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干什么？”姜云黎看向藏在被子底下露出一角的黑色笔记本，小跑过去，窜到床上，连带着被子一起裹了裹，抱紧怀里。
0301的目光黏在上面，跟着姜云黎的动作移动而移动，目光里带着不舍。
姜云黎警惕地又往后缩了缩，就算是他们目前是盟友，也不可以抢他的东西。
更何况那是母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他还没仔细看过呢，0301都看过这么久了。
0301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想找你要回笔记本。”
姜云黎持续炸毛道：“我也说过了，不可以！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走。”
“哦。”0301遗憾地收回目光，“我来给你送晚餐，自检期间你还没吃过东西吧。”
姜云黎的目光从0301垂落在身旁的手上收回来，从监控的位置拍不到0301的手，姜云黎简单分析后想道。
整个基地里大概也只有姜云黎的房间布置地温馨柔软，也因此有了为数不多的监控盲区。
【组织是潘诺西亚最后的制约，注意监控组织覆灭后潘诺西亚的动向。】
高悬在天花板的摄像头从姜云黎的余光中滑过，他看向了一直被忽略的茶几，上面摆放着简单的餐食，分量不多，并且清淡。
“谢谢，晚餐留下，你先走吧，我会吃的。”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传达完自己要传达的消息，0301颔首转身离开。
0301出了门，抬头就看到伫立在门口看着这边的谢景颂，脚步一顿，朝谢景颂微微点头，抬腿就走。
“多谢你照顾他了。但是他不喜欢有外人留在他的房间里。”谢景颂的声音从0301背后响起，幽冷的目光从后背刺向0301，“特别是在他不在房间的时候，你会吓到他的。”
0301后背一僵。
和在姜云黎面前的温柔语调不同，此时谢景颂的优雅得仿佛大提琴的韵律，腔调中含着漫不经心的危险和与生俱来的高傲审视。
0301从见到谢景颂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谢景颂的目光一般不会放在除姜云黎以外的人身上，他的眼里好像从来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少数几次谢景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往往都是她出现在姜云黎身边的时候，不过那目光比起看一个人，更像是在审视评判一个物品。
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0301再一次下了结论。
那个小破孩子到底是怎么惹上这样的人的，想到姜云黎看向谢景颂时信任的目光，0301就一阵糟心。
大概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一向情绪稳定的0301忍不住呛了回去：“请问谢先生又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的呢？”
谢景颂勾了勾唇角，似乎被0301的话逗笑了。
“当然是男朋友的身份了。”谢景颂暗暗炫耀道。
0301梗住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那他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做什么吗？据我所知，前天R国首都发生了大规模黑客入侵事件，导致的全城所有大小联网设备紊乱瘫痪，造成了接近十万人不同程度受伤。这好像是你做的程序的成果吧。”
“消息真灵通。”谢景颂并不否认，漫不经心道：“程序做出来总要试验下效果吧，这不是没死人吗？”
0301盯着谢景颂嘴角一直没放下了过的笑容，心底发寒。
一个居住着数千万人的繁华城市，一夜之间所有地方几乎同时发生混乱，更恐怖的是，混乱发生的那个晚上正值R国一个大型节日活动。
0301把调查得到的视频资料看过很多遍。
那天晚上，整个城市的所有对外交通被切断，公路被无人驾驶汽车堵死每一个出入口，机场通讯中断航线全部切断，对外通讯中断。
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个黑洞，连光线都不允许逃离，即使是相邻的城市都无法得到内部的任何信息。
R国的首都城市非常繁华，智能覆盖率几乎达到了百分百，就连路边普通的电线杆都连入了与之相对应的控制内网。
这使得它的运转效率非常高。
但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在彻底丧失了对所有设备的控制权后，脆弱得仿佛幼儿手里任人摆布的玩具。
就在外界发现这座城市仿佛突然消失般毫无音讯的时候，身处其中的人们却丝毫没有发现异常。
外界的讯息照常通过屏幕进入眼睛，经过模拟构建出的亲友的信息照常出现。
只有身边的灯光在悄无声息发生变化，稳定得灯光出现了人眼无法捕捉的频闪。
这些闪动频率无法被眼睛捕捉，却足以被大脑的潜意识捕捉。
一场涉及数千万人的催眠悄然开启。
不爱出门的人走上街头，热爱活动的人在现场更加热血沸腾。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场不知名的狂欢，即使身边的同伴摔倒、受伤，也从未停止。
0301看着视频里摔倒在地上，被身后人不小心踩到手臂依旧不掩亢奋狂热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一晚，整个城市里的人群在闪动的灯光下如同最温顺的羔羊。
幕后的人就好像在玩什么游戏一样，这里气氛过于高昂就冷却一下，那边过于理智就加上把火。
就像谢景颂所说的，那天晚上没有一个人死亡，只有受伤，而且是诡异的保持在百分之一点受伤率。
所有混乱都被控制在发生踩踏事件的上下浮动。
谢景颂在这起事件中展现出了极为恐怖的杀伤力，堪比核武。
你看起来很在乎他。但是你这样的人，真的有爱人的能力吗？0301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声，她只是深深地看了谢景颂一眼，转身离开。
谢景颂似笑非笑地撇了她一眼，同样转身回了房间。
谢景颂能看出来0301对姜云黎的重视，但他更能看出来这种重视更多是源于移情。
小黎都不一定在乎她，更何况是他呢。
在他面前端着家长的架子，她还不配。
……
“……据相关通报，此前R国首都发生的严重事故系恐怖袭击事件，已造成数十万人不同程度受伤，目前暂未有组织宣布对此事件负责……”
“老大。”黑鹰敲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谢令思屏幕上的新闻。
黑鹰盯着看了两眼才移开目光。
虽然早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相关情报，但再次听到这件事，依然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涉及数千万人的恐怖袭击，光听着就让人心底发寒。
不过这件事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新闻都是调查了好几天，实在压不住了，才发出来的。
按理说早早得到情报消息的谢令思应该不会再关注了才是。
“这件事不会和蛛网有关系吧。”黑鹰脱口而出。
蛛网的最大依仗和杀手锏都是网络领域的，仔细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黑鹰越想越肯定，脸色越发凝重。
谢令思抬头就看见下属疯狂脑补，自己吓自己的场面，叹了口气：“暂时还不是。”
说完他又自然得带开话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黑鹰回过神，递出一份资料：“之前一直在查的方瑾年的资料有结果了。”
谢令思意外得挑了挑眉，接过资料。
调查方瑾年背景资料的命令从她和顾家一起出现时就下达了，可惜一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进展。
考虑到方瑾年背后有蛛网强大的人工智能作为靠山，在网络上隐藏些秘密可以说是毫不费力，谢令思已经做好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了。
而事情发展也确实如此，直到方瑾年被捕，他们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至于那些来自谢景颂的远方的馈赠，谢令思时候仔细看了，基本都是用真实的碎片加上一些伪造的片段衔接，组成了一份看似完美的属于方瑾年的违法证据。
唬人还可以，几乎很难找到破绽，甚至方瑾年本身后没有怀疑，不过也可能是她太过紧张了。
但是这些资料无法成为定罪的真正证据。
这也是为什么谢令思一直在跟方瑾年硬耗的原因。
谢令思翻看资料的动作慢了起来，表情变得严肃。
资料上的信息出乎他的意料，不是简单的方瑾年明面身份的资料，而是真正的足够让方瑾年牢地坐穿的犯罪信息的情报。
“说来也奇怪，这些资料我们查了好几个月，豪无进展，偏偏这几天跟清仓大甩卖一样，就差贴脸上了。”黑鹰低声吐槽道。
谢令思动作一顿，更加仔细地查看资料，确认真实性无误之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
谢令思突然问道：“方瑾年还是不愿意开口吗？”
“是，什么话都不说？”
他眨眨眼，勾出一个嚣张挑衅的微笑，屈指弹了一下手上的资料。
结实的纸张发出哗啦的声响。
“走，我们再去会会她。”
这次她应该能认清现状了，谢令思想着，神情愉悦地插着兜，大步往前走。
黑鹰连忙跟上。
……
“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谢令思笑着说道。
“谢指挥官不是应该日理万机的吗？怎么又有时间来找我了？这么闲，小心地位不保啊。”方瑾年恶意满满，阴阳怪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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