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宵禁,空荡的路上只有来回巡逻的士兵。
陆芸纵身跃起,从一列院子屋顶上跑过,直接到达南门附近。
在两墙之间的狭窄通道里,一道银光划破黑夜,直奔陆芸。
她抬手接住,目光锁定来处,反手掷了回去。
黑暗通道里传来金属相砰的“刺啦”声。
穿着夜行衣的宋词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背着包袱的阿云。
宋词剑尖旋转着一枚银戒,在空旷的夜里,旋转时发出的声响格外明显。
她踱步到陆芸身旁,剑身微倾,银戒顺势滑落进了宋词的手心,泛着寒光的长剑被她利落的收入剑鞘。
右肩撞了一下她,眨眨眼睛,八卦似地说:“玉福斋的饭好吃吗!”
陆芸结果阿云递过来的包袱,里面装着她的夜行衣。
“去你的,不还是之前那个味儿?你没吃过啊?”
宋词“诶”了一声,伸出食指晃了晃。
“这可不一样,这可是跟你新郎官吃的第一顿饭啊!”
“假的!”陆芸背着包袱,强调事情的真相。
宋词笑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扔给她。
陆芸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字写着季礼的三年的官场详细报告。后面还加了些日常踪迹。
眼睛快速扫过,发现日常踪迹相比官场的,可以说是没有。
“知道你肯定要因为这事儿找我,我回去就让人抓紧时间整理出来给你了。”
陆芸指着后面只有两列的日常踪迹,问她:“他平时只干这一件事儿?”
她指着的地方,明晃晃地写着:“休沐日去湖边垂钓。”后面还些了他钓上来几条。
宋词凑过去看,摆摆手:“哈哈,他府里人少嘛!况且我们之前都没把他当回事儿,就没浪费人力物力在他身上。”随即又指着垂钓那里,严肃地说:“你可别看这里没用,但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农告诉我们的。”
陆芸一脸无语,两只眼睛和嘴都拉成了一条直线。
默默把册子合上塞进胸口。
“说正事儿。”陆芸冷漠吩咐。
“有人要知道户部拟定的拨款单。”
陆芸扬眉:“这种小事儿需要跟我说?”
“派出去的人查到单子在季礼府上。这不正巧了吗?你去正合适!”
原来是这样。
第一阁有些事儿交给她做会简单很多,所以陆芸有时候也会借一些任务。因为这个宋词来找她倒也无可厚非。
“谁想要?”
宋词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举起左手
“有要求时间吗?”
“下月初。”
陆芸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还有十天。
“好,五天后玉福斋,我把单子给你。”说完,陆芸不管她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回到无名小院,陆芸从窗户里进去,将夜行衣藏进床底,然后把外袍叠好放在一旁,才躺上床。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陆芸已经自己穿好衣服拉开门迎接新一天。
“夫人,您怎么自己穿好衣裳了?”天冬正拿着大扫帚扫地,余光看见正屋的门开了,转头去看就是穿着整齐的夫人。而且穿的还是她自己的旧衣服。
“怎么了?”陆芸还以为衣服穿反了,低头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穿错。
“不能自己穿衣裳啊?”陆芸反问。
天冬意识到自己说错哈了,小脸通红:“奴婢说错了,应该让奴婢来服侍您的。”
陆芸摆摆手:“日后衣裳我自己来穿,不用你们来。”
“那怎么行!”天冬一听以为夫人是觉得自己服饰得不好,慌张得连手里的扫帚都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伺候不周的地方还请您说出来,不要赶奴婢走。”
“起来,我不习惯让别人伺候穿衣。”
“是。”天冬从地上起来,将扫帚捡起来立在一旁,转身去打热水给她洗脸。
连翘从外面端着早膳进来,放在园里的桌子上。
掀开一看,一碗馄饨
“听张叔说这碗馄饨是大人亲自吩咐的。”
是巧合吗?
她早上不常喝粥,反倒是喜欢吃面食,特别是馄饨。
看着桌上这碗清淡的馄饨,若是再加一点辣子就更完美了。
“你家大人呢?”
“大人上朝去了,之后还会去户部,得下午才能回来。”连翘把季礼一天的行程报给她,“夫人用完饭想在府里看看吗?”
陆芸点头:“好啊。”
虽然知道季礼白天不会回来,但她并不打算白天去冒险。
一是不清楚他把东西放哪里,没去过他的院子不知道情况;二则是整两个婢女一直跟着她,找不到理由把她俩忽悠走。
吃完馄饨,陆芸又把整座宅子逛了一圈,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从前院到后院,从大门口到季府最后一堵墙。
风格出奇地一致,出奇的荒凉。
回到小院,一个自称管家的老伯来到这里。
“夫人,大人出门前吩咐将库房的钥匙给您。”
陆芸看着躺在老伯手中的黄铜钥匙,拒绝了。
“我刚从县里来,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你还是继续管着吧。”这时候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
看府里的环境,也能猜出他库房里没几个子儿。
管家却坚持将钥匙递给她:“大人吩咐过的,夫人您还是收着吧。”
这么执着?
“你拿回去,等你家大人回来我会跟他说的。”说完,陆芸已经准备进屋了,结果管家看着还不肯走。
她心里纳闷儿了,这管家也太死心眼了吧?
见他实在坚持,陆芸对连翘说:“接着吧,你可以回去了。”
管家将钥匙珍重地放在连翘手上,对陆芸一拱手,转身离开了小院。
陆芸把钥匙拿过来,自己进屋关上了门。
将库房钥匙掷出去,力道有些大,钥匙头将木桌砸出一道深痕,然后再桌上滑行一段,最后沿着边缘堪堪停下。
陆芸趴在地上,伸手去够床底下的册子。
昨夜太黑,看东西容易眼睛疼。
把册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打开册子读起来。
非常的无聊。
看来看去都是他顺利的升官路。
陆芸不明白她娘为什么要给她取这么文绉绉的名字。
还带个“芸”,从她开始识字并表露出明显地没读书天赋后,每当想起自己的名字,都觉得是她娘在讽刺她。
“扣,扣”敲门声想起“夫人,绣娘来为您量尺寸了。”
“好。”陆芸快速把册子合上,“啪”地一下丢地上,双脚跳到地上时后脚跟一推,侧击旋转着滑进了床底,与装夜行衣的包袱撞在一起。
推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绣娘,身后都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学徒。
头发用发带束在头上,方便低头裁衣制衣。
“奴婢见过夫人。”四人屈身见礼。
“嗯。”
“季大人吩咐先为您量定尺寸,拿一些成衣来。”
陆芸无所谓,随便她说什么都是“嗯”。
绣娘离开了,但很快那两个年纪不大的学徒抱着几身衣裳回来了。
将衣裳交给连翘、天冬两人。
连翘给了她们二人点跑腿钱,把两人打发走了。
陆芸掀开盖在衣服上布,各种蓝色衣服映入眼帘,让她两眼一黑。
她第一次真到蓝色有这么多种!
“为什么全是这个颜色?”
可惜那两个学徒已经走了,连翘和天冬也不知道为什么。
天冬将衣服整齐放进衣箱,但是特别留了一套出来。
“为什么不全放进去?”
天冬面露疑惑:“夫人去给大人送午食吗?”
陆芸扬眉:“我为什么要去送?”
“陛下与皇后娘娘恩爱,自然也就想要看到官员们夫妇恩爱。因此京中夫人便会去送餐。”
“一定要去吗?”
连翘接过她的话:“奴婢觉得夫人还是去的好,在您没来前不少人说大人闲话。”
“说什么闲话?”中午吃不上妻子送的饭都有错了?
天冬挠头:“我在街上听见有人传大人对夫人不好。”其实还有一点她不敢说出来,有些被大人拒绝的官家小姐都说她家大人假清高。
陆芸:?
“我之前不在京城,她们怎么知道他待我不好了?”
“京城人多口杂,各种理由都有。”
陆芸低头沉思,不去确实方便很多,但就像在大北县需要孤女身份一样,到了京城,她就需要季礼夫人的身份。
北国情况不容乐观,之后她要做的事情随时会有暴露的风险,到时候躲在季府,谁能想到侍郎夫人会是行刺的刺客呢!
“什么时候去?”
连翘抱着一盆花出来:“大人午时下职,约摸要在午时前送去。”
陆芸颔首:“你去给厨房说一声,把菜备好,我中午去。”
“奴婢这就去。”
天冬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小院子里只有两个丫鬟,都在干自己的事儿,非常安静,
陆芸坐在屋里书桌后面,眼前立着一本书。
从窗外看进来是她在认真看书,但走到她身后,就能发现她在出神。
书页自打被翻开就没有变动过。
“好无聊,好无聊。”陆芸心里反复这三个字。
想找两本话本,结果全是正经书。
“夫人!饭菜做好了!”
天冬清脆的声音自门外想起,陆芸“噌”地一下站起来,立在桌上的书本“啪”地倒下。
“走吧!”
连翘提着食盒,天冬则抱着一件薄斗篷。
陆芸已经换上了送过来的新衣裳,这身衣裳颜色太淡了,阳光一照下来她就像个神仙一样,整个人都在发光。
所以特地挑了一件靛蓝斗篷盖住。
“我记得户部不远,走过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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