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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响动

夜间薄寒,月明星稀,楚府上下高悬白色斜角纸,挑钱纸散落在棺冢前面,显得分外凄清。

简娇前几日拟书信两封,一是上报朝堂,称是令史病逝家中,得以讨来一笔抚恤银钱,二是寄信给娘家,要为丈夫守孝三年,此后不愿改嫁,久居楚府。

而解意生也收到了由苏重与容敕暗中寄来的信笺,应是楚无绝死后不到几天,白郡就出现了命案,行凶之人惯爱杀小官小吏,或有些权势之人。且在杀完人后,会在地面留下阴阳纹样,就好像是某种标记一般。

此事闹得人心惶惶,夜半出来打更的都没有胆子上街,又几经辗转,由官员折本呈递,在朝堂坐着龙椅的君王终是闻知讯息,可却是先封了新官,说是要拿喜事压丧事,又遣了司天门的人出动查案。

“司天门?你们中原也有对阴阳鬼魂这等晦气之物感兴趣的吗?”霜珏兰凑过去,眯眼看简娇手中的信,“后面几个中原字我不认识,你念我听一下。”

简娇撇嘴,皱了皱眉头,“你别离我这么近。司天门是历代以来的君王为看天象祥瑞,以来避灾祸所建立的,其间自然包含不少能人异士,兴许眼睛能看到魂体的,也有。只是这些天没有出门,出了命案,新帝收到了启奏的折子,派了人过来调查,有三位司天门的说是夜观天文台,掐指算出楚府有异,怕生变故,要来暂居。”

信被她收了起来,随手扔进了炭盆里。

简娇拆开了第二封,还没有看完就扔进了火堆里,惹得解意生疑惑地望过去,“怎么烧了?”

“我爹娘不放心,想让我回去住。爹还说又相中了个好人家,想让我等守孝期满,就嫁给他作新妇。”简娇有些恼火,“我已嫁楚无绝,就不会离开楚府。再怎么大的命案,也杀不到我们楚府来,他们宫中人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遣了眼线,左右即使我想走,也走不掉了。”

谢柳在桌案前拆出新信,紧蹙了眉,“未免太过凑巧。”

霜珏兰与谢柳一对视,就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与解意生的名字,是安王在府中告诉给我的,他还说,你与他师承同一人,你是他的师妹。他作为你的师兄,理应对你好些,怕你走远出事,这才没有让你出沧州的。而且你仔细想,我就是北元的,他们是不会让我出事的,就是应付几天罢了。”

解意生坐在石凳上,侍女提来送去的烛光摇曳,在他的眼眸下晃动,渐渐聚起细碎的影子来。

“也不算什么太棘手的事情,只是想起来,我们为什么要杀石昭?虽然,我也不是很想提起他。”解意生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为什么不直接杀你,更了当一些?”

“石昭是北元的小将军,他家里也算有权势。”霜珏兰渐渐低垂了眉眼,“我的确不如他聪明,在阿母死后,是福寿亲王怜悯我,才保住了我的性命。我与石昭幼时见过面,原以为不会再碰上,可是真没想到,我害死了他。楚无绝的承情,也是对福寿亲王他们家有一个交代,对我有一个交代,好让我回去复命。一旦死的那个人是我,最先不会放过你们与安王的,就是石昭,亲王殿下,以及太子。而太子原本利用氏族的同时,也在忌惮他们,所以死一个石昭,对太子殿下来说,姑且不算什么。”

“好吧。”解意生想安慰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好道,“凡事都有解法,不会常困其中。絮娘,我想起来件事,你曾说你师承幽州霍凡,但不知他回幽州后,可还安好?”

如今离新帝抄家已有段时日过去,霍凡的旧疾,谢柳是再清楚不过,只是老师从来一身傲骨,不求于人,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她在世家集会虽也与容敕多有碰面,也知晓他亦然师承霍凡门下,是自己唯一的师兄,但却从未以师兄师妹之名唤过他。

再想起那桩婚约,谢柳只觉原不过一句戏言,可也误了他太久。

无论是作为柳无妄,还是容敕。

像他那般皎皎如天上寒月的人,最难触及,而一旦动情,也是常人最难相承。

就像流水,积少成多,久到亘古不变。

少时成名的人,心思深沉,处处为权势所裹挟,边要想着所有人能活,边要护着家族,盛世安定。

这样的人,无愧为军师。

谢柳想问他,有那样的胆识,当初为何不做将军,征战沙场呢?

许是记忆恍惚,她隐隐约约还记得,不知在什么地方,有人赠过她一枝花。那枝花是桃花,聊表相思意,但谢柳收到时并未见其上落款,细嗅味道里有股淡淡的檀木熏香,跟之前容敕身上的味道一样。

“幽州衡郡,我从未去过。”谢柳道,“我与容敕皆师承霍凡,当年他利用扬州柳郡郡守的身份创办世家集会,且能做到令其他各方势力无所察觉,就说明摄政王有所相助,想来我的老师不会出事。只是拓跋云在几年前和我的父亲达成了一笔交易,便是若她出事则我父亲可破例收之为义女,但她不得再来大宁。不过……”

她停顿须臾,却不知该不该提。

年少的往事似风,凄凄拂面。不过是上代的恩与怨,纠葛相缠,不想牵带到了现在。

“你是说拓跋云吗?”霜珏兰猛地望了过去,“那可是北元最出色的谍影之一,代号天玑,她当时被派到你们大宁,虽也是孤身来的,可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任务失败,此后都待在了门内,再没有踏入中原的土地。”

简娇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掌中小纸人跳得雀跃,好像示意她留下来。

阴森森的白雾袭卷,依稀间有人影长身玉立,身穿藏青的青衿,发冠束中,梳以高鬓,一如简娇初见他时的模样。只是整个人浑身透明,简娇抓不住他的衣摆。

楚无绝眉眼狭长,鼻梁高挺,他死的时候尚也在少年时,犹如暮霭里的梅,殷红又难以触及。

“他怎么有人形了!”简娇又惊又喜,“我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时常见到他了?”

楚无绝轻轻叹了口气,很温和地道:“我陪你的时日不多了。”

简娇气恼地想捉他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楚郎。”霜珏兰神色凝重,望着他,开口道,“你是不是找过什么地方的大师,强行将自己的魂魄禁锢在了楚府。”

楚无绝颔首,眼眸中难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悲,“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麻烦就是他找的大师,约莫是来自宫中司天门的人。

霜珏兰忍不住又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听安王的话,来欺骗我?”

楚无绝淡淡道:“我想她好好活着。这乱世里人杀人,我不想让她也染了血腥,脏了衣裙。”

“那么,建阳山庄一门被灭,你又要作何解释?好个光明磊落的楚无绝,你用金银贿赂,美人做局,在手刃白郡令史后替代了他,又可曾想过你的师门?”

墙角上一袭白衣翩跹,来者五官锋利高雅,散发出一股出尘的气息,就好像高山上难以采撷的雪莲,令人不可亲近分毫。他的薄唇紧闭,眼睛里有着隐隐的怒意,就连周身也环绕着淡淡的清冽感。

“你说什么?”楚无绝抬头,盯向他,“师父他不会死的,建阳山庄虽在江湖中没有什么名望,但素来不与任何派系为敌。你是何人?因何夜闯我的府邸。”

解意生略感惊诧地望着他,“师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同晋南邈他们一道吗?”

“我名梅问舟,于终南山师承二长老乔佩兰。”梅问舟掠过解意生,又扫视过一圈府内众人,冷冷道,“师父说你们遇到了棘手的事,让我走一遭。”

梅问舟?

谢柳思索片刻,忽然道:“敢问,你父是?”

梅问舟道:“先司天门门主。”

记得霍凡曾讲过,先司天门的门主效忠君王,人就好似只为卜卦而生,对此痴迷至极,少有归家时,以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未见过几面。可惜忠臣死剑下,前朝先帝在病中多生变故,太子不知缘何在朝中搜出了莫须有的罪证,参了先门主一本,逼得先门主不得不辞官以证清白,也好让先帝再无顾虑之忧。可先门主却因卜出的卦象太准,即使辞官,也遭到了盯梢,最终全家死于火中,尸骨都寻不见。

落得此等结局,同自己的父亲也无分别。

“你来是要做什么?”简娇站在了楚无绝前面,将他护得死死的,“我不准你伤他!”

梅问舟看了她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庸俗。”

简娇气道:“你说什么?”

解意生干干一咳,制止了楚无绝的行径,对梅问舟道:“师弟,别那么刻薄,其实简夫人还是很好看的。更何况,人家夫君都在这里,你说她长得俗,不太好吧。”

霎时间又是冷风刮来,楚无绝高束的发鬓披散,瞳眸眯起,向梅问舟投来夹杂杀气的目光,“你说什么。”

解意生扶额,又咳嗽了一声,凑谢柳身畔小声道:“这就是夫妻同心啊。唉,你说,等我们成亲了,会不会也像他们这样?但是我还不想变鬼啊,也用不着什么殉情。”

梅问舟蜷指捏住了张符纸,眼中满是冰霜之色,居高临下地对楚无绝道:“我听闻,你也学过道术,可惜只有皮毛功夫。”

就在他的符纸悠晃着要往楚无绝身上贴去时,谢柳忙道:“且慢!”

梅问舟闻声反问道:“一个弃师门不顾,只知耽溺情爱的人,与其不人不鬼地留存世间,不如死于我的符下,倒也算对你那无辜枉死的同门有了个交代。”

解意生借力纵身一跃,伸手抓了悬于空中的黄色符纸,揣在了怀中。

“我说师弟啊,知道你的道术,卜卦什么的是我们终南山里没有人能比的,不过楚无绝毕竟已经死了,还是放了他吧。”解意生道,“建阳山庄是他的师门?九殿下在信里好像有提到,手法跟我预想的差不多,也许跟杀你父亲的,是同一批。”

梅问舟淡淡道:“九皇子他们现下正四处善后,凶杀案在别的地方亦有,建阳山庄只是之一。师兄,北元的余孽,为何不杀?我们与安王只有联手,没有听命于人。”

那串黄色符纸就像有自己的意识般,纷纷从解意生衣前顺风回到了梅问舟袖口,钻了进去。梅问舟俨然一片天人之姿,目光停滞在霜珏兰面前,眉头皱起。

“与你一起来的人死了,你怎么没有赴死。”

他的语气很淡,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听得霜珏兰反笑起来。

“是中原人欺瞒我在先,我没有下死手。况且,我活着,自有我的理由在。”霜珏兰道,“你的道术很好,不过我们北元,也有北元的邪术。”

“你是鬼祭族的圣女。”梅问舟难能抬动了下眼皮子,正眼看了霜珏兰,“在前朝,你们有邪术可以起死回生。”

霜珏兰眼底露出讥讽的笑意,拖长音道:“是呀,我们有邪术可以起死回生,我们不让楚无绝活的原因,是因为我技艺不佳。”

梅问舟没有计较她的腔调,眉宇之间有对人的厌恶,也有不愿相近的疏离,“你要待多久。”

谢柳瞧得出他对霜珏兰并不喜,而是纯然将其当成了敌人,不急于杀的原因,是因为解意生没有动手。却是未曾想过,先门主即使很少归家,作为先门主的独子,竟继承了他出神入化的卜卦之术,就连画符之技也不输于霜珏兰,恐有在其之上的迹象。

可惜先门主一家经此浩劫,梅问舟身边怕是无人相伴,没有故亲,加之新帝施压官吏,想活命的人实在太难。

“霜珏兰的事,容我解释一二。”

“谢小姐。”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梅问舟攒眉,面容无悲无喜,冷然道:“情字在乱世并不是长久之物,还望小姐莫失了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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