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芸派人监视游其山不久后,他便搬了进来。
不过住的地方距离陆芸对小院十万八千里,如果不刻意去“偶遇”两人根本遇不到。不过季礼倒是时常去他那里。
陆芸有两次专门在他每日的必经之路上等他,闲聊两句也没有发现他的疑点。后面天气冷了下来,陆芸为了不碰见唠叨的季礼,基本上都待在院子里。
比如说今日,天冬顶着小雪从院子外面跑进来。
一面抖雪一面说:“夫人,杜大人府上送帖子来了。”
连翘接过,递给躺在美人榻上的陆芸。
她伸手接过,帖子在她手中转了个方向,随后双手把帖子展开举到眼睛上方。
原来是杜游的妻子杜老夫人邀请京中名门贵女去府里游玩。
后来听连翘解释,才知道是要给自己的孙子孙女挑选合适的嫁娶对象。
“我能不去吗?”陆芸把帖子递回去。
说话的功夫,连翘又在火盆里加了两块碳,陆芸见状默默举起一根竿子,把窗户捅高一些。
“夫人您是要去的,帖子是杜老夫人下的,您拒绝肯定不合规矩。”
陆芸点头又点头,抬起袖子遮住泄漏进来的光线,闭眼小憩。
从深秋到入冬,她便一直闲着。偶尔想出去做个任务,向宋词注定请缨,接过被对方以她有手伤为由拒绝。
到后面手好之后,又因为到了年底,很少有人在这段忙的脚不沾地的时间里找事儿,第一阁接的任务也少了。那就更不需要她了。
这段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去躺着的路上,偶尔碰上院子里没人,她就到雪地里去活动活动筋骨。
有时是自己打拳,有时则是拉着小青过两招。
季礼也不常来她这里。她算了一下时间,他大概十天左右来一次。
她陆芸曾经跟宋词讨论过,季礼现在对待她到底是怎么一个态度。
在偷拨款单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来得特别频繁,有一次她从外面回来就差点撞见深夜往她院子里走的季礼。
她绕过小路先他一步回去,聊了两句才知道他就是来问自己睡得好不好!
但现在来得特别规律,但是害怕哪天他突然抽风,半夜过来就为了问她睡的好不好,她都不敢再出去了。
反正季礼肯定不可能喜欢上她了,两个人感情基础可以说是没有。
而一开始宋词说他把夫人接到京城的原因是要用她来减少长公主的纠缠。
但这么久了,她连长公主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过。
她问宋词:“他是不是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宋词“噗”地一下吐出瓜子壳,右手握拳把桌子吹得“咚咚”响。
等她笑完,才说:“你放心吧,我们的人看着呢!他绝对没有!”
“那他是为什么?”
“男人心海底针,况且我们这种跟死人打交道的人当然不懂活人在想什么。”
唉!
陆芸在心里叹口气,既要担心突然拜访的季礼,现在又要应付这些贵女间的邀约。
还不如让她做个单纯的杀手,起码自由自在。
她现在能安排一出假死戏码吗?死了算了。
“我去。”宽大暖和的袖子盖住了她的嘴,说出来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浑浑噩噩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在等待上菜的空隙,陆芸掐指一算,今天又是季礼上她这来的日子。
果不其然,刚刚吃晚饭,下人们还没把盘子收下去,季礼就盯着漫天飞雪进来了。
他在门口脱下沾满白雪的斗篷递给松茸,又在石阶边缘刮下鞋底上沾着的雪。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进屋。
陆芸在温暖的房间里呆久了,他一进来就感到一股寒气袭来。
看到脸上的嫌弃,季礼不动声色地坐得离她远了些。
“我听门房说今日杜老夫人送了帖子来。”他说着,感觉有一股寒风在往他身上吹,往那边一看,就看见放美人榻的那个方向的窗子大开着。转头去看陆芸,就发现她身上只披着深秋披的薄斗篷。
犹豫片刻,起身往大开的窗户走去,伸手就要把窗户关上。
“你干什么?”陆芸叫住他。
季礼双手僵在半空,回头看她:“把窗户关上吧,太冷了。”
陆芸手上抱着暖炉,身子斜靠在靠背上,神色慵懒。
“如果嫌冷的话你可以抱着暖炉。”说着,仰头用下巴点点窗户,“但这扇窗户别关。”
季礼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在大冬天大开窗子,但还是收回手,坐回了原位。
陆芸看着他坐回原位,回答他一开始的问题:“对啊,我决定去。”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可以拒绝。”
“杜大人不是你的老师吗?”陆芸扬眉,真没想到他这么善解人意:“我拒绝了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多谢了。”季礼对她道了声谢。
其实两人都知道,即便陆芸拒绝了,杜老夫人也不会责怪季礼,而是训斥陆芸不懂规矩,傲慢无礼。
季礼在屋里坐了一阵,喝完一壶茶,抬头见陆芸始终看着大开的窗户,没有和他说话的**,索性起身与她道别:“今日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嗯嗯。”陆芸敷衍的点头,她知道来日是那日,就是十天后的日子嘛。
她巴不得季礼这辈子都不要再来。
京城的这场雪下了好一段时间,但在杜府举办宴会的前一天停了。
这一日,陆芸穿上了绣娘新做的冬衣,头上的饰品则是连翘执意要让她戴上的。
临出门前,她拒绝了连翘为她披上斗篷的请求,所以她希望等会儿出门到上马车的这一段路都不要碰上季礼。
但天不遂人愿,两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往大门方向走,终究还是在大门处遇见了。
季礼皱眉看着她单薄的衣衫,然后目光落在连翘怀里抱着的斗篷上。
“怎么又穿这么少,而且斗篷怎么也不披上?”他说着,拿过连翘怀里的斗篷,双手抓着斗篷领子两侧在空中抖了抖,然后不理会陆芸不乐意的深情,径直为她披上。
陆芸从他胳膊下穿过去,季礼的斗篷披了个寂寞。
“天冷,你这么出去会生病的。”季礼无奈地看着她,手转了个方向,斗篷径直朝她的方向过去。
“我不喜欢披这个。”陆芸跟他解释,其实这话已经说了千百遍了,但季礼通通听不下去,一直卖力地劝说她披上斗篷。
“其实穿不了多久,一进屋子就可以脱了。”
在他说话间,陆芸快步往府门外走,但是季礼已经熟悉了她的套路,三两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趁机即便斗篷披了上去。
陆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双手紧握成拳,忍下一拳把他锤飞的冲动。终究没说什么,任由季礼给她把斗篷系带系好。
“我送你过去吧。”季礼转头看了眼马车,对她说。
陆芸已经被他唠叨得没脾气了,没理他的话,径直往马车走去。
她看着停在外面的唯一一辆马车,真的很难不怀疑其实这是府里唯一一辆。
走上楼梯,季礼已经不担心她会在走楼梯的时候踩到裙摆了,因为他特地吩咐绣娘将陆芸的裙子裁短一截,正正好好露出鞋面。
陆芸可没发现裙子的玄机,她只觉得今日的裙子比以前那些穿上之后好走路一些。
撩开帘子进去,陆芸注意到放在座位上垫子厚了很多,上面甚至还铺了一层绒毯。伸手在上面摸了摸,材质也很好,估计价格并不会很便宜。
这倒是让她很惊讶,铁公鸡卷居然拔毛了!
马车往杜府驶去,陆芸手里握着季礼上车时带上来的暖炉,低头看着袖子上的花纹。
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季礼对她说:“到了。”这事陆芸才回过神,跟在季礼身后下册。
但是她还没下车,外面就响起了很多声不同音调的“季大人”。
陆芸抽了抽唇角,京城好男儿无数,又何必**丝在一个已取正妻的男人身上呢?
外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但纷纷在她撩开车帘出去时消失。她站在外面,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春天来了,花红柳绿的。
她在无数道好奇又嫉妒的目光下扶着季礼的手臂下楼梯。途中听见不少低声议论她的声音。
“这就是季大人的妻子?长得不怎么样嘛!”
“区区一个乡下女子,竟能将季大人勾引得三年不忘。”
“哼!你看她哪粗鄙的模样,怎么会有那种魅力,还是因为季大人念及旧情。”
“啊!”
还在说悄悄话的小姐突然膝盖一弯,幸好旁边丫鬟反应迅速,扶住了她,不然就要跟冰天雪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陆芸默默收回踢石子的脚,同时把手从季礼胳膊上拿下来。
周围声音嘈杂,季礼只得靠近她,凑到她耳边说:“斗篷进屋才能脱,宴会散了先别走,我来接你。”
“嗯嗯。”
“她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若是不想待下去了,就派人到户部来找我,我提前来接你。”
“嗯嗯。”
季礼伸手在她手里的暖炉上摸了摸,还算是暖和。
“暖炉不暖和了就喊连翘给你换了,不要握凉的。”
“嗯嗯。”
“席上多喝热汤,冷食少吃。”即使知道不可能有冷食,但鉴于陆芸不良好的饮食习惯,还是照常提醒两句。
陆芸依旧是“嗯嗯”两声敷衍他。
他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所以陆芸平时在府里才要绕着他走,因为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唠叨。从一开始还会反驳他几句,跟他呛两声,到最后发现不管怎么跟他说话,下一次他依旧重复上一次见面时的唠叨。
所以之后不管他在说什么,一律“嗯嗯”回应。
有人在看吗?能吱一声不?[托腮][托腮][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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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唠唠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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