桌上，双手托举，像供佛。
“她送我的。她说我‘唇色太寡，显得无福’，让我每日拍两下，旺妻。”
苏苡捏了捏眉心，打开那胭脂盒——
粉质粗得能拿来搓锅底。
她又轻轻抹了抹边角，掉下一撮渣子，像下雪。
她盯着弟弟，语气平淡如水：
“她送你的？”
“是！”苏淮骄傲，“她说我们一起拼团买的，三十人一组，她是团长，我是副团长——所以她送我这个当福利。”
“所以你花了多少钱。”
“……三两。”
“她花了几两。”
“她说她不花钱，她是组织者。”
……
院里那口磨豆子的石盘“吱呀”一声，也替他尴尬了。
苏苡合上胭脂盒，拍了拍弟弟肩膀，声音格外温柔：
“她不是想嫁你，她是拿你当下线。”
苏淮还没反应过来：“下什么线？”
“传销线。”
“……”
一刻钟后，婚调司小堂内。
一个穿着鲜艳花衫的小姑娘被柳寄霜单手拎着耳朵押进来，脚还在乱蹬：“我真不是骗子！！我也是被骗的！！上面还有一个大团长，我还没提现呢！！！”
苏淮跟在后面，抱着那个胭脂盒，表情复杂，像抱着自己破碎的爱情骨灰。
苏苡坐在主位，毫无波澜，像个准备签合同的冷面商人：
“你叫什么。”
“麦、胭、脂。”
“职业。”
“曾经是绣娘，现在是……半吊子团长。”
苏苡点头：
“好。婚前感情欺诈 财务传销纠纷。婚调司正式受理。”
麦胭脂立刻举手：“我也是受害人！我把我外婆的镯子都搭进去了！我只是拉个下线，他就当真！！”
苏淮：“我当真了。”
麦胭脂：“那能怪我？我只是夸你‘好看’！”
苏淮：“她第一次见我就说我像‘胭脂贵公子’……”
苏苡冷冷插话：
“——好了，二位感情归感情，银钱归银钱。先解除恋爱关系，恢复理智身份。”
苏淮：“什么叫解除恋爱关系？”
苏苡：“你们目前不是‘情人’，是战友。”
麦胭脂拍桌：“对！我们要并肩作战，一起把上面那个真正的大骗子拎出来！”
苏淮愣愣看着她，眼中似有星光。
苏苡抬笔，唰唰唰写下一纸：
?
《联合追债协议（恋爱脑特别版）》
一、自即日起，甲方苏淮、乙方麦胭脂不得互称“夫君/娘子”；
二、追债期间禁止擅自脸红，违者罚抄《金刚经》三遍；
三、追回本金后按五五分账，如有盈利可择日重新议婚。
?
“签字吧。”
苏淮：“……”
麦胭脂：“……”
两人对视一眼，咬咬牙，同时签了。
签完——
麦胭脂突然挠头：
“那个……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苏苡盖章：
“临时合作伙伴，带利息。”
柳寄霜在旁边笑得茶都喷了：
“好家伙，这是婚调司首例‘边追债边谈恋爱’的案子，发出去，我得收门票钱。”
苏淮默默捧住胭脂盒，眼里闪烁着坚定的火光：
“姐，我……我要追债了。”
苏苡慢吞吞来了一句：
“记得先把嘴上的粉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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