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人间炼狱,断壁残垣间,焦黑的尸骸堆叠如山,幸存的百姓蜷缩在角落,眼中是化不开的恐惧与绝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硝烟味,每一寸土地都在悲鸣。
玉清尘白衣染血,手中长剑嗡鸣,剑尖直指前方那个黑袍染血的身影。他的眼神冰冷如霜,没有一丝温度,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
“夜无殇,你屠戮苍生,罪该万死!”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夜无殇缓缓转过身,黑袍下的脸上满是嘲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护道者?玉清尘,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这一切吗?”
他低沉的笑声在废墟上空回荡,带着彻骨的寒意,“你必须死?呵,这次你杀了我,下一次呢?”
玉清尘眼中杀意更盛,没有多余的废话,手腕翻转,长剑划破空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向夜无殇的心脏。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夜无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缓缓倒下。
玉清尘拄着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夜无殇,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却没有半分释然,只有无尽的疲惫与苍凉。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逆天道,必诛之,你们本就不能共存”
玉清尘眼底的怒火再次燃起,怒吼道:“去你的天道!”
他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半块轮回镜碎片,那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攥紧的执念。碎片边缘割破了掌心,渗出血珠,与镜片上残留的金光相融。
“若天道不公,我便逆了这天!”
他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灵力如海啸般翻涌,连残阳都被这光芒吞噬。废墟上的烟尘被震得四散,百姓们惊恐地闭上眼——他们看见那抹白衣身影在金光中渐渐透明,像要与天地同归于尽。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玉清尘只觉得掌心的轮回镜碎片骤然发烫,仿佛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再次睁眼时,他正躺在一片柔软的云床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
“嘶……”他想撑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陌生的记忆碎片涌进来:无忧峰首座,师从凌虚真人,性子跳脱,擅长炼丹却总炼废丹,昨天刚把师尊的灵植园炸了个坑……
“我是……玉清尘?”他喃喃自语,抬手摸了摸脸,触感陌生又熟悉。这不是他原来的身体,却奇异地贴合着他的灵魂。
“首座,您醒了?”一个小药童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坐起身,惊喜地睁大眼睛,“您都睡了三天了,前天您为了试验新丹方,把丹房炸了,自己也被气浪掀飞,可把师尊吓坏了。”
首座?丹房?
玉清尘看着药童递来的铜镜,镜中映出张年轻的脸,眉眼带笑,眼底却藏着点狡黠,分明是这具身体原主的模样。
他这是?他重生了?
借着整理记忆的由头,玉清尘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周遭的事。当听到小药童说起幽冥魔渊时,他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
“魔渊?”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最近没什么动静吗?”
“哪敢有动静啊,”小药童撇撇嘴,“听说他们那位魔君夜无殇,前几日刚宣布要闭关百年,说是要冲击更高境界。整个魔渊现在戒严得很,连只蚊子都飞不出来。”
夜无殇……原来这一世你是魔君……
这三个字像根针,猝不及防刺进玉清尘心里,让他指尖微颤。他垂下眼,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指尖悄悄摸向袖中——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块冰凉的碎片,正是那半块轮回镜碎片
“这样啊,”玉清尘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味很苦,他却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药童奇怪地看他一眼:“首座您笑什么?那夜魔君可是煞神,他闭关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玉清尘放下碗,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随即又被嬉皮笑脸掩盖,“当然是好事。”
他有百年时间。
有足够的时间来改变一切。
他是青云峰首座玉清尘,一个在别人眼里吊儿郎当、疯疯癫癫的仙修。
这样的身份,正好。
一百年后
“师兄!你快醒醒!师尊罚你抄的《清心诀》还差八百遍!”
小师弟的声音跟被踩了尾巴的灵猫似的,在玉清尘耳边炸响时,他正抱着棵千年古松打盹,怀里还揣着半袋没吃完的桂花糕。
“慌什么,”玉清尘慢悠悠把糕点往袖子里塞了塞,脚腕在树枝上勾了个圈儿倒挂下来,“师尊昨天说的是‘罚抄’,又没说‘今天必须抄完’。修仙讲究顺应天时,此刻阳光正好,适合补觉,不适合跟那些之乎者也较劲。”
小师弟仰着脖子看他衣袍下摆扫过地面,急得直跺脚:“可大师兄说您再不去藏经阁,他就要把您偷偷养在丹房的那只三足金乌给炖了!”
“他敢!”玉清尘跟只受惊的蝙蝠似的猛地翻下来,落地时还顺脚踢飞了块挡路的石子,石子“咻”地砸在不远处的铜钟上,震得整座仙山的弟子都抬头看——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有人用脚敲响晨钟了。
“走,抄经去。”他拽着小师弟的后领往藏经阁跑,路过演武场时,正好撞见几位长老在教新弟子御剑。青衫长老一眼瞥见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玉清尘!你又带着师弟瞎跑什么?昨天让你示范的剑招学会了吗?”
“学会了学会了,”玉清尘头也不回地扬手,“不就是‘仙人指路’嘛,您看——”他随手从路边折了根柳条,手腕一甩,柳条“啪”地抽在旁边的桃树上,震得花瓣落了新弟子一头,“瞧见没,指哪儿打哪儿,比剑实用多了。”
身后传来长老气呼呼的怒吼,他早拉着小师弟钻进了藏经阁。小师弟揉着被拽皱的衣领,小声嘟囔:“师兄,他们都说您不像九天仙域的人。”
“不像才好。”玉清尘往抄经的案几上一坐,从袖子里摸出桂花糕继续啃,“你以为这仙域是什么好地方?个个把‘清心寡欲’挂嘴边,上次我看见李师叔偷偷给仙鹤喂肉干,还嘴硬说那是‘以血饲灵,助鹤修行’。”
他边说边铺开宣纸,手里的狼毫笔跟长了脚似的在纸上乱窜,小师弟凑过去一看,好家伙,《清心诀》的字缝里全画着小人儿:有长老偷吃丹药的,有师兄们偷偷下山买糖葫芦的,最角落还画了个青面獠牙的家伙,旁边标着“幽冥魔渊来的傻大个”。
“师兄,您还知道幽冥魔渊啊?”小师弟眼睛亮了,“听说那里的魔修都生吃人肉,还能召唤恶鬼呢!”
“瞎扯。”玉清尘笔下的傻大个突然多了个羊角,“魔渊那帮人是讲究弱肉强食,但人家吃的是灵草妖兽,比咱们这儿某些偷偷啃烧鸡的强多了。”
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敲了敲,“这九州大地分三块,咱们九天仙域在天上,讲究修心断情;幽冥魔渊在地下,信奉拳头大的是老大;中间凡界嘛,就是看咱们两边打架的吃瓜群众。”
小师弟似懂非懂点头,又指着纸上突然冒出来的圆镜子:“这是什么?”
“轮回镜。”玉清尘的笔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上古神器,据说能照见前世今生,不过我猜八成是面哈哈镜,不然怎么没人拿它照照自己偷偷摸摸的样子?”
正说着,藏经阁的门被“吱呀”推开,进来的是捧着丹炉的药童,见了玉清尘就叹气:“清尘师兄,你前天炼废的那炉‘凝神丹’,把丹房的墙炸出个窟窿,掌事师兄让你赔。”
“赔就赔,”玉清尘从怀里摸出个锦囊,倒出几粒灰扑扑的东西,“这是我新炼的‘忘忧丹’,吃了能忘了烦心事,就当赔给丹房了。”
药童看着那几粒跟煤渣似的玩意儿,嘴角抽了抽:“上次您给守门师兄吃了颗‘强身丹’,他现在见了兔子就追着啃,您确定这玩意儿能吃?”
“那是他体质特殊。”玉清尘把丹药塞回锦囊,拍了拍药童的肩,“放心,我这人向来靠谱。”
这话刚说完,就听藏经阁外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是弟子们的尖叫。两人跑出去一看,只见玉清尘昨天偷偷改装的“飞天木鸢”从天上掉了下来,正砸在灵植园里,把师尊最宝贝的千年灵芝压成了饼。
“……”小师弟绝望地闭了眼。
玉清尘却摸着下巴点头:“嗯,看来翅膀的角度还是不对,下次得改改。”
这混乱的场面还没收拾妥当,凡间传来急报——一群形貌狰狞的妖物突破结界,正在边境小镇烧杀抢掠。玉清尘一听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时候终于到了”
抄起墙角的破剑就往凡界赶,临走前还不忘把藏经阁里印着“幽冥魔渊傻大个”画像的宣纸揣了一袖。
凡界边境,妖物正张牙舞爪地撕扯着百姓的衣物,玉清尘远远瞅着,没直接冲上去硬拼。他瞅准妖物堆里最壮实的那只,屈指弹了弹剑鞘,一枚石子“嗖”地飞出去,不偏不倚打在那妖物的后脑勺上。
妖物吃痛回头,正好对上玉清尘抛来的一个鬼脸。它怒吼着扑过来,玉清尘却像抹影子似的绕到它身后,抬脚在它膝盖弯一踹,那妖物“噗通”跪倒在地,砸得地面都颤了颤。
“大家伙儿,打架得讲技巧。”他边说边从袖子里摸出画像,往空中一撒,风一吹,印着青面獠牙羊角怪的宣纸飘得满街都是,“瞧见没?这才是你们该怕的主儿,回头见到他,记得喊‘大傻个’。”
妖物们被他这疯癫举动搅得一愣,趁这功夫,玉清尘已经拎着破剑在妖群里转了个圈,看似随意的挥剑动作里藏着巧劲,没见多少血腥,却把妖物们的关节卸了个遍,一个个瘫在地上哼哼唧唧。
百姓们看呆了,这哪是降妖,分明是戏耍。玉清尘拍了拍手,捡起张飘落的画像揣回怀里:“行了,收拾干净,下次再敢来,就把你们绑去给‘大傻个’当点心。”
而此时的玉清尘,刚从凡界回来,正蹲在灵植园里,把压成饼的灵芝小心翼翼捡起来,对围着他的弟子们说:“别浪费,这玩意儿煎了还能当肥料,比寻常养料管用三倍。”
有弟子忍不住嘀咕:“师兄,您就不怕师尊罚您去思过崖待十年?”
“怕什么。”玉清尘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突然晃了晃,像是透过人群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思过崖的月亮挺圆的,正好适合看星星。”
他这话没头没脑,弟子们只当他又在胡言乱语,笑着散开了。没人注意到,他转身时,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捏了捏,那里正放着半块从轮回镜碎片上磨下来的玉屑——那是他一次梦中惊醒意外得到的
“师兄,师尊来了!”小师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哭腔。
玉清尘立刻挺直腰板,脸上又挂上那副没心没肺的笑:“来了来了,正好,我正想跟师尊探讨一下,用灵芝饼当肥料的可行性……”
远处,师尊的怒吼声越来越近,他却偷偷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像是笃定有双眼睛正在看着这里。
嗯,鱼儿,该上钩了。他在心里想,脸上却笑得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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