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看守临墟渊的天将们见玄宸出来,打开了结界。
玄宸退出临墟渊后,身上的灵力已经出现了波动。若想要最快突破下一重天,确实要开始闭关修行了。似有顾虑般,玄宸回头望向身后漆黑一片的深渊,细碎的波纹随风在黑沉沉的表面无声漾开。不知这次的灵力可以支撑多久,够不够他闭关回来。
“神君怎么每次巡查一趟临墟渊,身上灵力都有所波动。莫不是被寒潭那个给吸食了灵力?”望着玄宸离去的方向,看守的天将开始闲聊起来。
“神君身为北溟之主,放眼天界谁人能敌?更何况区区一个被镇压在寒潭的罪仙。”
“想来是这临墟渊恶魂魔物太多,让神君费了些心思。这临墟渊毕竟是天道劫雷所化,集众生厄念于其间,所化之物非外界所比。”
“是啊,谁能想到天地间还有比魔域更邪乎的地方在。”
“若无临墟渊,这些魔物定是要祸害苍生的。”
“不过神君每次巡查后,临墟渊倒是会平静一段时间。”
“神君司掌天下水域,这临墟渊也算他的管辖之地。神君看似淡漠一切,实则为了苍生一直在殚精竭虑。”不知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守的天将心中感慨,开始为他们的神君歌功颂德起来。
临墟渊不似别处还有风景,荒原伴着黑海,了无生机。平日天将们看守之余便是聊天分享小道消息,以此来增添乐趣,消磨这一日日的光阴。
九重天上紫云翻滚,云层边有异色电光在其间游走闪现,雷声如巨石碾过,向北溟方向涌去。北溟的上空仿佛被撕裂出了缺口,所过之处来自天道的压迫感让众仙有些喘不上气来。
“此劫过后,这天外天怕是要有新主了。”一个仙翁凝视着从上方的劫云,沉声开口。
北溟境内罡风四起,游鱼潜入深底四处躲藏。北溟之水翻起倒涌,直冲向天际,似要与天道雷劫一较高下。
“轰隆——”
一道劫雷落下,周身泛着紫黑色电光的雷龙冲破水柱,冲向了扶摇台上盘腿而坐的身影。周遭的景物变得有些割裂扭曲,玄宸周身的护体灵盾不断地发出细微地声响,仿佛在宣誓它将拼尽全力去抵挡。天道像是不满于此,又一道劫雷落下,像是在警告渡劫之人,不要企图挑战它的权威。
“咔嚓——”护体灵盾发出脆响。
距离北溟不远的临墟渊,受天劫影响震感强烈,与往日一般看守的天将们察觉有异,纷纷祭出本命法器稳住心神,护好结界。但听临墟渊内,有恶魂哀嚎,魔物嘶吼,原本黑沉沉的水面搅动起来,犹如上古大魔张开的大口,像是要将万物都吞噬入腹。
深渊底,方叙冷静地看着周遭魔物发狂屠杀,入目是满眼的血红,嘶吼声和铮铮铁锁声夹杂着灌入她的耳中。
“咔——”
在混乱声中,方叙捕捉到了一丝脆鸣,目光瞬间锁在了那处一丝转瞬即逝的裂缝。
便是此刻!
方叙果断出手用力一震,挣脱先前禁锢她的锁链,指尖交错翻动快速做着手诀,毅然决然施法焚烧自己体内仅剩的十八根功德骨,以功德火为助力,向那处裂缝撞去。
功德火包裹住方叙,方叙感到她身上的皮肉像是被无数钢针刺入,火舌舔过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水泡长出又炸开,鼻腔内充斥着焦糊味,每寸神经都在疯狂地抽搐,像是要制止她继续前进。混沌的意识仿佛听到了皮肉在滋滋作响,原本白嫩的皮肤转眼已经迅速变得焦黑,方叙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塞了一块烙铁,声音都被灼痛堵在了胸腔。
“砰——”
感受到有外力想要冲毁禁制,寒潭上方的咒印发出金光,比以往更加刺目。周遭的一切被金光扫过,原本狂躁不安的魔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摁下,呜咽出声无法动弹,唯有寒潭内的这团烈火仍在孤注一掷地拼死反抗。
“轰隆——”
劫雷震碎了护体灵盾直直劈落在玄宸的肩头,紫黑色的雷电包裹在他的身上,“滋滋”地电流声在身上疯狂爬窜,所过之处,身上的皮肉炸裂开来,鲜血还未流出便被电芒吞噬。玄宸额间冒着冷汗,牙关紧咬,咽下涌上的血腥。劫雷犹如交织细密的电网漫天盖下,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全身,将他的筋骨强行撕裂,体内的血液在燃烧中沸腾起来。
玄宸强撑着身体,凝聚本源灵力,抬手结印,却被劫雷撕碎,反震之力击碎了他的腕骨,身体禁不住地开始颤抖。神魂在劫雷中被击穿,道道劫雷像是要震碎他的元神,意识在剧痛中被反复碾压,他分不清在此刻听到的破裂之声究竟是天道的雷劫?还是他的筋骨?亦或是他的神魂?充血的双眸死死凝视上空,眼底翻涌着散不去的执念。
临墟渊底,分明被烈火灼身,方叙却有身处冰火两重天之感。寒潭上的咒印包裹住自己,企图逼迫她退回结界内。方叙见状,当机立断,将剩余的功德骨一并燃烧,直往裂缝处撞去。裂痕扩大了些,方叙感受到了自己发烫的骨头,意识在剧痛中反复沉浮,身体却仍保持着向前冲去。
“不死——不——休!”
一声嘶喊自方叙的神魂深处爆发而出。
“哗啦——”
裂痕终于破开了一小段缺口,方叙在仅剩的功德骨即将燃尽之余,终于从寒潭裂缝中逃出。
寒潭上的裂痕没了外力的冲击,逐渐闭合,咒印恢复成原样环绕在四周。魔物少了控制,重新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原先浮台上的倩影如今只剩下一堆焦黑的尸骨,中间还泛着些微弱的火星,偶尔“噼啪”一声轻响,仿若在暗示此处曾有一位罪仙存在。
方叙拼命向上游去,不料离了寒潭,周遭吞噬之力更甚。快到水面时,残存的本源之力所剩无几,现在的她只是一缕游魂,在临墟渊随时有泯灭的危险。方叙强撑着意志寻觅藏匿之处,潜藏好自己后开始仔细观察岸上的情况,她需要在雷劫结束前尽快逃脱。
乌云下压,罡风席卷着黑沉的水面,本应平静的水域此刻波涛汹涌。岸上的天将们为了稳定心神,早已祭出本命法器护体,因此没发现天道雷劫之下本因固若金汤的禁制却出现了松动。隆隆雷声仍在天边炸响,像是天道对渡劫者的示威,亦是对后来者的震慑。
劫雷遍布全身,玄宸觉得浑身像是被天道重新拆卸重组,吐纳之息都伴随着撕裂的剧痛。忽觉心间一空,玄宸心神一懈,先前强抵住喉间的血腥喷涌而出,在劫雷之下又化为灰烬随罡风四散而去。残存的神识下,一道倩影出现在脑海中,玄宸原本浓黑的双眸亮起微光。
临墟渊内的罡风开始减弱,镇守的天将开始施法收回护体神器。方叙知晓天道雷劫快要过去,心内估量着体内的功德残晶,思考是否再搏一步。虚弱的魂体在水面上时隐时现,原本翻涌的死水有了复归平静的趋势。
时不我待,方叙干脆作出决定,将自己体内的功德残晶逼出部分化为晶粉,撒向水面。深渊底的魔物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争先恐后地向上游去,撕咬争食间,嗜血的被唤天性起,墨色的水面上一朵朵鲜红的血花泛出。镇守的天将看到临墟渊中混乱的画面,不知是何魔兽的尸块砸向结界,掉落在岸边,腥臭味铺散开来。
结界打开,天将布阵要将魔物重新镇压于深渊底部。注意到打开的结界,魔物们在狂乱嘶吼,奋力挣扎反抗向岸上涌去。方叙趁机混在脏污的血块中,随着冲击力,滚到了岸上。
镇守的天将忙于处理深渊中的魔物,没有注意到结界处的动静。方叙正庆幸地祝贺自己搏命成功,却看到一只魔兽快奔至登岸。魔兽的动静引起了天将的察觉,最靠近岸边的天将飞身而来,手中还不住施法,要关闭结界。
方叙见这只魔兽就要向结界出口逃去,紧急跟上。移至魔兽身边时,脆弱的魂体闪动了一下。
“呆子,去!”
方叙说着,手中拿着一片残晶在它面前晃了晃,吸引到魔兽注意力后,用力向后方一抛。魔兽嗅到熟悉的气味,本能地向后方跑去。
方叙心中一口气还未松下,只见眼前的出口即将关闭,快速飞身向前。
“咔嚓——”
方叙觉得脑海中本就不多的记忆正慢慢碎裂消散。不祝山间,俊美的神明眼中分明透着不忍,却仍亲手将她镇压……宗门大比上,满身血污的少年在恭贺声中抬眼,眸光灼热,英气勃发……大旱干裂的土地,囚于笼中的孩童眼神怯怯地跟随着她,方叙路过他身边时,一双脏污的手从笼内伸出,攥住她衣角的手。
“姐姐……别走……”
耳畔的声音有些遥远,结界关闭的一刹那,她略慢了一步,本就脆弱的魂体如烟雾般散消……
黑压压的乌云散去,静谧的林间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像被唤醒的信号般,紧接着虫鸣声也散开,枝头上麻雀扑棱翅膀飞过,林间的生物开始陆续出来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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