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时间仿佛骤然凝固,缭绕的云雾停滞不前,玉阶上流淌的淡金神光也为之黯然。端坐于上首三位主神周身,那原本平和萦绕的法则光晕,猛地剧烈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首座之上,玄衡主神并未拍案而起,他甚至没有改变坐姿,只是缓缓抬起了眼眸。
他指尖轻轻点在扶手上,竟无声无息地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指印。而西侧烛阴主神的声音九天神雷炸响在众神心头:“擅离职守,私闯妖界,与那孽障虚魇悍然交锋……她眼里,可还有神域律法?可还有我等共持的天道秩序?!”统管着巡天使者的司律长老猛地踏前一步,他指着殿中虚空,仿佛荼蘼就站在那里,声音因激动而带着嘶哑:“三光元炁乃维系三界平衡之根本,岂容私相授受!更何况是接洽已被天道判定当灭的妖族!她荼蘼身为浮黎境主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另一位负责统管玄天使者的司惩长老愤怒的说着:“若因此导致归墟屏障动荡,三光失序,她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复弦,你当时为何不强行将她带回?!竟容她与那虚魇动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东侧昆吾主神的面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并未看向激愤的两位长老,而是将目光转向首座的玄衡,“司律与司惩两位长老所言,确在律法纲纪,荼蘼此番行径,无论如何,已触犯神域铁律,其过当究……”
昆吾的声音缓和那缓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荼蘼神君执掌浮黎境并非一日,其性情虽清冷,却非莽撞无知之辈。她伴三光而生,与归墟屏障关联最深,当比你我更知其中利害。
今日竟不惜忤逆律法,擅离职守,甚至与虚魇以命相搏,只为护下一个白泽遗孤……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复弦微微垂首,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回禀司惩长老,当时情况危急,荼蘼神君已与虚魇交手,神力碰撞之下,空间紊乱。若强行介入,恐引发更大范围的能量崩塌,波及人界。
且……神君以神符传送走那白泽遗孤,已是孤注一掷,属下……判断首要需确保神域不直接卷入与虚魇的全面冲突,故而先行回禀。”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显然未能完全平息司惩长老的怒火。就在气氛再度凝滞时,昆吾主神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是非曲直,单凭一面之词难以断定。清芜乃荼蘼贴身近侍,浮黎境一应庶务,多经她手。”玄衡主神深邃的目光在复弦脸上停留了一瞬,片刻后:“复弦,你亲自去浮黎境,传清芜即刻前来。”“谨遵法旨。”
复弦随即转身,步伐稳健地退出那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大殿。一出殿门,周身那无形的威压骤减。复弦没有丝毫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以最快的速度划破神域上空缭绕的云雾,径直朝着浮黎境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必须在清芜毫无准备地被传唤之前,见到她。流光坠落在浮黎境入口的星台之上。复弦显出身形,一眼便看到正守在殿外、面带忧色的清芜。
她显然也感应到了万界山方向传来的剧烈神威波动,正焦急不安。“复弦使者?”清芜见到他独自前来,且神色凝重,心中不由一紧。复弦快步上前,来不及寒暄,直接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语速极快,声音压低:“长话短说,三位主神与众长老皆因神君私助白泽、擅闯妖界之事动怒。昆吾主神暂缓了即刻定罪,要求待神君苏醒后亲自盘问。但司律、司惩二位长老态度强硬……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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