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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七日后。

会试结束,贡院一清早就放了门。少年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他和洑煜两人身上银钱本就不多,本应作好最坏的准备,若是少年又没中,便要作路费回家去。但是他被封闭了七日,此刻终于能见到自家的小男孩,心情舒畅到不行。又想到洑煜独自一人等了他七日,必然心焦,便决定在街上给洑煜买些小东西回去。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卖糖人的老翁,但到上次遇到那老翁的街角找了一圈,却并未见到那个老人。

少年只好作罢,转头去旁边点心摊子买了一小块黄豆糕,喜滋滋地快步走向城外。

远远就望见了那座破庙,少年心里一阵欣喜,一阵风似的刮进庙门:“阿煜!我回来了!”

没想到,洑煜不在庙里,地铺上空无一人

少年有些疑惑地放下身上的东西,走过去细看了看。

薄毯叠的整整齐齐,看来是已经起床了。既然不在,想必是出门解手之类了吧。他说过叫阿煜今日不要去城内,他便不会擅自去的。

少年把包着黄豆糕的纸包放在供桌的显眼位置上,以便给洑煜一个惊喜。却忽然发现洑煜用来包那几颗糖豆的纸包就在供桌的一角。

他拿起来看了看,七颗糖豆一颗不少,不由得一哂:阿煜当真是把这几颗糖豆当宝贝,七日下来竟一颗都没吃。于是他又把糖豆包好,放在了黄豆糕旁边。

他又回头看向了炉子。炉中的火已灭尽了。

“这孩子……早上起来也不烧炉子,一会回来会冷的吧。”少年蹲下来,给炉子里添了柴火,点了起来。屋内立刻暖和了起来。

少年又拿起桌上的茶叶包看了看,洑煜果真没有自己煮茶喝,茶叶和糖都一点没少。

少年于是架起了小锅,为洑煜煮了一锅甜茶。甜丝丝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可是直到茶煮开了,洑煜都没有回来。

少年盛了一碗甜茶,放在桌边晾着,想着洑煜回来时刚好晾得差不多了。

慢慢的,茶变成温的,变成凉的,最后变成冰凉。

洑煜还是没回来。

他重新架起锅,把甜茶再次煮开。

然后继续盛了一碗晾着。

直到甜茶再次变得冰冷。少年终于坐不住了。

坏了。他心想。

洑煜该不会到城里去找他,结果迷路了吧?!

他怎么忘了,离开前一日他刚与洑煜吐露过心意,阿煜自然比以前更为心焦等不及,所以才忍不住去城里找他了!

少年连忙把黄豆糕和糖豆揣进怀里,冲出门去。

也不知阿煜一个人在城里转了多久,想必冻坏了,他必须立刻找到他!

少年顺着从城门到考场的路细细找了两圈,却仍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终于急了,一个一个地揪住路上的路人问道:“您有没有看见一个少年?大约这么高,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瘦瘦的,皮肤很白。”

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看着少年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城里乱转,正在旁观的花梵和连佑面露不忍。

“你说……洑煜不会七日之前跟魑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吧。”

花梵摇摇头:“不知道。”

连佑看了对方一眼,斟酌片刻,还是道:“你当真要抱着我?”

不错,与高云武分别之后,花梵又抱起了连佑,说什么都不放下。

花梵有些咬牙切齿道:“这样,下次你再跟谁说话不理我,我就直接把你抱走。”

连佑听了,哭笑不得:“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抱着我吧?我也不会一直都这样。”

花梵道:“未尝不可。”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我好像感觉……这陵内怨气变淡了?你还感觉难受吗?”

连佑摇头道:“不难受呀。哥哥,要不你给我解开法术试试?”

他这一声“哥哥”出口,震得花梵再一次表情管理失控,瞥他一眼,对上了那人畜无害的俏皮笑眼,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这是周扬下的法术,我也不好解。”

“哦——”连佑拖长语调道,“这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吗?”

花梵道:“那倒不是,只是周扬比我多活许多年,实力在我之上,他设下的法术,我要解,有些难度,弄不好还会伤到你。不过,一般来说这种幻形法术,待到它留在你身上的法力耗干了,也就自动解了。”

“哦。”连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灵仙,都是与天地同生……没想到还有年龄大小之分?”

“当然有了。”花梵答道,“灵仙,也是会迭代的。就像我,上一代万花之灵消失后一百多年,我才出现的。万兽之灵也迭代过一次,不过在我之前,所以周扬还认识上一代花灵呢。”

“每一位灵仙都迭代过吗?灵仙为什么会消失?”

“当然不是。现在的水生之灵就是初代,它才是真正的与天地同寿。至于为什么会消失嘛,有两种……”

话还没说完,幻象内却突生异变。

原来是少年问人问得太急,状似疯魔,让几个性情急躁的商贩以为是疯子,竟将他推倒在地。

“滚!都说了没看见没看见,要发疯上别处疯去!”

少年讪讪地爬起来走了。

花梵和连佑对视一眼,皆是长叹一声。

日头悬于头顶,正午时分了,少年还是没找到他的男孩。

他又疑心阿煜自己已经找到了路回到了破庙,于是又一阵风似的回到城外。

但庙里也空空如也。

少年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脑中飞快地思考着。

阿煜还能去哪里?莫非是故意藏起来,与他开一个小玩笑?不,不会,阿煜想见自己的心情恐怕比自己想要见到他更甚,他不会特意藏起来拖后两人相见的时间。

莫不是遇到劫匪,被人掳去了?不可能,且不说京城就在天子眼皮底下,附近没有树林之类可藏身的地方,又有卫兵会巡逻至此,什么样的歹人能悄无声息地掳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掉进河里了?那更不可能,每日清晨都有民妇到河边洗菜淘米,怎会有人落水还无人发觉?

少年呆坐在地上,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棉衣在外面奔走了一上午,四肢早已冻得生疼僵硬,他自己却毫无察觉。

想到洑煜或许在外面也正受着这样的寒冷,少年一个激灵,又恍若刚刚醒来似的,跑去报了官。

官府的回复是他们会叫人帮忙找。少年尽可能多地留下了关于洑煜的线索。

但花梵和连佑知道,洑煜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就这样,少年走火入魔一般,每日嚼着干硬的干粮,在城里城外不停地走动,唤着洑煜的名字。直到少年把京城的每个角落都唤了个遍,基本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个疯子在寻找他的弟弟了。有时人们望见了他走来,便挥挥手将他赶走。

少年于是不好意思再在城里到处喊了。他把范围扩大到京城郊外,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唤着洑煜的名字,直到嗓子干哑疼痛,再也发不出声音,这才回到庙里去休息。没睡多长时间,便又从噩梦中惊醒,随后喝几口冷水,再出门去。

有些民妇看他可怜,便商量着凑了些能入口的干粮果子送与他。但他只是用已经沙哑的嗓音道了谢,一口都没有动她们给的吃食。

直到这天,少年由于连续几日粒米未进又不曾休息,终于昏倒在了河边。

路过的好心人实在看不下去,便招呼了几个人将他抬回破庙中,灌了几口水,没醒,便也不管了。有人怕他醒不过来活生生冻死,临走前帮他点起了几日未动的炉子。

少年昏睡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半夜惊醒了。

他定定地看了屋顶好半晌,才缓缓坐起来。随后一回头看见了燃烧着的炉子,抄起桌上的半杯冷水便泼了上去。

破庙里柴火本就不多,他当然不能在自己一个人时浪费了。若是洑煜回来,庙里没柴火了怎么办?

忽然,他又慌忙地扑过去,把已经被浇湿的柴火拣了出来。

不对、不对,柴火湿了就不能点了。要是一会阿煜回来了,要费很长时间才能点得着了……

他猛然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啪”的一声巨响,扇得少年脑袋嗡嗡乱鸣,却前所未有的清醒。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早已干涩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阿煜真的还会回来吗?

他已经自欺欺人地骗了自己这么久。

他刚从考场回来时,看到毯子叠得整整齐齐,炉火灭尽,他只道阿煜只是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他明明知道的。

他明明知道,地铺上的薄毯,仍是他去往考场那天早上叠好的形状;他明明知道炉子里未曾增加一点炉灰,那是因为好几天都没有人点过炉子了;他明明知道,包裹里的干粮一点都没少。

他明明知道,阿煜那么宝贝自己送给他的所有东西,走到哪里都不可能放下,哪怕是几颗糖豆。

他明明早就知道了,阿煜从送他进了城门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座破庙。

他只是不敢明白,不敢相信事实。

洑煜离开了他的事实。

他其实每天都在悔恨,把自己鞭笞了千百遍,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向洑煜表白心意,怨自己把最宝贝的男孩吓跑了。

但他又不敢停止寻找,阿煜还是个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怕冷,没有自己照顾,他一个人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怎么活得下去?!

“阿煜……”少年独自坐在黑暗中喃喃道,“你回来好不好?”

“阿煜,你回来吧……你若是怕我,觉得我恶心,我便再也不碰你……你想要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好不好?你不是说,若这次再考不中,便去招几个孩子教书么?我听你的,我们教书,我不回去种地了……”

少年把脸埋在双手里,泪水流了满手满脸:“我听你的,阿煜……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回来……外面那么冷,你最怕冷了,你回到哥哥身边来,好不好?……求你了,阿煜……”

“求你了……”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平日里与人谈笑风生讲古说今意气洋洋,此刻却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唉。”连佑长叹一声。

即使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亲眼所见时,仍是觉得难受。

那少年曾说过,他的心就在洑煜身上。

如今他弄丢了心爱的人,也从那一刻开始丢了心。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亮起微光。

少年绝望地流了一夜眼泪,此刻坐在地上,活像浮尸饿殍。

就在这时,破庙之外隐隐传来人声,不多时慢慢靠近,直冲着破庙来了。

“快快,就是那座破庙了吧?”

“脚步轻些,莫要扰了大人晨眠!”

“对了,住这破庙里的,不就是前几日那个……”

“完了,我未曾说过……吧?”

“哎!该打该打!”

好几人举着灯笼,浩浩荡荡地卷进了庙门,看到的却是一个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人,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就在这时,让连佑万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花梵看着这一幕,忽然敛了眉,神情严肃。直到连佑一声痛呼,它这才发现自己无意地收紧了手臂,弄疼了连佑,连忙松劲。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连佑不禁问道。

花梵却罕见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了几步,到了靠近庙门的位置,它伸手摸到了看不见的墙,便停了下来,随后回头,望向庙内场景。

只见少年宛若失了魂似的看着这些人闯入破庙,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把自己扶起来,看着他们跪在地上兴奋地报喜,恭喜他考中了会元;其中有几人各自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骂自己曾对官爷不敬,求大人原谅。

花梵看了片刻,忽然笑了。

像是苦笑,又像是冷笑。

连佑第一次见它这种神情,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原来是你……”花梵喃喃,语气冰冷,但连佑听得清晰。

“左相是你……你就是左相。”

连佑不明所以,看看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年,又看看花梵。

“你……你知道左相是谁了?”连佑忍不住小声问道。

花梵一哂,却是皮笑肉不笑:“阿佑,这一幕,我在千年之前曾亲眼见过。”

“?什么?”

花梵抱着连佑转身,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官道。

此处离城门虽有些距离,但也不是很远,城门刚开,官道上人来人往,也有不少听说春闱会元就住在这座破庙里的,都抻长了脖子往这边瞧。

连佑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花梵!

连佑愣了,看了看官道上看热闹的花梵,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这个。

“那是千年前的我。”花梵淡淡道,“只是,我当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后来的左相。”

连佑明白了:“所以,你其实认识这个人?”

“谈不上认识。他生前,我只见过他两次。”花梵一改平日情绪外显的张扬态度,变得肃穆又冷淡,便忽然显现出身为上古灵仙的压迫感来,倒教连佑好生不习惯。

花梵抱着连佑,穿过破庙内群众的身体,径直走到那少年面前,蹲下来。

少年正看着眼前空气发懵,冥冥之中,倒好像与花梵对视。

“他死之后,我在地府经常见到他。可他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在他活着的时候,我有多想弄死他。”

连佑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向花梵。

眼前的人,当真是他认识的那个花梵吗?

“我就想,人都死了,还计较生前事做什么?也就不管他了。可我没想到,千年了,这家伙一直在等人,一直不投胎,所以我总能在地府里遇到他……”

“我花梵生平,只恨过两人。可我今天才知道,这两人,原来是同一人,原来都是你——”

“莫同生。”

连佑听到这里,瞳孔巨震!

随着花梵话音落下,少年左相的脸和周围人喊他的名字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正是莫同生。

不是他和莫同生长得像,而是他就是莫同生!

“花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梵却不答。它将连佑放在地上,在自己衣摆上一撕,便撕下一块衣料来,手指一捻,指尖出现墨痕。随后,它在这块衣料上写下了莫同生的名字,一撒手,衣料便消失在空气中。

眼前景象渐渐变淡,但这次,视野不是变亮,而是逐渐变暗。连佑知道恐怕是因为他们猜对了左相身份,得以离阵了。

花梵重新抱起了连佑,像是对莫同生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我早该在你们刚来这破庙的第一天就认出你的。可我忘了。我这千年来,一直在让自己遗忘、遗忘,就是为了再看到你的时候,不会想起这一日——”

它抬头,望向不远处官道上,千年前的自己。

连佑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个花梵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大约是个少年,一身黑衣,比花梵身量还略高一些。千年前的花梵兀自说了几句,可少年不怎么理它。

“……也不会,想起这个人。”

在视野彻底消失的前一刻,连佑看见,千年前的花梵大笑着揽上那个黑衣少年的肩,两人一同向城门方向走去。

幻境彻底结束了。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沉寂片刻,又渐渐亮起来。

随后,莫同生出现在两人面前。

此时此刻,三人正处在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内。即使光源不够,房间略有些昏暗,但连佑还是看得清,这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具棺椁。

莫同生就站在那副棺椁旁边。

见到他们俩出现,莫同生似乎是有些惊喜:“花神大人,连公子,你们也出来啦。”

让连佑意外的是,花梵的反应极其平淡:“嗯。”

他诧异回头望去,只见花梵神色虽有些不虞,但方才眉眼间流露的恨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花梵说的那番话还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脑中萦绕,简直要以为方才所见都是幻觉。

“千年前,我曾亲眼见过。”

“……我有多想弄死他。”

“也不会……想起这个人。”

疑点越来越多了。

花梵和莫同生到底有什么仇?

那个黑衣少年是谁?

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机。

“既然你们出来了,那应该已经知道了……”莫同生似是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不知大人如何知道是我的?”

花梵沉默片刻,道:“猜的。”

任谁都看得出来,花梵此时心情不佳。连佑早就不敢出声,而莫同生此刻也识趣地站在一旁。他似乎是找回了自己的全部记忆,举手投足和言谈之间的气质已经与先前见到的截然不同,像是多了一种睿智和稳重,不再是之前那副呆呆的样子。

不多时,兴许是得益于花梵临走前留在房间内的线索,其他人很快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这个房间内。

最先出来的,居然是周扬。

周扬甫一现身,第一眼便看到了花梵,正要上前,却才看清连佑、莫同生和房间内的棺椁。

它又停了步,眉眼间尽是担忧,看看花梵,又看看莫同生,最终只是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小花?……”

花梵淡淡道:“嗯。我没事。”

连佑看这两人互动,便知道周扬兴许了解往事内情。在强盛的好奇心驱使之下,连佑看了看正跟刚刚出现的高云武小声说话的周扬,回头低声对花梵道:“你把我放下来吧。”

花梵像是在发呆,眼神木木地缓缓摇了摇头。片刻后,才忽然梦醒似的,看向自己怀里的连佑,道:“不用。”

此时,花梵的神情里,怒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寂的哀伤。

连佑这个时候本该趁机问问前因后果的。

可,鬼使神差地,他默了片刻,伸出手,抚上花梵的脸,问句出口也变了样:“……不想了。”

花梵眨了眨眼,有些发怔。它显然是同样以为,这个时候连佑应当会问它问题。

可连佑只是神色认真道:“不想了。都过去了。”

花梵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它展颜一笑,抬手握住了连佑的小手。

“多谢。只是……”花梵将连佑的手拿下来,捏了捏,随后苦笑道:

“不是过去了。只是,只剩我一个人还在意罢了。”

连佑闻言愣住了。

倏然之间,他仿佛看到广袤天地中,万花之灵孤身行走于世间。

人来人往,春去秋来,花梵于流转的人群中遥遥抬眸,与自己对上了视线——

可自己离它很远很远。

它眉眼间是一场跨越千年的哀伤。

它从来就不是什么游戏人间的神。

连佑心间一阵一阵地揪紧,终究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花梵。

“……我在这里。”连佑道,“觉得难过的话,可以和我说……这样,就多一个人记得。”

“我陪着你,你就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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