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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身死之日

温砚死的那一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那天,北风刮得凌冽,天色阴沉得如同化不开的墨。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越发显得小院凄清冷寂,院门口的几棵枯树被风刮得簌簌作响。破烂的小屋中突然传来女子剧烈的咳嗽声,惊了几只憩在树上的寒鸦,几道嘶哑鸦鸣声,带着几分不祥之意,划破铅空。

小满一听到这咳嗽声就忍不住揪心。

屋中已无炭,她本欲出门拣些枯枝作柴火,一闻咳嗽声又折了回去,在榻旁坐下,满眼焦虑地轻拍着温砚的后背给她顺气。

温砚本就瘦,便是身体康健之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江南的纤弱风流,和这北地格格不入,如今在这后宅里蹉跎日久,越发清减了下来,本就小巧的脸更显得不到巴掌大,但今日......眼睛却比往日亮了几分。

小满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温砚却不甚在意,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小满的手。

小满手背上长了不少的冻疮,一按一个坑,而且......末尾的小指只有半截。温砚看得心疼,眼中升起愧色,“都是我不好......咳咳.......你跟着我,受苦了,要是当年你不是跟了我,你今天会不会......过得更.....”

话未说完,便被小满打断。她拔高了声音,“若是不是小姐,小满早就不知道沦落哪个腌臜地方给人作践去了,哪还有什么今天?!”

当年,她那个黑心肝的爹把她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又把她和其他小丫头带到温府,一溜儿跪下,如同货物一样供人挑选,其他的小姐夫人都嫌弃她少了半指,挑来挑去,她又落到了最后。

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知道这人牙子不会用粮食白养着她,若是她还出不了手,怕就要像以前那些卖不出去的小丫头一样,被人牙子随便丢到哪个窑子。

这一生,就烂了。

万般绝望之时,她看到一个生得像个天仙儿般的小姐,对她温温一笑,伸手一指,“父亲,砚儿想要她。”

那小姐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小院,见她没有名字,又道:“过盈则亏,过满则溢,过满则招损,因而反倒是人生略有不完满为佳,不如就叫你小满可好?”

好,怎么会不好?!小满纵是没读过书的,听不太懂小姐的话,但却是读懂了她语气中的慰藉之意。因她少了半根指头,受尽了嘲笑和欺负。在以前的日子里,哪里会有人在乎她觉得好不好?何况便是那些进了府的丫鬟,是个全乎的人,也都只是如同猫儿狗儿般,随口取个招财、进宝、春花、夏荷的名字,哪里会像小姐这般为她费心思?

可是,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小姐啊,却落到了如今这般的地步!想着想着,小满眼泪便落了下来。

温砚伸手去给她拭泪,宽大的袖袍滑落,又露出了手腕上的鞭伤来。

小满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前几日,世子爷新纳入府的玉夫人突然过来大闹一场,她忍不住替小姐分辨了几句。那玉夫人便对她用鞭子大打出手,小姐看不下去,过来以身相护,这才受了伤,本就羸弱的身子因此越发病了下去。

小满哽咽着出声,“小姐 ,去给世子爷认个错吧......小满求你了。”

温砚有些好笑,她实在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外头关于她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谢鹤期的风言风语传得厉害,话听进了燕珩的耳朵里,她便被他逐到了这破院之中,但她又不知如何解释,在自己这荒腔走板的一生中,她和谢鹤期甚至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

不过,她和入宫前的谢鹤期确有渊源。

那年她随嫡母上山礼佛,路遇山贼,逃亡过程中与小满失散,载着她的马车滚落山坡,好在她命大,活了下来,但腿受了伤。那晚,是谢鹤期在山谷下救了她。二人确实有过一夜独处,但一直都是以礼相待,绝无僭越之举。而且,后来她被燕珩抬入府中,洞房那日,落下的元红,也证明了她的清白。

于谢鹤期,她确实有些复杂的情愫在,她感念他的恩情,也欣赏着他的才华,她也为他感到遗憾。

一个堪称有首辅之才的温润少年,却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身体残缺,受尽万人唾骂,她真的觉得万般遗憾。

就像是有一双残酷的手,把一尊完美无瑕的白玉雕像,故意摔碎了给她看。

温砚想起了谢鹤期人生最关键的节点,也就是十年前的那场科举舞弊案。那年的秋闱,出题冷僻,角度刁钻,各考生答得皆不如人意,只有谢鹤期所答如行云流水,令考官阅而抚掌。

毫无疑问,谢鹤期成了当年的解元。但后来,他却被人指控贿赂考官,解元之名被褫夺,声名尽毁。

自此他的人生急转直下。

但温砚知道,他是无辜的,因为指控谢鹤期舞弊的人的供词中,谢鹤期贿赂考官的那晚,他明明和她在一起。正是那晚,谢鹤期救了她。

当年,她并非没有站出来为谢鹤期作证,可她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小小庶女,又有几分能量?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端方清正的少年被上了枷锁游街,被彻底剥夺了科举入仕的机会,被族人驱逐,寡母病逝,惨受宫刑......

她虽一直暗中帮助,却也只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再次见面时,她为燕珩妾,而他已经是众人闻风丧胆的掌印大太监了。

她正在出神,又听小满呜咽着出声:“世子爷.....他对小姐以前也是极好的,只要小姐去给世子爷服个软,想必他一定会......会心软的。”

燕珩.....会心软吗?温砚越发觉得好笑。

她动了动冻得有些麻木的脚,一阵金属碰撞声瞬间叮当响起。

闻声,小满一怔,眼圈又红了,但很快又挤出个笑容来,“小姐,你可是脚冷了?小满给你捂一捂。”

温砚咳了两声,制止了小满,笑道:“好小满,别忙活了,陪我坐会儿就好。”

她的脚上如今还有燕珩给她上的脚镣。

温砚不知道燕珩为何如此紧张,她一个弱女,除了着困在四四方方的后宅里,还能去哪里?

温家已倒,她早已无处可去。不过,哪怕是温家没倒,那个家里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若是被休弃回去,说不定还会被绑去沉塘。

她苦苦哀求过燕珩,可燕珩执意要给她带上脚镣,如训犬般,把她的活动范围彻底限死在了这屋中。

燕珩出身尊贵,其父燕国公燕昭手握重兵,其母昭阳公主又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幼妹。圣宠盛极,先帝在世之时送往燕国公府的加封赏赐就如流水般未曾断过;在先帝离世之时,都放不下这个女儿,生怕有人苛待了她,屡屡破格加封。因而哪怕是当今圣上,见到了昭阳公主,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皇姐。加上燕珩本身生得又英挺俊美,在旁人看来,温砚能嫁给他,哪怕是做个妾也是她的高攀。

燕珩为她的皮相所迷,还未厌弃她的时候,也曾对她温柔小意。他会和她十指交握,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声声地唤:“妍妍,妍妍......”

她并非没有过感动,但更多的时候,是觉得无趣。

当燕珩褪去她的小衣,把她压在身下,粗/暴动作着的时候,温砚却回忆起了她的姨娘在梅花树下笑着一声声地教她念,“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她的姨娘本是官宦人家出生,家中因当年端王之乱被牵连,沦落风尘,她的父亲喜她颜色娇艳,便给她赎了身,抬入了门。

但温砚知道,她的母亲,梅姨娘虽生了张尽态极妍的脸,但骨子里却是自带着一股傲气的,不然也不会从小手把手地教她读书习字。

她牢牢记住了姨娘的话,她叫温砚,是“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的砚。

但燕珩从不在意这些,为人妾室,她自然也不敢出言违逆。

对燕珩,她并无亏欠,她自认为自己做到了一个妾室的本分,她对他尽心侍奉,从不恃宠而骄,顺从他嫡妻,孝顺他的父母,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何还是不满。

而且,温砚实在是有些怕燕珩的,特别是燕珩喝醉了酒,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眼中找到什么的时候,她是真的惧。

在她和谢鹤期的流言传进燕珩耳中后,他便越发暴戾,好几次,温砚都险些被盛怒之下的燕珩掐死。

但她只能顺从,毕竟她只是个妾。妻不可亵,但妾可以。她就像是燕珩养的小猫小狗般,高兴了便逗弄几下,不高兴了,便又打又骂;若还有不满,还可找个人牙子来把她发卖了。

她到了这破落的偏院后,反倒是过得比以往安生了不少,不过啊,这日子似乎也不会太长了.....

外面突然响起了爆竹声,温砚这才想起,今日是除夕。她朝着窗外看去,见外头天已经暗了,她看到无数星火光点冲上黑沉夜空,又化作万千花雨炸开,荧煌炫转,照耀天地。

似乎是太冷了,天终于下起了雪,雪花似扯絮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但温砚却不觉得冷,反倒是有股诡异的暖意把她烘得越发疲惫,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恍惚间,她听到了小满绝望的哭声.......又听到似乎有谁大力踢开了门,把她死死地抱入怀里,在她的耳边撕心裂肺地唤她的名字。

但温砚再也睁不开眼了。

回望这一生,温砚只觉得遗憾,憾自己不是男儿,不能科举入仕;憾自己和姨娘一样空有傲气却只能在这后院中为人贱妾、遭人折辱;憾自己没能救下那个对她恩重如山的少年......看他受尽耻辱,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

她死在了泰景十六年的深冬里,那天正是除夕,万家灯火,天降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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