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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思毒苦

“滴……滴……滴……滴……”

维系生命的营养剂液滴和周边仪器日复一日的无趣低语混杂在一起,组成机械而规律的声响。

实验室的金属台和墓碑没什么两样,对于黎观来说都是躺着。她已经昼夜不分地醒来无数次,毫无情绪地睁开眼睛看见纯白的实验室,彻底失去了好奇。

她躺在那里不去理会今天这两个虔诚的、围着她绕圈祈祷实验顺利的实习生,而是静静地等死。他们早该发现贺时序送错了人,却秉承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将复制人的实验研究在黎观身上延续下去。

一开始黎观还会因为注射新的药水,像个该死的害虫一样被人凝视着痛苦挣扎。时间久了,感官钝化之后,她已经学会放空自己,依赖着想象中重生或者转世的剧情,整理出导致今生结局的错题集。

“如果能重新开始就好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看他一眼……”

“喂!醒醒!换药了!”

针尖粗暴地扎进皮肉,药水在血管内横冲直撞,久违的疼痛逼迫黎观竭力昂起头去看玻璃瓶中的液体到底混入了多少颗粒。扭曲的十指伤不了实验台一丝一毫,束缚带勒住她的脖子和手腕,遏制住挣扎,却拦不住药水在血管中游走,将冰晶撕扯血肉模糊的剧痛释放到全身。

“唔……”汗水游走在神经敏感激活的皮肤表面,舌头被一侧牙齿咬住释放压力。

体内出血受伤的时候,本能反应会让人恐惧动作,保持静止。

湿冷的汗水打湿了头发和衣物,黎观连呼吸都克制得不敢用力,精神恍惚到以为这是一场即将弥散的梦境,生怕睡梦中走露的一声叹息都会取代过去,让梦魇变成永恒的真实。

“再忍一忍就好了……黎观,你要坚持住。”

“我就是江思窈,只要我睁开眼睛之后就会变成江思窈。”

“到底!到底要我做到哪种地步才能结束——”

记忆在药物干扰下扭曲得像新手剪辑师剪坏了的素材画面,混乱到无法提取任何悲伤或者恐惧。越来越混乱的念头挤走了理智:“或许昏睡过去还舒服些,滴滴答答的药水像高中数学课的地狱!即使最伟大的君主临终前躺在病榻上也同样无能为力,凡人的无力更戏剧更沉默,也更少入选影视剧。”

“我还会醒来吗?”理智留下最后一句问话。回光返照般的瞬间清醒时,她既没有想起贺时序,也没有想起过去人生中的任何事情,她只想再看一眼痛恨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实验室纯白墙面,她不想如此死去,不愿如此死去,她不甘心……

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后看见了蓝天。

“这是……蓝色。”

黎观翻了个身,寻着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再次入眠。

“诶?诶!我能活动……了?”

灵魂的惊醒和猝死没多大差别,黎观慌张支起上半身,久未见阳光的身体像个刚探出棺材盖的老吸血鬼,碰上了热烈的光线就直挺挺地想往后倒。充满温度的血液涌入心脏,它们生出许多细小棱角,一开始只是心痛,渐渐的,扎透骨骼的尖锐刺激将意识赶回身体。

她迫不及待地揉起了眼睛,想要看清日思夜想的重生之地是怎样的光景:眼前一片剑锋状的山崖,崖尖一棵半枯桃树,树根下面泛着新翻过的湿土。这棵树被人照顾得枯骨嶙峋,树冠像是被人为砍去一半,病怏怏的枝条上一枝桃花、一片新叶、一颗桃子也无,只有一些粉黄色的浑浊桃胶依附在丑陋的崎岖树干上面,谁看了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她手脚并用爬向崖边探望,远处青山环绕,一道蜿蜒的峡谷劈开她与群山间的距离,山风恐吓她快些退去,峡谷中有溪水分分合合最终汇聚在山崖正下方的墨绿水潭,潭边还有一团烟粉色的花树。

原来外面又是即将开始的春天。

“这次来得这么及时?”一道粗犷的男声混杂在柴门推开咯吱咯吱的艰涩响动中出现在黎观身后。

她没有听清略这带口音的话语,猛然回头,却见一个穿着民族风服饰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孩子站在一座宏伟的村庄后门外。那孩子正处于雌雄莫辨的年纪,一头短发,口中含着自己肮脏的拇指,目不转睛地盯着黎观身上截然不同的条纹病号服。

不安趁机撕开口子钻进心里,黎观警惕地扶住枯桃树站了起来,褐色的桃胶粘附在指尖。

“你是谁?”女孩放下吮吸完的手指,转而伸手拉住身边人的衣角,暗红色的染料蹭在她湿润的手指上,晕染出一片铁锈色的红晕。

“我是……我是神仙哦!”

说完这个答案,黎观自己也感到不可置信。但这样跳脱的方法,也许真的可以高效率说服倔强且与世隔绝的村民。

男人果然信了,他虔诚地俯身祈祷,女孩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冷酷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黎观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同时伸手往眼球表面轻轻一捻,将一枚隐形眼镜摘出来故弄玄虚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龙这么强大,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吗?”

“你的眼睛!可以摘下来一层东西?”女孩果然被她唬住了,猛地停在离她几步远的距离,回头看看俯身的中年男人,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再向前靠近黎观。

黎观转了转眼睛,刚摘下眼镜的那边还不太适应,她继续说下去:“因为龙眼睛太脆弱了,受不得风吹,见不得日晒,所以它们长出一层透明的盔甲保护眼睛,这层盔甲没有了,龙就看不见了。现在,你被我选中了!你的任务就是帮助我回家。当我离开这座山的时候,我会把这片盔甲送给你。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见过我的事,这是你和神仙之间的秘密。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叫伢桃,不是丫头。是桃树的桃,伢伢的伢。”女孩指了指悬崖上那棵干枯的桃树,又指了指身后的男人说:“这是我父亲,但他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啊,他就在那里,我们说话他都听得见!”

“两片,现在交给我女儿,我来送你。”沉默已久的中年男人抬起头,露出贪婪的笑容。

“好吧,伢桃你过来拿。”黎观才没有那么傻,会相信先交钱后收货的承诺。反正近视度数也不深,隐形眼镜戴久了也不舒服,她一边伸手去摘另一边的眼镜,一边伸出右手准备抓住正向她重新走来伢桃,作为人质。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伢桃肩膀的瞬间,明亮的山崖上突然被铺满黑暗。

伢桃站在原地,冷静地看着她的眼珠子被桃胶般的黏液所覆盖,泪水冲洗过后,只留下一对失神的粉色眼珠四处寻找光明。

“拿点城里人的新把戏,就能随便骗到的村民?”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黎观身后,他一把提起黎观,一柄薄刃架在她喉咙上,“幸好我把你放在山崖上,否则还真是错过了一出傲慢自大的好戏。”

黎观在他手上毫无挣扎之力,她强装镇定地问道:“你们在哪发现我的?”

“山崖下百丈潭边,他们扔人都在那儿。” 男人毫不在意地回答。

“多少钱放人?”

“你倒是比前几个人聪明,上一个还想问我借点钱出去。不过你们总问这个问题,说得好像你们有钱一样。看在你还没等我动手就把自己弄瞎了眼睛,也算替我省点事了。”

“咔!”

黎观被扔在了桃树边上,别看这棵桃树外表干枯发脆,实际撞那一下她感觉背上的骨头都要撞断了。

男人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惊悚:“我要你的血,那些想求一份神仙血的人才是真的不在乎钱。科研所在你们身上做实验研究延年益寿的方法,往你们的血里输送好多灵丹妙药。既然你想离开,那我们就做个交易!想活命就得把血里的灵丹妙药交给我们,我们换些钱来养活这一村老少,对你也是功德一件。你放心,我有祖传的刀和手艺,杀狐取毛滴血不漏。我的刀比纸还薄,保证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血就取好了。有人买一天取三两次也有,我们就会好吃好喝供着你,说不定给你搭个屋棚遮风挡雨你还舒服些,若无人取血,你也可以在这休息两日。”说完他便带着伢桃走了,临走前伢桃还取走了放在她手心里的那两片隐形眼镜。

冷静下来黎观很快就想明白了,她不敢再靠近桃树,往前爬了几步突然绝望地在地上摩擦掌心,想要蹭掉那些有毒的桃胶。哪怕在实验室里日夜煎熬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绝望过。命运突然施舍了给她不怀好意的希望,她又再次开始等待死亡降临,从惩罚变作恩赐。

第二天清晨,鸟鸣声由大变小,那个男人带着刀来了。他说他叫伏拓,身旁还有一位求血的急客正在等他放血。

“第一次放血,我就给你们二位讲一讲我们村的故事吧。”伏拓磨着刀,自顾自地讲述起来,“这座村子原来叫做百丈村。有一年百丈村里的孩子突然都得了怪病高烧不退,一开始大家不过以为他们是去山下的水潭玩水染上的风寒,有的孩子还被家里人打了顿不给晚饭吃。可当他们为那个被打的孩子擦身时,却发现他的背上、屁股上甚至脚底心都长满了粉色的花瓣一样的肿块。村里有见识的老人说这准是给潭边那棵桃树魇住了,那地方的水太冷,桃树要吸小孩们的阳气才能开出花来。”

说起桃树买家想要上前去看,被伏拓提着刀拦住了说危险。

“那两棵桃树是桃芸和我一起种的,山崖上一棵,山崖下一棵。她说这样我才能在捡柴的时候,记得回家的路。不知怎么桃芸就成了桃树的化身,只因为她像你们一样,突然出现在山里被我救下,与我成婚,又正好在孩子们出事时怀有身孕。大家都说她怀了孩子就来吸人生的小孩阳气,她才好生出她的妖怪儿子。为堵村里人的嘴,我狠心把潭边和山上的这两棵桃树都剥了皮,好让他们看着解气。可他们竟然要放桃芸的血来治病!他们逼我年迈体弱的父母也从村前搬到崖边的老房子,又在桃芸生产时拦着医生不给她接生。当时她就像你现在这样,前路被村子堵住,后路只有让人一命呜呼的悬崖。是我跪在地上抱着医生的腿求她进去,房子里的桃芸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整个山谷都游荡着她的回音。我磕破了头,手指嵌进一双双鞋底子印里,不得已才承诺了生下孩子就让桃芸放血,可村里人还是不同意,非让放了血才准医生进去接生。熬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一家家人欢喜地拿着一碗碗鲜血从屋里走出,我的桃芸声息也一声声弱了下来。我跪在地上呆呆望着夕阳,四周安静到我以为桃芸已经被放干了血,正准备随她而去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把我吓醒了。我急忙感谢上天垂怜,磕了头擦干眼泪进去,却发现桃芸早已没了气息。”

这样凄婉的爱情故事,买家听完早已红了眼眶,不去计较先前被刀拦住的事情。但人之将放血,黎观不想善。一开口向这个陷入自我怜悯的伏拓发起了嘲讽:“你这是拆了多少小说的故事拼凑起来的?看不出来,你还有一颗想当演员的心哦?”

“呃啊——”

锋利的刀尖划过黎观的喉咙,被割开的伤口下方立刻压上了一只取血的竹筒。黎观只觉得整个呼吸道都被鲜血淹没,喘不过气来。

伏拓收起刀,不顾真的见他动手就落荒而逃、躲得远远的那位买家,轻蔑地伸手在黎观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桃芸死后她亲手种下的一棵桃树经历过剥皮活了下来,山崖下的那棵变成粉色相思树剧毒无比,花粉传到山上这棵枯树融在了半干的桃胶里,你中的毒就是来自这个故事。但是!村里的老人都说错了,我的孩子是个女儿。”

黎观根本没有听见。她因着剧痛本能挣扎起来,喘息声被血沫覆盖。接着就是保持等死与濒死交替的状态,被连着放了十多天血。忍痛不需要力气,移动身体却是需要体力的,她痛得没有力气就只剩下忍耐。

买血的人也不会个个都亲自来看,只有个别几个生客担心伏拓用牲畜血替换,才会要求他当面放血。如果有人要看,伢桃就会在前一天傍晚鸟群响起归巢的集结声后,为黎观清理伤口。

第十天傍晚,伢桃看着奄奄一息的黎观轻声说道:“你根本不是神仙。”

黎观没有回应。

临走之前,她和往常一样摸了摸黎观的眼皮表示告别,转身却被依靠在桃树上的人一把拉住。黎观的手指很长,很白,像一截细细的骷髅骨头勾住了她的碎花裙。

“干嘛?”伢桃没好气地蹲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说,“我要回家睡觉了。”

黎观张开嘴巴,却没能够发出声音。伢桃看不懂她的口型,但也在她身边坐下了……

伢桃离开以后,山间的夜晚像幽暗的巨兽,黎观是坐在巨兽口中鲜血淋漓的残肢,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象着自己已经爬向了悬崖,在想象中无声无息地坠落在黑暗里。

第十二天,打扮成买家模样的柳风柔站在山崖上,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风中满是血腥与绝望。黎观原本是要和之前那人一起被埋到桃树下的,但在柳风柔拿出了伏拓不能拒绝的价格之后,他用点完钱的手对准村寨的后门随手指了指,仿佛地上那点纸片似的人真是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

“你真的要去?从经验来看,她的梦境只会往诡异或恐怖的方向发展。如果你不能及时救她出来,让剧情改道的话,是极有可能和她一起被我们强制唤醒,提前结束体验的。”想到花盏严肃的语气,柳风柔强忍着恐惧掩面快步走上悬崖。

弥离之际,黎观闻到了糖果的香气。来人像要带她去取回一直遗憾,一直好奇的:货架最上面一层的糖果。那是童年未曾够到,停留在美好幻想中的甜蜜。她费力仰起头去迎接她,脖颈处新伤叠旧伤鲜血漫溢。

柳风柔这才看清楚那双粉色木偶般的眼睛,她竭力保持平静,闭上眼睛说服自己去触碰到那副颤抖的、布满血痕到身躯,却依然坚定地说:“黎观,我是来救你的。”

梦真的会很有逻辑地编造出没有逻辑的事情来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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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思毒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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