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镜走近,同林知许立于绿荫之下。
他不经意间伸懒腰,薄唇轻启,言:“说来听听。”
“目前来看,这个案件很有意思,作为曾经的天才侦探,愿意同我一起破案吗?”
或许是林知许神色过于严肃,让花辞镜头一次重视开来。
“我答应过我的祖父,不再与侦探扯上干系。”花辞镜声音很轻,比风声还要轻上几分。
林知许修长的手自然搭上花辞镜肩头,附在其耳畔间,自信道:“带我去见你的祖父,我有办法让他老人家同意。”
花辞镜瞥他一眼,毫不留情打掉他的手:“你先说给我听。”
林知许没了支撑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吃瘪,稳住脚步,才悻悻开口,道:“据我所知,你祖父花闻鹤医术天赋奇高,尤为酷爱钻研疑难杂症,曾破解过不治之症。我想,如果有不治之症摆在你祖父的面前,或许他会为了钻研不治之症而同意我们的请求。”
“你如何确定?我祖父告诉你了?”花辞镜边走边反问。
“你祖父有个哥哥,二人最爱比较,都想压对方一头。”林知许加快步伐,与花辞镜并肩而行,“如果能再破解一个不治之症,你祖父定能压他哥哥好几头!”
花辞镜点头认可:“那去哪找患有不治之症的人?”
林知许闻此,箭步超越花辞镜,而后回身,正脸面向花辞镜,脚下步伐却始终未停。他抬手,指尖缓缓指向自己的心脏,故作轻松道:“我的心脏,可以当作你的筹码。”
闻言,花辞镜内心狠狠一怔。脚下不自觉停住步伐,抬眼,第一次专注于林知许。少年俊极俏极,眼眸清澈,深不见底,仿佛装得下万千星河。身姿挺拔,眉眼之间,裹挟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风起云涌。林知许的话回荡于花辞镜耳畔间,格外清晰。
“你,患有不治之症?”花辞镜垂眸,不再看林知许。
林知许颔首:“心脏有裂痕,时常会疼。医生说,这病没法治,只能听天由命。”
花辞镜狐疑:“为什么不做心脏移植手术?”
林知许扶额,无奈笑笑:“我体内有排异基因。”
他这辈子,只能用自己的器官。
这颗天生有裂痕的心脏,停了,便是长眠。
花辞镜心下了然,作为一名中医,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当即做好决定,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我祖父,他老人家或许真的有办法治好你。”
说罢,花辞镜加快步伐,带着林知许朝祖父家的方向奔去。
花闻鹤所居住的小区距离旧邑市公安局并不算远,步行几分钟便到了。
小区偏老旧,墙皮脱落大半,过于斑驳,却裹满了爬山虎,新叶嫩得发绿。墙根堆着半旧花盆,断口处也冒出青苔。风一吹,空气里便飘起混合的暖香。
花辞镜轻车熟路地找到九号楼。楼内只有水泥楼梯,白墙贴满小广告,乱糟糟的。声控灯年久失修,不再听人使唤,亮时发暗,断断续续闪烁,将人影拉得很长。楼梯内回荡着花辞镜与林知许的脚步声,一直持续至六楼。
602老式铁皮门前,花辞镜抬手,敲响房门。
“谁啊?”
屋内很快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祖父,是我。”花辞镜热情回应道。
与此同时,花闻鹤循声走近,“咔嗒——”老式铁皮门开了。
见来人是花辞镜,老者眼底不免溢出几分笑意:“花花啊,你怎么来了?”
目光落至林知许身上,花闻鹤眼眸忽闪,又不动声色移开视线,笑道:“这是你的新朋友吧!快进来快进来!”
说罢,便招呼二人进屋。
屋内装修甚是简单,只有寥寥几件家具。白墙因岁月久远,边边角角不免脱落些许,却挂满照片,大多都是花辞镜的相片。最中间,挂着一张全家福,可唯独缺了花晚照。
——花辞镜的亲生父亲。
不知为何缺席。
祖父很少提起父亲。每每提起,也只是寥寥带过,就连父亲葬礼,祖父都不曾出席。
花辞镜其实是不理解的。连带他热爱推理却遭祖父阻挠,他也不甚理解。
不过,祖父身为长辈,所作所为,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花花,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花闻鹤笑意满满,给二人分别泡了茶,“回春堂那边不忙吗?”
“没有很忙。”花辞镜顺势接过茶水,“祖父,我今日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花闻鹤点头,示意花辞镜往下说。
“这位是我的朋友,林知许。”花辞镜开口介绍,而后抛出重点炸弹,“他的心脏天生便有裂缝,并且体内有排异基因,西医那边的意思是,不治之症,听天由命。祖父,如若换作我们中医,还有机会救治吗?”
花闻鹤闻言,笑意全无,神色凝重而又严肃。垂眸,大脑急速运转,须臾,才缓缓开口,道:“世间所有病都是有解药的,从根本来讲,不存在不治之症一说,但解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研制,也许是一年,五年,十年,又或许更久。”
花闻鹤顿了顿:“这种事,说不准。天生有裂缝的心脏极其罕见,治得好或是不好,难说。不过,我倒是愿意尝试一番,或许,有希望。”
“若是治好了,也算一壮举,定能让花闻雁对我刮目相看,他再想超越我,就难喽!”花闻鹤补充道。
话落,林知许越过花辞镜,率先开口,轻言:“花老先生,这不治之症长在我身上,也算是您超越兄长的筹码。那作为筹码……”
声音戛然而止。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空气沉默一瞬,窗外风声格外刺耳。
花闻鹤抬眼瞧林知许,片刻,才淡道:“花花,你去书房,给我找几本古籍,有关于心脏的。”
花辞镜颔首,起身走向书房。
书房内摆放着好几个大书架,塞满了书本与古籍,悉数是关于中式医术的。有些不常翻阅,残留不少灰尘。
花辞镜见状,轻叹,他有的忙了。
一头扎进书海,开始找寻。
而林知许这边,正与花闻鹤激情“对峙”。
“水塘杀人案牵扯回春堂以及花辞镜,如若他不跟我去查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后果……不仅仅是背负罪名那般简单,就连回春堂也难免遭殃。”林知许道出事情的严重性。
花闻鹤沉默一瞬。
“你当侦探这事,你祖父知晓吗?”花闻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不动声色的观察林知许。
“知道。”林知许应道。
“我可以把花花交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不能让他有半点损失。”花闻鹤停顿一霎,“我是看在你祖父面子上,才勉强答应你的。”
“你祖父是个有名的侦探,也曾救过我的命,我花闻鹤敬佩他,年轻时与他结拜成兄弟。但花花,他是我花家的命根,但凡他失了一根毫毛,你祖父那边,我亲自去说。”花闻鹤警告道。
花闻鹤年少时,曾被凶手当成人质绑架,幸亏林合锦提前推理出了凶手可能藏匿的地点,拼死救出花闻鹤。他视林合锦为救命恩人,跟随林合锦,与其成为朋友。后来二人拜把子,胜似亲兄弟。再后来,二人在各自领域发展,联系甚少。
在见到林知许第一面时,花闻鹤便确信,这是林合锦的后代。
只因林知许那张脸,实在是太像林合锦年少时期了。
“您放心,我林知许发誓,一定会保护好花辞镜。”林知许三指冲天,虔诚道。
花闻鹤点点头,摆手示意:“你去书房,带他离开吧!你的病,我会想办法的。”
林知许起身,鞠躬:“谢谢您!”
花闻鹤神色软了几分:“替我向你祖父问好。”
林知许一怔,而后扬起一抹微笑,颔首道:“我会把话带到的。”
话完,他走进书房,给花辞镜简单叙说一番,又与花闻鹤道别,二人便离开此地。
路上,偶尔驶过几辆轿车,惊起丝缕细尘。
“对于这个案件,你有什么头绪吗?”林知许询问。
花辞镜沉默,垂眸,大脑极速闪过关于案件的万千碎片。似是过于碎了,导致根本拼凑不出完整的事件。不过,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由微末碎片拼合而成,案件也是一样,只要找到关键的、被遗漏的线索,就肯定能还原真相。
细节!细节决定成败!现场一定还存有未曾被发掘的细节!
“走!我们先去现场!”花辞镜激动道。
说罢,二人就要前往案发现场。
身后风声渐起,忽地刮过一阵强风,掀起大片尘土。
花辞镜忙抬手遮眼,却还是着了道。眼睛有瞬间不舒服,他下意识揉眼,视线也在此刻逐渐模糊。
猛地,视线朦胧间,花辞镜瞧见身后仿佛有个黑影。
黑影停在不远处,黑色鸭舌帽虽然隔绝了他的目光,但花辞镜却觉得,这人正在凶狠地紧盯着自己。
周遭空气仿若凝固,裹挟一股浓郁戾气,以及强烈杀意。其不停蔓延,直至彻底笼罩花辞镜。
花辞镜清晰感受到,这股戾气与杀意迅速贯穿大脑,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凉得透彻。霎时,他的心脏乍停,而后又跳得极快。瞳孔骤缩,头皮一阵发麻,连呼吸也随之变得沉重。惧意,油然而生,不知从何而来。
可疑!可疑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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