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捏着那只木匣，指尖的魔气像游蛇般缠绕而上。幽蓝的魔焰舔舐着锁扣，发出“滋滋”的轻响，可那看似普通的铜锁却纹丝不动，连点焦痕都没留下。
“啧，不行啊。”玉清尘抱臂靠在门框上，笑得眉眼弯弯，“你这魔焰连凡铁都烧不坏？”
夜无殇本就对这莫名其妙的木匣没什么兴趣，闻言更是懒得理会，只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剑——这剑是用幽冥寒铁所铸，能劈开仙域的结界，可当剑尖落在锁扣上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短剑竟被弹开半寸，锁扣依旧完好无损。
他眉峰微蹙，指尖凝聚起更强的魔气，试图强行震碎木匣。然而魔气刚触到匣子表面的花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震得他手腕发麻。
“别费力气了。”玉清尘慢悠悠走过来，用手指戳了戳木匣上的花纹，“这上面的阵法是‘锁灵阵’，专克魔气和仙力，你越是用力，它锁得越紧。而且啊，”他话锋一转，指尖无意识扫过衣襟下的轮回镜碎片，“这匣子能引动轮回镜碎片，说不定藏着什么要紧东西。”
“轮回镜？”夜无殇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眼看向他，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那是一万年前天道灭世时便已破损消失的神物，传闻能映照过去未来，连神魔两界都曾为它掀起血雨腥风。他之所以会做那些荒唐的梦，梦里反复出现的模糊光影，不就与古籍中记载的轮回镜碎片异象隐隐相合？
玉清尘像是没察觉他的异样，只自顾自道：“我也是刚发现，这碎片碰到匣子就异动得厉害。说来也奇，轮回镜不是早该彻底消散了吗，没想到还能见到碎片……”
夜无殇盯着他看似无辜的侧脸，心头却掀起惊涛骇浪。这疯仙是故意提起轮回镜的？他怎么会有碎片？又怎么知道这碎片与自己的梦有关？
就在两人心思各异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的怒斥：“你们是谁？竟敢私闯镇国将军府！”
玉清尘和夜无殇同时转头——门口站着位身着锦绣衣裙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发髻上插着支赤金镶珠的步摇，虽面带怒容，眉眼间却透着股娇贵之气。她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正紧张地护在她身前。
“这位姑娘，误会误会。”玉清尘立刻换上副温和的笑，把木匣往身后藏了藏，“我们是来寻亲的，听说亲戚曾住在这里，没想到……”他故意叹了口气，“看来是找错地方了。”
那少女柳眉倒竖，显然不信：“寻亲？我看你们是来偷东西的！这将军府早就空了，哪来的亲戚？”她的目光扫过玉清尘身后的木匣，眼神突然一紧，“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玉清尘把匣子往袖中塞了塞，笑得愈发无害，“就是块不值钱的木头。既然打扰了姑娘，我们这就走。”
他拉了把夜无殇，冲那少女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外走。夜无殇皱着眉，被他拽着穿过庭院时，心思仍停留在轮回镜上。轮回镜碎片……玉清尘……那些梦……三者之间到底藏着什么关联？
出了将军府，夜无殇才甩开玉清尘的手：“你认识她？”
“不认识。”玉清尘摇头，眼底却闪过丝精光，“但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他拍了拍袖中的木匣，“这匣子和她，还有这将军府，定有牵连。”
夜无殇没说话，只是跟着他往街上走。阳光落在身上，带着凡界特有的暖意，他却满脑子都是轮回镜的事。若这木匣真与轮回镜有关，那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
接下来的半日，玉清尘拉着夜无殇把临安城逛了个遍。他先是找到客栈那个讳莫如深的店小二，塞了块碎银子，笑眯眯地问：“小哥，再跟你打听个事，那镇国将军府以前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要说这镇国将军啊，也是个奇人。姓李，是位女将军，当年率军抗敌，那叫一个威风……”
“女将军？”玉清尘挑眉。
“是啊，”店小二叹了口气，“可惜后来打了场败仗，据说……据说她投了敌国，把城防图都献出去了。最后被敌国卸磨杀驴，死在乱军里了。朝廷震怒，抄了她的家，这将军府也就空下来了，成了临安城的忌讳。”
玉清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刚才在将军府遇到的少女，你认识吗？穿得挺贵气的。”
“你说的是苏家小姐吧？”店小二恍然，“那是临安城首富苏老爷的独生女，叫苏婉柔。听说苏家和李家是世交，当年李家出事，苏家还帮着收了尸呢。不过这几年两家来往也少了。”
正说着，夜无殇突然觉得腰间一痒，低头一看，玉清尘正用手指戳他的腰侧，还冲他挤眉弄眼：“你看，我就说她知道些什么吧？世交呢，说不定藏着李家的秘密。”
夜无殇拍开他的手，心思仍未从轮回镜上移开，只淡淡道：“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玉清尘得寸进尺地往他身边凑，声音压得极低，“你说，那苏小姐会不会知道怎么开这匣子？要不……咱们去问问她？”
“你想怎么问？”夜无殇皱眉，“直接闯进去？”
“当然不是。”玉清尘笑得像只狐狸，“凡界不是有‘赏花宴’吗？听说苏老爷明天要在府里办宴，请了临安城的名流，咱们混进去不就行了？”
夜无殇看着他眼里的光，虽觉得荒唐，却没再反驳。若能借宴会查清木匣与轮回镜的关系，陪这疯仙疯一次又何妨？
两人正说着，突然看到苏婉柔带着家丁从对面的绸缎庄出来。她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脸色不太好看。
“机会来了。”玉清尘拉着夜无殇就跟了上去，“咱们去看看苏府在哪，明天也好‘赴宴’。”
夜无殇被他拽着穿过人群，看着这人白衫飘飘的背影，只觉得轮回镜的谜团像块巨石压在心头。他必须弄明白，这一切到底与自己的宿命有何关联。
苏府在临安城的东头，比将军府气派得多，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对石狮子，门口的家丁个个精神抖擞。
玉清尘蹲在街角的柳树下，看着苏府的方向，摸了摸袖中的木匣：“看来明天得好好打扮一下，混进宴会才行。”
夜无殇靠在树上，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开口：“那女将军叛国，你信吗？”
玉清尘回头看他，笑了笑：“不知道。但我知道，能让轮回镜有这么大反应的，绝不是个简单的叛国者。”他拍了拍夜无殇的肩膀，眼神亮得惊人，“明天，咱们就从苏婉柔嘴里，把真相挖出来。”
夕阳的金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街角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夜无殇看着玉清尘的眼睛，只觉得轮回镜的秘密就藏在前方，而解开它的钥匙，或许就握在眼前这疯仙手里。
而那只藏在袖中的木匣，正安静地躺着，仿佛也在等待着被揭开秘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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