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鲈鱼!你!你乱动我的东西!”
李通达刚起床,伸了个懒腰从后院走到前院,正想美滋滋地审理案件,就看到卢瑜早早地来了县衙,坐在她的座位上,而桌子上摆好的案件都乱了。
“你给我整理好。”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怒意,低沉的可怕。
卢瑜本来还笑得很开心,看到她生气了,慌忙地站起来,两只手悬空不知道干什么。
他本想翻看一下有没有关于王家的卷宗,谁承想把李通达的卷宗翻乱了,那两只悬空的手最终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你别生气,我给你整理就是。”
在卢瑜的视角里,李通达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哭,他蹲下查看,那人正吃东西。
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于是又开始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给你弄更乱!”
“我信国舅爷,赶紧给我整理好,今日本想处理好几件案件的,计划都被你给打乱了。”李通达说着,用双手比划着,把他推开翻起桌子上的卷宗。
“好几件是几件?”卢瑜学着她的动作,比了个大圆圈。
“就是好几件。”她不耐,猛地一转身,差点撞上卢瑜,她只比卢瑜矮一点点,正好能看到他脸上的小绒毛,细细的,挠的她心里有点痒。
刚刚发现自己的东西被这人翻乱,她确实有点生气,但是这人给他道歉了,她就得原谅不是?绝对不是因为看到这张脸。她在心中嘀咕,并未发现那人脸上泛起红晕。
她低着头思考王元宝那事,依旧毫无头绪,扭过身去,大声说道:“你快整理,我先去帮齐大娘抓鸡去。”
“这是什么绿豆大点事?”卢瑜听到这人要去抓鸡,只觉好笑。
她在杂乱的桌子上翻了翻,找到一个卷宗,上面正记载着齐大娘鸡被偷事件,“这不是?”
「俺每天一起来,就是先去俺里鸡窝,掏那热乎乎的鸡蛋,谁承想,今天早晨,天蒙蒙亮,俺起得早了,看到一个人影从俺家门前经过,你知道咋了不?」
「咋了?」
「俺那个老母鸡没啦,还有俺那热乎乎的鲜鸡蛋。都没啦!这可咋办啊。大人您可一定得给俺找回来啊!」
“这点事还用大人您——亲自去处理啊,让小的去——”
卢瑜伸过手,想抢走她手上的卷宗,她向身旁一躲,高高举起卷宗不让卢瑜碰到,边躲还边说到:“怎么叫这点事……不对,你是不是不想整理文书?”
她回过神来,发现这人就是想偷懒,伸手指着卢瑜,整个身子呈现一个“大”字。
卢瑜轻笑道:“小的绝无此意啊!”说完指尖勾住她的衣角,扯得她动弹不得。
她佯装严肃,静静地站在那,本想让卢瑜觉得尴尬,谁承想这人笑得更欢了。
后院屋檐下的风铃随风叮咚作响,配上他那张扬的笑声,传到九天外。
“李通达,你嘴角有糕点渣子。”
她刚吃的是昨天丫鬟给她买剩下的豌豆黄,她极爱这口,因为她母亲经常在家给她做。
听到卢瑜的话,她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她恨不得钻进地缝,这下尴尬的成她自己了,可是她又想表现得不尴尬,于是更加严肃的擦了擦嘴,继续说道:“算了,我让丫鬟给我整理一下,你陪我去看看齐大娘家的鸡去哪了。”
卢瑜这时才收起笑容起来,跟着她离开县衙,到了繁闹的居民区。
齐大娘家只有她一人,就住在居民区的正中央,如果是被人偷走的,那这搜寻的范围可就大了,这居民区比屋连甍,要想找到丢失的鸡还得从齐大娘家下手。
二人现在正站在齐大娘家门外,卢瑜手提盒子,里面是记笔录的笔墨纸砚,李通达什么都没拿,站在他旁边掐着腰。
“进去之后你不许插话,我问你记。”她转身看了看旁边乖巧的卢瑜,这人终于有点正行了。
卢瑜点了点头,二人敲响了齐大娘家的大门。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李通达紧贴着大门喊道:“齐大娘,我是县令,来看看你们家鸡被偷的事!”
她的声音大到惹得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只怕大娘年老耳朵不好听不清。
“终于等到你们了。”齐大娘慢吞吞地推开大门,这大门吱呀作响,听起来和齐大娘一个年纪。
“快进来吧。”
门大开,里面的景象让二人都惊讶了一番。
大娘一个人住,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的地上一根稻谷茬都没有,角落有个围栏,里面原本住的应该是她家的鸡,低矮的房屋一尘不染,屋上的瓦片泛着波光。
如此看来,大娘自己忘关鸡窝门的假设不成立。
那此事定是人为。
李通达提出要看看鸡窝旁小偷有没有留下痕迹,大娘听了还骄傲地拍了拍胸脯:“你们要看这鸡窝?俺可爱干净,你们就看吧,保准你们看不到一根鸡毛!”
要是被人偷的,因齐大娘打扫的缘故,这鸡窝怕是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卢瑜在一旁奋笔疾书,她走过去抓起纸团成个球揣在袖口,莫名心虚地咬着牙低声说道:“这个不用记。”
卢瑜抬起头看了看她,咧着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齐大娘喜欢打扫,但一定有遗漏的地方,不如问问她都打扫过什么地方,然后进行排除。
她转过身漏出甜甜的微笑,扶着齐大娘问道:“大娘,您平时都打扫哪里啊,我看您打扫的真好。”
说到这个齐大娘打开了话匣子,从土地的清洁手法到瓦片的保养次数,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卢瑜笔下生风,飞快的地把齐大娘的话都记了下来。
说完,齐大娘已经被她扶着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乎茶。
这时卢瑜走了过来,朝她使眼色,她好奇地跟在卢瑜身后,莫不成这卢瑜也看出点端倪?
二人走出齐大娘家卢瑜才开口说话:“齐大娘只打扫府内,不打扫院外,我们不如看看门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通达有些惊讶,此人貌似并非世人所说那般不学无术,她深深看了卢瑜一眼,随后二人朝门看去。
这门不大,由厚重的榆木制成,本来的颜色早已看不清晰,只留下木头原本的纹路,呈现出灰褐色,而这门板被风雨摧残得留下许多痕迹,门环也已斑驳生锈,唯一不同,这门缝处有些异样。
靠近门缝处有几道新鲜的刮痕,急促而深浅不一,像是被什么利器匆忙撬过,李通达向前看了看,那刮痕弧度特殊,不似寻常刀剑造成,中深而边缘浅钝,分明是——
分明是是弯刀劈成的痕迹。
看到那痕迹,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向齐大娘告别,离开了她家。
胡族善用弯刀,恐怕偷齐大娘家鸡的是胡族人。
胡族与我国和平相处了数十年,两地相互通商,平山县也有许多胡族商户,但是并不会行偷鸡摸狗之事,这人恐是被逼急了才会想到偷百姓的牲畜,如此只有两个可能了,此人要么被人追杀至此,要么就是没钱吃饭不得已偷鸡。
二人并排走在街上,走了没两步,卢瑜见她一言不发,先沉不住气说道:“是胡族?”
李通达点了点头,长呼了一口气。
若那人是被追杀的,最坏的可能是这人胡族王室,如若死在平山县,会不会进一步导致战争的发生呢?而平山县有一半人是胡族人,一旦战争发生,胡族掌控这座城池易如反掌,她越想越害怕,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此事必须早日解决。
而现在她只能在心中祈祷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卢瑜看到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第一次放缓声音安慰她:“会没事的。”
她回了卢瑜一个微笑,心里却总觉不安,但目前要先搞清楚小偷是谁,转身看向周围的邻居,随口说道:“会没事的,我们问问周围的人最近有没有见到可疑的胡族人吧。”
二人忙活半晌,都没得到一点有效信息,他俩累得坐在阴凉处歇息,李通达喝了口水,随手把水囊递给卢瑜,卢瑜接过没有喝。
“不渴还是嫌弃我?”她见卢瑜没喝,把那水囊拿回来放在自己怀里,不知从哪变出个茶盏,“给你。”
卢瑜见到茶盏有些惊讶,拿着那茶盏不可置信般反复看了个遍,“在哪变来的,你没给我下毒吧?”
她将水囊里的水倒进那茶盏里,塞上水囊撑着脸颊偏头看向卢瑜,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
“喝吧,给你下了断肠散,从此我们一拍两散。”
看着她狡黠的眼神,卢瑜低头看了看茶盏里的水,笑着摇了摇头,将水一饮而尽。
“不错,被李大人下过毒的水就是这么甘甜!”喝完还象征性地把茶盏伸给她看看,一滴不剩。
她见逗不过卢瑜,翻了个白眼说道:“好了说实话,因为我有洁疾,所以外出随身带茶盏咯。”
说完还补充道:“没有下毒!”
卢瑜听完抿起嘴瞪大眼睛,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看,看得她皱起门头问道:“怎么用那种眼光看我?”
“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就说。”她收起茶盏,疑惑地看着他。
“上次你去我府上,给你那壶酒是我喝过的。”卢瑜站起身,躲得她远远的,一开始嘴角微翘,偷偷瞄着她的反应。
她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忽然有种无力感,苦笑从喉中吐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坐那长舒一口气。
卢瑜见她并未过来同他嬉闹,有些慌张,像做错事的孩子慢慢地靠近她。
“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的。”
“没事,是我不该问,我的问题。”她抱着那水囊闭目养神,卢瑜见她没再说其他话,也躺在一旁歇息起来。
这时一位屠夫大哥向他们走来,问道:“是李县令吗?”
“我最近遇到个奇怪的胡人,就在我平时卖肉的东市。”
听到这个消息二人慌忙起身,感谢完屠户,往东市赶去,在这期间让他详细说说这胡人奇怪在哪。
这屠户一身腱子肉,随着走动抖来抖去。
李通达和屠户走在前面,卢瑜在后面跟着。
居民区和东市只隔了一条街,每日辰时开市酉时闭市,这里主要贩卖生活物资,胡族商贩也是最多的,那人这几天若都未再偷东西,就一定会在东市买东西。
屠户看了卢瑜一眼,转身对李通达说道:“那天早晨,俺刚宰了猪,还没解好,那个胡人就来找俺卖肉,还要最便宜的猪下水。”
“因为昨晚俺睡晚了,那时候又早,他没等俺解完猪就走了,俺就记到现在。”
一番话下来,三人到了屠户在东市的摊贩处,李通达瞧了瞧,问那屠户:“你每日都在这地方?几日前见得那人,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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