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此技可能取信于将军?”
萧直心里嗷嗷叫着,直夸木木靠谱,这把稳了!
薛平江飞快松开擒住萧直的手,仿佛他是什么烫手山芋,抱拳颔首:“有失恭敬,还望海涵。”
萧直为了装高冷人设,只能淡淡点头回应。
“仙人方才所说可为真?”
“当然为真。太子此刻已然入宫呈上伪证,宫门外必有东宫僚属等候,将军若不信,尽可谴人去皇宫门口探听。”
萧直偷偷在心里跟木木说小话:【哈哈哈,我可是历史学在读,虽然目前只上到大二,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史书上清清楚楚写出来的细节我要是都不记得,我这么多年书不是白读了吗?】
木木马上冒出星星眼给他捧场:【萧萧好厉害!】
“失礼。”薛平江又行礼,退出屋内。萧直猜他是交代属下去皇宫门口打探消息去了。
“哇哇,萧萧你好有气势,江江一下子就相信你了呢!”薛平江一走,木木马上过来跟萧直说话,声音很小,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我们的计划目前为止都很顺利,接下来只要——”
萧直也用气音跟它偷摸说话:“接下来只要江江同意跟我们先走,我们再用障眼法放个替身代江江走原来的轨迹,江江换个身份从此就可以天高任鸟飞了。”
“好耶!”
好个屁。大事不好了。
薛平江确认消息属实后,回来告诉萧直他不愿意走。
萧直天都塌了。早知道不半路开香槟了呜呜。
“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你千万别糊涂呀。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我们可以东山再起……”萧直跟在薛平江屁股后面絮絮叨叨。
薛平江任由萧直一路跟着他到书房里,对萧直的念叨声充耳不闻,只顾干自己的事,给亲近的同僚、可靠的下属一个个写密信。
随着将军私印一次次落下,书房里陆续出现不同的脚步声,一道道密信紧接着被送出,眼见已经无法挽回,但萧直还不想放弃。
“你再考虑一下吧,这是最简单的保全你的办法了。按照原本的轨迹,你是一定会死的,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而且我也不可能放任你改变历史轨迹的。你听我的,我们先活着,再说其他。”
薛平江将私印放回密匣里,看着萧直急切的样子,心里奇异地有些熨帖:“多谢仙人怜惜,只是我仍愿一试。功德几两不足惜,但我身上不止我一人性命,我知仙人也有天规要守,尽可禀明上天,此事是我之愿,非仙人之过。”
“哎呀你还管他们呢,他们大部分都跑了!虽然你老师帮你争取了,但时间还是不够找到证据、上达天听啊。”萧直真是操碎了心,“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应该算好消息吧——越王登基后为你平反了,你还是流芳百世了。”
“这样就好,史书上不至于全是骂语,只是辜负了老师。”薛平江本来沉默了,听到后面还是露出了一点笑意,“如此说来,最后是越王登上大宝?他有明君之相,往日我不敢多言,如今倒是能跟仙人吐露真情。”
“还骂语呢,后世把你传得可帅了,好多人崇拜你。越王确实是个好皇帝,他谥号是景呢。”萧直有点无精打采。虽然偶像说只跟他吐露真情让他有点羞涩,但还是抵不过对偶像的担忧。
薛平江此劫完全是受东宫和越王夺嫡影响的无妄之灾。因为薛平江交友完全随心所欲,越王性情与他相合,他就跟越王关系好,屡次视东宫示好为无物,以致于被东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历史上薛平江无妻无子,父母家人俱不复在,无血亲牵挂。朝中同僚、府中门生大多是势利之交,这时候跑得比谁都快。只有一路教导他从小兵打到将军的老师和想借他势的越王有心帮上一二,但也不敢公然对抗皇命。
说起来,薛平江在历史上还真算孤家寡人了,说难听点就是想诛九族都没得诛。
昔日好友大多为权势落井下石,只有他老师一脉的武将和他自己带出来的军队会真心为他考虑。至于越王,虽然后来在夺嫡之争中取胜后立马为薛平江平反了,但这大概也是出于收揽武将、平定民心的政治考虑,其中真心不能细数。
萧直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长辈般的痛心和使命感:【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江江原来是你儿子吗,这不对吧。】木木眼睛变成蚊香模样。
【……】萧直真没招了,原来身边还有个小傻瓜,【我们各论各的不行吗,现在我真想当他爹,直接给他拎走。算了,我只是嘴上说说哈,你别真信了。】
薛平江见他实在丧气,轻声宽慰道:“仙人莫担心,我此生能得天认可、得史认可,已然无憾了。仙人职责已尽全,大可离去。”
啊啊啊气死了,这个呆子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思安慰他。
气得萧直脱口而出:“我就不走,我就要赖着你!不把你保活我来这有什么意义!”
薛平江愣住了。
萧直冷静下来也有点为自己崩人设的行为脸热。
薛平江弯腰拱手,认真行了一礼:“薛某何其有幸,得仙人为我殚精竭虑。”
萧直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站起来嘟嘟囔囔地打算走了:“先说好了,我最多只能保你性命,史书上原样咋写还得咋写。我先走了,明天再来。不过我肯定会保你性命的,你别担心。”
萧直虽然表面上一直生气薛平江固执己见,但是心里还是佩服他敢于为他人性命留下来努力抗争的。要是他真的二话不说就抛下一切跟萧直走了,反而不像历史上那个一往无前的薛平江了。
不愧是他偶像,气节就是不俗。萧直与有荣焉。
回到客栈,木木慌忙问他该怎么办。
萧直在床上看似躺平了,实则是没招了:“那我们启动Plan B。”
木木震惊:“我们还有Plan B?”
“木木,我们到时候能帮江江越狱吗,比如帮他隐身什么的,纯靠咱俩的武力肯定是行不通的。”
“不行唉,我能给你用我的能量是因为我们相当于绑定在一起,能量可以在我们之间流通。可是我和江江没有绑定,能量就过不去。”木木一副苦瓜脸。
“那就来Plan C。”
“Plan C是什么?”
“还没想好。唉,遇事不决,先睡一觉。”萧直生无可恋地在床上瘫成一块饼。
次日,萧直起了个大早,又想偷偷溜进将军府,翻墙的时候正好看见薛平江还在气定神闲地晨练。
萧直坐在墙头上想了想,干脆让木木撤去能量,显出身形,大声喊薛平江:
“薛将军,诏书快来了,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吗?这诏狱,一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就算是我,也很难悄无声息地把你带出来。”
薛平江听见声音后平稳收势,向萧直的方向抱拳行礼:“薛某不悔。”
“好吧。”萧直拍拍自己膝盖上沾的墙灰,手一撑就利落地跳到了院墙外面。
看他走了,薛平江松口气,眼睫垂下,肩膀垮了一点,半晌没有动作。
他不想让仙人走,又害怕仙人总是关切地劝他,他抵挡不住;可仙人真的走了,他又忍不住失落,担心自己太固执惹得仙人失望生气。
他舒出一口气:走了也好,反正他命不久矣,没有什么好挽留的。
反正总是要保他性命的,萧直劝不动就不劝了,打算去宫门口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消息。
将军府在内城,离皇宫也不远,萧直就隐了身形,慢慢走过去。
一路上萧直看见地上马车辙痕纷纷乱乱,隐约能看见一串又一串紧凑的马蹄痕迹,同样也杂乱不堪。身着窄袖短衣的侍卫武士来去匆匆,偶尔有身着深紫色朝服的官员经过,也是面色凝重,不见笑颜。
风雨欲来。
萧直抿了抿唇,加快脚步。
宫门外,有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草席卷成的长条物,脚步匆匆,来到一架由一头瘦驴拉着的平板车旁边,像脱手一件寻常的重物一样,胡乱地将它扔到车上。而在他们来之前,车上就已经胡乱交错地摆着好几条一样的长条物。
萧直有种不祥的预感,促使他偷偷上前,小心地掀开草席的一角。
先看到的是一双充满瘀血的、暴突出来的眼珠,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然后是仅靠一条脸颊肉勉强牵连在脑袋上的半只耳朵。目光稍微移动,就能看见脑袋上有一条还在不断往外涌血的又长又深的豁口。
萧直双目圆睁,几乎失神,止不住急促地大口呼吸,手脚发麻,下意识用双手捂住口鼻。
“萧萧!慢慢呼吸,看我,我是木木呀,你看见我了吗?”木木察觉到萧直状态不对,马上用能量替他梳理。
“木木,你看见了吗,那里面,居然是人。都是死人。”
“我看见了。萧萧,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先慢慢走开。”
萧直蹲在路边拼命干呕,感觉胆汁在喉咙处翻涌。
那掀开的草席一角,仿佛是权力的血色面纱。他开始真正体会到皇权更迭的鲜血淋漓,他开始质疑自己真的能帮薛平江逃过一劫吗。
他穿过来之前,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和平国家、一路平静地长到二十岁的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他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深刻地认识到,薛平江是一个从十四岁就上战场的大将军。他今天看到的惨状,远不及薛平江所经历过的血腥战争的万分之一。
我真的能救他吗?我真的有资格救他吗?
宫门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紧接着是辘辘的车响,是官用的马车出来了,旁边簇拥着几匹高头大马。
他蹲着,看不清马上人的脸,只看到垂在人腰侧的宝剑闪着雪白的锋芒。
【萧萧,你还能走吗?】木木担心他,一直给他送着能量。
【没事,我们跟上。】萧直面色苍白如鬼,机械地跟着前面的马车。
没有任何波澜地,薛平江入了诏狱。
一则轻松的小剧场:
萧萧:孩子叛逆怎么办[托腮]
江江:说的我么[问号]
作者:亲一下就好了[撒花]
忘记说了,每一个世界都是架空哦,无原型无原型[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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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稳了吗?如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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