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视频风波”之后,许念和陆峥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纱。
两人依旧同进同出,但某些东西在悄然改变。
陆峥的目光在许念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带着一种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探究和躁.../动。
而许念,则更加敏感于陆峥的每一个靠近,既期待又害怕。
这天夜里,许念是在一阵熟悉又剧烈的坠痛中惊醒的。
小腹里像是有一台冰冷的搅拌机在运作,绞痛一阵猛过一阵,迅速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他蜷缩成一团,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痛呼出声。
又来了。
这个月,因为前几天的发烧和情绪波动,似乎来得格外凶猛。
他挣扎着想去够床头柜里常备的止痛药,却因为动作牵拉到腹部,疼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从床上滚落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意识模糊间,他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几乎是同时,隔壁房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许念?”
陆峥带着睡意的、紧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
灯光大亮。
陆峥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地板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的许念。
他心脏猛地一缩,几个箭步冲过去。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他单膝跪地,试图将许念扶起来,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他以为许念的旧疾复发,甚至更严重。
“疼……”
许念意识涣散,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模糊的字眼,手指无力地揪住自己的睡裤,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
陆峥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浅色的睡□□部,以及身下的木地板上,赫然浸染开一片刺目的、不正常的暗红色血迹。
那不是……普通受伤的血。
一个模糊的、曾经在生物课本和某些杂七杂八信息里看到过的概念,猛地撞进陆峥的脑海。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不是生病。
是……
他看着怀里痛得几乎失去意识、脆弱得像随时会碎掉的许念,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意和温柔的眼睛紧紧闭着,长睫被泪水沾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震惊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一种更强大的、保护欲压倒了一切。
陆峥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片狼藉,用尽全力将许念打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地放回床上,用被子将他裹紧。
“许念?许念!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轻轻拍着许念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许念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地看着陆峥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和紧张的脸。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一阵更剧烈的绞痛而蜷缩起来,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陆峥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记得许念之前发烧时备着的止痛药和热水袋。
他飞快地翻找出药,按照说明书倒了温水,扶起许念,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小心地喂他吃下。
然后他冲进厨房,翻出热水袋,灌上温度适宜的热水,用干毛巾仔细包好。
回到房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一角,将温暖的热水袋轻轻敷在许念冰冷痉//挛的小腹上。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床单上沾染的些许血迹,沉默地转身,去卫生间打来一盆温水,浸湿了毛巾。
他回到床边,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轻柔地,开始替许念擦拭腿//上沾染的血迹。
温热的毛巾触碰到皮肤,许念的身体猛地一颤,意识清醒了几分。
当他意识到陆峥在做什么时,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如同冰水般兜头浇下,瞬间将他淹没。
他知道了!
他看到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别……别碰我……”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推开陆峥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眼泪汹涌而出,“走开……陆峥你走开……”
他藏了十几年、视为最大耻辱和秘密的身体,就这样**裸地暴露在了他最在意的人面前。
他几乎能预见到下一秒陆峥会露出怎样惊愕、厌恶,甚至是恶心的表情。
陆峥的手顿住了。
他看着许念崩溃流泪的样子,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和自卑,心脏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没有离开,反而用那只没拿毛巾的手,更紧地握住了许念试图推开他的、冰凉的手。
“别怕。”
他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许念,看着我。”
许念泪眼朦胧地望向他,预想中的鄙夷并没有出现。
陆峥的脸上只有认真,和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这没什么。”
陆峥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目光坚定地锁住他的视线,“听见了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擦拭,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只有专注和耐心。
“只是身体有点不一样而已……”
他低声说着,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刻意说给许念听,“你还是你,是那个会给我讲题、会跟我生气、会……偷偷/蹭/我的许念。”
最后那句话,让许念的哭声戛然而止,脸颊瞬间爆红,连疼痛都暂时忘了……
陆峥……
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
陆峥看着他呆住的样子,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严肃。
他处理好一切,替许念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手依然握着许念的手。
“以后不舒服,要告诉我。”
他看着许念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不准再一个人忍着,听到没有?”
许念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厌恶,没有恐惧,只有他熟悉的、独属于陆峥的别扭的温柔,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守护意味……
热水袋在小腹散发着持续的暖意,止痛药也开始起作用,疼痛渐渐缓解。
但比身体更暖的,是那只被陆峥紧紧握住的手,和那颗因为他的话而剧烈震颤、仿佛被小心翼翼捧起来的心。
秘密暴露了。
他以为的天塌地陷没有到来。
到来的,是陆峥笨拙却坚定的、为他撑起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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