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云间》终于赶在暑假播了个好成绩，柳风柔如愿以偿地跻身到一线演员的队列中去。尽管没拍到能让金翎这个队友祭天的大新闻，他的团队也恨不能把她异性助理的绯闻排满整个热搜。所幸剧组的庆功宴还没开始，合体综艺还得和和气气地录制。双方见与不见都暗自较着劲，粉丝眼中男女明星天雷勾地火，拉丝的情愫，实则是开战之前无声的放狠话环节。
清晨，喧嚣未起，尘埃已落。
天蒙蒙亮的时候，柳风柔在前往录制综艺现场的路上昏昏欲睡。昨夜的彩排不出所料因为各方拖延到了半夜，被拦截在外围的粉丝不肯走，非要守着金翎与柳风柔结束之后单独出来营业一番，喊喊话，撒撒糖，惊起一波又一波的尖叫。眼前铺天盖地的营业奖赏，柳风柔脸上的笑容麻木定住，她握着金翎的手，看着眼前每个为她守在这里的人，第一次感觉到——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车上，黎观顶着黑眼圈通知她还有15分钟可以熟悉计划要篡改的问题。
“这几分钟就让她休息一下吧，昨晚她才睡……”秦牧之解开安全带，急切地探到前面来。
“好。”柳风柔打断他的话，接过黎观递过来的稿子，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出道后第一次接受采访的前夜。那时，她只是一个不知名女团里的不知名成员，队员们会对着大明星访谈视频共同编写出的答案，也许能够让她们一举成名。
“就让她一个人先成名也好啊！”18岁的柳风柔这样想着，偷偷在被窝里修改了自己的回答，让它们听起来有种被修饰过的真诚。
结果显而易见的，从第二天早上化妆师吐槽她的黑眼圈难遮开始运气就像一台卡住的扭蛋机，无论投入多少金钱，无论她怎样地拍打发泄，她想要的那份礼物都没有落到她手里。别说她咬文嚼字的金句回答了，全团采访都像贴片广告一样塞在其他艺人的采访之间。评论区还有人发出采访结束的时间坐标，方便大家跳过她们。
也许是爆红之后还没有适应新生活，就开始连轴转拖垮了她的精力，以至于她会在争分夺秒背词的过程里，浪费时间去想过去的事情。白纸黑字模糊地从眼前飘过，柳风柔情不自禁地问自己：“我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大家喜欢呢？”没想到这句话竟然真的脱口而出了。
“完整的全部。”黎观头也不抬，斩钉截铁地回答说，“就算当众掉了一根眼睫毛都会有人心疼你的，看——”说着她递给柳风柔自己的手机，那上面满屏幕的花花绿绿。柳风柔认得，那个柳枝标志就代表她。
她的手没有停留在热度前几的安利帖上，反而不自觉地滑向了吐槽——
“演技是多少人设都维护不住的痛点！”
“关掉声音她的嘴是会从屏幕里钻出来打遥控器的。”
“真的是体寒啊，太子怎么会选她当女主角？什么剧碰上柳都只剩扑街的命了！”
“别看了，都是些水军收钱骂人，黑粉的话不可信。”秦牧之突然强硬地从她手中夺过手机，熄了屏幕还给黎观，甚至语气有点冲地对她说：“别让她看到这些东西，不是你的工作吗？”
黎观皱起眉头，人累的时候脾气都不会太好，考虑到后排贺时序闭着眼睛还在休息才压低声音对他说：“这点挖苦都受不了怎么当明星？我一个身兼数职的经纪人，每天加班加点地工作都要被挂到网上骂吃白饭，你想要全世界都哄着她，不如报个班去上幼儿园吧。”
“别吵了！”
柳风柔发完火之后，盯着稿子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顾跟自己生闷气，还有点怨恨秦牧之。明明从跟上自己开始，针对他的网暴就从未停止过，为什么还非要跟着她受罪？
偏偏网暴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柳风柔自己的粉丝。
娱乐圈里，异性助理是不为粉丝所接受的，何况还是一个年轻帅气、性格体贴的忠犬型助理。新手时期，秦牧之没少在机场、酒店门口被极端粉丝趁机推搡两把，甚至还有人故意在进电梯前撞飞他。泼水、投拍p遗像、公开家庭信息，最危险的经历莫过于柳风柔前年生日会上，他和安保人员一起抵挡散场时突然情绪激烈不愿离开的粉丝。当时他以为衬衣湿湿的是场馆喷洒的水雾，直到有人惊叫起来，大家才发现那名粉丝手里攥着一根满载恨意、削尖了的塑料吸管，躲过安检在他的手臂内侧留下了长长的伤口，打湿了衣袖的既不是水也不是汗，而是伤口涌流的鲜血。
公司不是没有劝过柳风柔，大经纪人做过瞒着她直接把秦牧之换掉的经历。是柳风柔近乎决绝的坚持，配合她接下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恋爱的连轴转行程，才暂时稳住了粉丝和公司的心。之后，黎观和贺时序的到来也略微缓解了他的困境，单身男女走在一起会被抓早恋，四个人同进同出总算能稍稍摆脱嫌疑。
但和平只是暂时的，最近因为《凝云间》的播出，只喜欢柳风柔的粉丝因为她和金翎的cp炒作爆发出了巨大情绪，甚至在骂废物公司，废物经纪人，废物秦牧之的海报图里增加了废物新经纪人——废物黎观的出道位。也就是黎观口中所说的，辛苦半年换来一句：要求换掉这个吃白饭不干事的经纪人。
秦牧之从未当她的面提及过网络上的任何内容，可他总是在角落里默默打开手机，又迅速关上，渐渐用发呆代替了网络娱乐。柳风柔都看在眼里，他收到快递信息时的紧张反应，他因为工作不得不打开社交软件的焦虑。即使被折磨到身心俱疲，他的手机也还是不能关机，因为柳风柔会找他，他的大脑更不能因为被网暴崩溃关机，因为柳风柔要找他。
反观黎观，她的心态就好太多了。也许是知晓一切不过是场游戏的缘故，虽然看起来是第一次经历网暴，但她看完话题之后就比粉丝更有激情地投身网络，开启二十四小时舆情监控模式。一会跟着金翎黑粉扒出他行程中的疑点，一会把贺时序偶然拍下别的明星的高清大图，稍做调整之后再丢到论坛里让粉丝去猜“遮瑕没遮住的到底是蚊子包，还是吻痕”互相折磨。如果贺时序不同意，她就宣布柳风柔下次发图的时候要标注摄影师贺时序，把他也送进废物出道组里面一起挨骂。
“我已经用小号申请删除帖子了，只是网站处理没有这么快的。”黎观冷静下来给她看了举报页面，还顺便甩手到后面让秦牧之也看一眼。
“看到这些内容你会难过吗？”后排突然传来贺时序的声音，这个问题显然是对柳风柔说的。柳风柔一直以为他对这些内容不感兴趣，以往的旁观都只是稍微敷衍着合个群才一直没走的。
怎么可能会难过？如今已然跻身于一线明星的柳风柔居高临下地看着举报内容里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竭尽所能地在网络上侮辱她的人，冷声答道：“临死想到都会觉得浪费珍贵时间的人，活着的时候更不要去想。”
其实秦牧之根本没有弄清楚，自己一心守护的娇贵花朵，其实是温室里经过层层基因筛选，最终留下来长势最好的一棵野心家。
上午十点，天半阴不阴的，这种阳光像在晒太阳屁股，刺眼又不透亮。
柳风柔站在树荫和秦牧之高举着的遮阳伞双重保护下，戴上墨镜无聊地打量着今天的录制嘉宾。
本次综艺开场在室外录制，以嘉宾互动完成小游戏为主，混搭了一些方便立人设的采访和美食环节，这种录制起来相对轻松的形式在圈内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草坪上最醒目就是穿了一身水钻短裙，恐怕会被鸟群视作发光神树的梁燕语。柳风柔打心底里认为她的长相太轻浮，眉眼浅浅挂着，稍有风吹草动，便是方寸大乱。这次又是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新造型，脸边上全是头发，衬托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像一朵被杂草包围着的孤花。
她身边的金翎也没好到哪去。这个男人始终像只没学过收起尾巴的雄孔雀。如今营销进程过半，他的骄傲与自命不凡终于无需遮掩，反倒和始终紧绷着线条的肌肉一样，快活地展示了出来。
还有那些蹭了热度来充当气氛组的——神经紧绷，随时准备在别人读错名字或忘记他们作品时纠正对方的新新艺人们。他们长相大多都像营养不良的高中生，必须要画全包眼线，才能在镜头灯光下看清眼睛。毕竟娱乐圈里只糊咖才会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火过的那一瞬间，然后一次次地怀念，甚至在镜头前重复表演。
看着他们，柳风柔由衷地感叹：“如果梦境之外娱乐圈的明星们也都是这种货色就好了啊！”
除对接的工作人员之外，最先发现柳风柔的人是梁燕语。她已经准备好了打招呼的完美表情，柳风柔却在远处停住了。她怨气十足地对专注照镜子整理发型的金翎说：“那个摄影师果然是她的人……对了！网上说你戏外在追她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看你的粉丝好生气啊。”
金翎听到她说的话，果然气得鼻子里喷出粗气来，但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身旁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他就被发型师强型扭头，立刻就有人凑到耳边说起上次有多不容易才让柳风柔把照片删掉。在梁燕语探寻的目光中，经纪人走过来轻拍肩膀提醒他该去邀请柳风柔一起入座了。
柳风柔非常配合地在录制现场工作人员毫不掩饰的一片“哇”的惊叹声中，当众接受了金翎的邀请。她坐在借鉴婚礼布置，白纱水钻鲜花萦绕的活动区主位，梁燕语坐在她正后方，她们两个就像受邀拍杂志封面：一个拍金九银十开年开季周年庆，一个拍非五杂牌水月影棚糖水片。如此说来，梁燕语倒是比礼服珠宝都更能衬托她的身份高级，柳风柔不得不承认被落后一步的人嫉妒，比所谓的红气还要养人。
节目拍摄与播出时的游戏顺序不一样，艺人们一坐下就要面对广告食物分享环节。赞助商选择这几个平时低血糖都不会想起吃糖的艺人来完成自己的蛋糕宣传，简直是双向凌迟。
装蛋糕的一盏盏描金托盘很漂亮，柳风柔还在犹豫选哪个口味的时候，梁燕语眼疾手快地拿到了蛋糕上最不容易啃咬的造型糖。她看起来对进食没什么兴趣，只想摆出一些姿态来让人截图。她的口腔与食物每一次接触都缓慢而谨慎，比起甜味，她更在意的是糖果与牙齿触碰时发出的声响是否悦耳动听。
摄影机一停，明星纷纷扔下手中没吃几口的蛋糕，守在附近的助理们就高举着水杯和纸巾蜂拥而至，就好像他们艺人刚放进嘴里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不是甜蜜的奶油蛋糕。柳风柔发现梁燕语是有远见的女人，她选的那块糖色彩鲜艳拍照好看，关键是她美滋滋地咬了半天漱个口就等于没吃了。
欣赏归欣赏，英雄所见不一定略同。
黎观带着化妆师来补妆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平常自律到只吃牛和牛吃的东西的女艺人，竟然当众要她把另一款她没吃到的蛋糕打包起来。
梁燕语嘟着嘴硬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别拿了这东西不值钱的。”她坐在柳风柔后头补妆，虽然正勾勒唇线不能动，却也不妨碍眼角眉梢吊着嘲讽。
“不值钱吗？但它很值我的喜欢。”柳风柔气定神闲的回答，让黎观怀疑她看上这块蛋糕是从彩排开始的蓄谋已久。
“难不成你还在这里布置了隐藏相机吗？”梁燕语无语地说。
艺人们被簇拥着转场到了隔壁的花园拍摄，秦牧之陪柳风柔先过去，黎观提着蛋糕盒走向树荫下休息偷懒的贺时序。
总是避开，总是想要赶走他。在潜意识中被当成危险来源的人，如今就这样安安静静、手无缚鸡之力地坐在这里。他皮肤像一块干净温暖的画布，无端令她联想起坠楼后血液飞溅在上面的样子……
她伸手将蛋糕悬在他头上，轻轻摇晃着装作失手突然松开——
蛋糕盒擦着头发，被一只手稳稳地托住。贺时序睁开眼睛，最后一秒黎观也同样出手勾住包装盒顶上的丝带，所以蛋糕落在他手上才会那么轻盈。一个假寐被揭穿，一个假恶被发现，在柳风柔没有看到的地方，本该势同水火的两人相视一笑。
转场后的游戏互动环节，柳风柔和金翎按流程认输后，由她抽到了‘必须坦诚一个禁忌问题’的惩罚，主持人假装犹豫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问她：“你拍了这么多偶像剧会不会在某一瞬间有想谈恋爱的冲动，或者拍摄中的情节让你想起一个人、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彩排的时候她说了一小段《凝云间》戏里的故事，然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金翎，引粉丝遐想。
现在也应该是这样的，金翎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每次眨眼都要用余光瞟柳风柔看她什么时候看自己，好增加一段对视。
“大家可能不相信，”柳风柔迟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人，“大多数女生单身都只是因为日子过得很舒服而已，没有争来抢去的故事，也没有念念不忘的人。”她挺直了腰对镜头露出最好看的侧脸，没有正面回答，但回答得很正面。
“切，背稿子还背不熟。”梁燕语在她后面腹诽，心不在焉地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轮到自己发言。
不管她怎么回答，金翎都会转头与柳风柔相视一笑，这是她必须配合完成的任务。摄影机早已架好特写机位拍下了这段高清素材，台下不少工作人员也大着胆子欢呼起哄。
现场嘈杂声中，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趁乱从某个角落里冲了出来，膝盖都是湿的，头发裹着土和树叶，口中散发恶臭，身上还有一股肥料的味道。他手里高举着运动相机，目标明确地直奔梁燕语，边跑边高喊着：“我爱你——梁燕语！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在等了你三天，今天就要直播间的粉丝一起见证我们的婚礼！梁燕语你嫁给我吧！”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搂着她的肩膀，逼她在众人面前和自己亲个嘴。
艺人们感到危险时，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躲开镜头。
柳风柔在第一排直接朝场外逃走了，后排的几个小明星也有明确的逃跑路线，只有被夹在中间的梁燕语呆愣在原地，仅仅只是扭了下头躲开了他手中的直播镜头。
带着一身肌肉没有逃走的金翎率先反应过来，一巴掌隔开梁燕语的脸和那个狂热粉丝往外溢着白沫的嘴巴。那个男人像团土似的，在他手上没熬过一圈，就被反折了手脚按倒在地。有人带头了，几位新新艺人也壮着胆子冲上去把吓傻了的梁燕语扯过去护在中间。
守在外围的安保人员赶到后，金翎才作为英雄出现在艺人堆里接受吹捧，梁燕语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拉住他的衣袖好一顿嚎啕大哭，像全程没有看到摄制组里有人偷偷举起的手机一样……
没有比日暮夕阳更适合伤春悲秋的时间了，黎观提着蛋糕敲开柳风柔房间的门才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查清楚了，是一个提前埋伏在拍摄现场好几天，躲过工作人员清场检查的狂热粉丝。不过现场已经有不少视频流到网上去了，估计后续拍摄要延迟一段时间看看舆情反应，太激烈的话这期直接取消都不是没有可能。”
柳风柔听完之后也没什么反应，黎观放下蛋糕很识趣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正要走。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我想起一个人。”柳风柔闷闷地说。
“谁？”出于尊重，黎观停下脚步问她。
“他比我大18岁，我们之间都塞得下另一个人生了。”
“他是……现实里的人？”距离近了，黎观一低头就能看到柳风柔的眼睛哭起来像点满小灯的圣诞树一样璀璨。
“那时候我们才刚刚出道，正是公司多少砸些资源的时候，经常会有些有钱人请我们去宴会上服务。”
“服务？”黎观重复了一遍。
“嗯，在那些名媛淑女的晚宴上端茶倒酒，唱歌跳舞。”柳风柔毫不避讳地说。
窗外有一缕日暮中镂着金边的灰云，墙上她们两人重合的影子像归巢的鸟儿一样依偎在一起。
“在一个富家女的晚宴上，我遇到了一个几乎让我以为命中注定的男人。他是晚宴主人的贵客，也是娱乐圈的前辈演员，算是挺有名气的。”柳风柔低低地说，““后来他说喜欢我，可我对他说：“我们相差了18岁，就算我们都活到一百岁，我还没死你已经在下辈子参加高考了。”
“但他说我们可以像花一样，肆意地开着，不一定要结果，等待秋天来临再枯萎也算得上圆满。”
“我还是拒绝了他，我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无力控制的事情才会被迫从手中溜走，一旦尝到了甜头，发现了稀有的花，就会想方设法，拍照，施肥加药，控制温度，甚至做成标本，想要做成永生花。没有人舍得放手，最后好好的生命拖成了永恒的尸体。”
“最后他说：那好吧，以后这朵花会在我的想象中盛开一千次一万次。”
面对柳风柔期待听后感想的眼神，黎观委婉地问她：“这是你下一本新剧的剧情？”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谎言被揭穿后柳风柔反倒轻快起来，“现实版本是我们在一起了，后来他说我们年龄差太大了，就分开了。”
“爱的时候，再大的雨也会觉得今天适合见面。”不太懂安慰人的黎观，尽力让自己和柳风柔沉浸在同一种气氛中。
这招很有效，柳风柔倒在床上用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陪自己躺一会。
“那时候我刚入行，一个月扣完公司的，分成也就三四千，我爱收藏粉丝从照片中整理出他的衣橱，我想买一件小衣服，如果我想他了，就可以等他不在的时候穿。但他的衣服真贵啊，哪怕是一个戒指，都超出了我当时的认知，我的月薪甚至够不上他一条眼镜腿上的数字。我站在他家里，成为了最廉价的摆件。”她用力捂住了心口，明明是在梦里，明明只是一个游戏，明明情绪不是从心脏里诞生！可为什么心脏的位置会这么痛？就像有一大包眼泪埋在那里，从眼睛流出来太慢，压迫胸口酸涩地疼。
“我都想不出他与同龄人在一起的样子，即使老去了，他也要佩鲜花。”
看着柳风柔从指缝间溢出来的眼泪，黎观叹了口气，握着一叠纸巾的手徒劳地落回到床上，她说：“也许会那些在终点前就消失的东西，从未属于你。”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安慰人啊？”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黎观以为柳风柔哭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坐起来要黎观给她拿蛋糕。
“扑哧！”柳风柔面对黎观万般无奈的眼神，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她又抽噎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扭头望向窗外——外面依旧是灯火璀璨的世界。
这位坚强又脆弱的女明星吃着奶油蛋糕，发现哭泣之后夕阳和玻璃总是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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