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要担心啦。”姜云黎成功说服自己，快乐得打了个响指。
等了半晌，没听到谢景颂的回应，姜云黎才抬起头仔细观察他的脸色。
“怎么啦，你脸色不太好。”
谢景颂的肤色本来就白，现在脸上血色褪去，姜云黎觉得他看上去好像快要碎掉了。
姜云黎不太想看到这样的谢景颂，在他心里谢景颂永远自信运筹帷幄，也是支撑他一路走到现在的支柱。
他不该是这样的，姜云黎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第一次控制不住地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仅仅是想谢景颂陪在他身边，就这样任性得把他牵扯进来，远离他所熟悉所掌控的一切，来到这样一个堪称敌方大本营的地方。
即使谢景颂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没有异常，但姜云黎觉得谢景颂承受的压力一定不小。
姜云黎猫猫祟祟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谢景颂的脸颊，揉揉捏捏，手动给他搓出一点小腮红。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带过来的。”姜云黎强忍着沮丧说道。
“……不是你的错。”谢景颂回过神，连忙安抚道。
谢景颂抬起手，在姜云黎头顶停滞了一下，才在姜云黎疑惑的目光中放了上去，温柔地揉了两下。
手掌下发丝是与外表不符的柔软，就像姜云黎整个人一样，只有真正接触到他内核的人才会发现他的柔软。
但是姜云黎的柔软中带着刚硬，但凡是触及他底线的，他都不会轻易动摇。
谢景颂知道姜云黎有多讨厌谎言。
他哄着姜云黎原谅了他一次，但还能让他原谅第二次第三次吗？
谢景颂又回想起了那场剧烈的争吵，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吵过架。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走在万米高空的玻璃栈道上，脚下的玻璃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痕，但是他所憧憬的还在栈道的终点，他只能继续自我欺骗，走在这条注定崩塌的路上。
“我是自愿跟你走的啊。好不容易重新见到你，我又怎么会舍得放你离开我身边。”
谢景颂把姜云黎抱进怀里。
他从来都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既然这条路注定崩塌，那他只会选择在这条路上奔跑，更快地前进，在坠落深渊前尽可能得靠近他所憧憬的目标，说不定他还能抓住对岸的悬崖。
“我想你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谢景颂说着，双手把姜云黎抱得更紧。
姜云黎有些不明所以，他当然会一直在谢景颂身边啊，除了那四年，他什么时候不是和谢景颂一起度过的？
谢景颂的手臂有些太用力了，勒得他都有点喘不过气了，姜云黎轻轻拍拍谢景颂的后背，抱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抱得这么紧啊。
不过此时的谢景颂正处于难得的患得患失中，出色的情绪理解能力好像罢工了一样。小黎不想被他抱，小黎是不是不想留在他身边，小黎不要他了。
他的脑海完全被有可能失去姜云黎的猜想占据，完全失去理智。
姜云黎半晌没收到回应，不由得担心起来，谢景颂今天真的怪怪的，他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姜云黎挣扎了一下，想摸一下谢景颂的额头。
“你真的没有……”
“小黎，我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啊？”
空气突然变得诡异得安静。
谢景颂感到一阵窒息，他一直在心里来回斟酌要怎么向小黎告白，但没想到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如此突兀得就说了出来。
世界上有后悔药吗？先来个一吨吧，他当饭吃。
谢景颂把脸埋进姜云黎的颈侧，在他被小黎推开前最后再靠一下吧。
他从未如此想逃避现实。
姜云黎不知道谢景颂此时的心理活动一路向着诡异的方向飞奔，如果他知道，可能头上冒出的问号就要呈指数增长了。
反正他现在头上冒出的问号就不少。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谢景颂是在跟他告白？
姜云黎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信息差好像有点大啊。
“……我以为，我们已经成为情侣很久了？”姜云黎语言斟酌半天，犹犹豫豫地反问道。
他们不是应该从亲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情侣关系了吗？是他理解出了问题，还是他记忆出问题了？
医院的那段记忆姜云黎现在分不清真假，但谢景颂被绑的第二天发生的一切总不会是假的吧？
姜云黎记得很清楚，他嘴唇都肿了的。
姜云黎想了半天，彻底把自己搞不自信了。
“……什么时候的事？”谢景颂朝着深渊滑落的心情被打断，彻底续不上了。
他现在也有些懵了。
谢景颂自我怀疑地回忆了一下，他好像真的没告过白啊。
不会是他失忆前发生的事情吧，谢景颂想着想着，又开始酸溜溜的了。
“……就，你被绑之后的第二天。”姜云黎连比带划，眼睛紧张得盯着谢景颂看，“你亲了我哦。”
他不会真的理解错了吧，姜云黎越发紧张。
可是亲了他，却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有点渣渣的，他亏了，姜云黎逐渐委屈。
“而且是两次！”姜云黎掰着手指，加重语气说道。
好可爱，谢景颂看着姜云黎，姜云黎雪白的小脸绷着，好像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努力不让自己露怯，但在谢景颂看来却是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好像如果被拒绝了，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谢景颂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然后在姜云黎不解的目光中果断承认道：“对，我们当然是情侣，但是我想给你一个正式的告白。”
他当然不会傻到这样还拒绝。
但是谢景颂还是很好奇：“是谁教你的？”
接吻后就默认是情侣关系，这也太乖太好哄了吧。
“爸爸教的。爸爸说他当初就是被妈妈的一个吻勾走的。他们是一见钟情哦。”姜云黎自豪地说道。
当初爸爸也是这么自豪地跟他说的。
他说妈妈当初超级超级优秀，被妈妈喜欢是他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
“有哪里不对吗？”
谢景颂沉默片刻：“没有，很好，非常好。”
“？”姜云黎歪头疑惑。
“叮！”突兀的声音响起，把姜云黎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潘诺西亚的自检时间结束了。
“我们得出去了。”姜云黎道。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在浴室里呆了不短的时间。现在潘诺西亚自检结束，他们再继续呆在浴室里，很可能会被潘诺西亚发现异常。
万一这次事情让潘诺西亚产生了点想在浴室安装监控的情绪，那就不太妙了。
潘诺西亚不是人，姜云黎可不敢赌它会有尊重人类**的意识。
推开门，潘诺西亚施施然地站在不远处，目光平静地看着这边。
姜云黎心里一跳，就见谢景颂抢先一步跨出门，转过身挡住潘诺西亚的目光，拉住姜云黎的手，温柔地带着他朝门外走去，把他送回房间。
“已经很晚了，要早点休息哦。”谢景颂轻声嘱咐道。
然后他低下头，温柔地在姜云黎道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我的男朋友。”
姜云黎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懵懵得抬头，他在谢景颂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也只有他自己。
心跳快得好像被人塞了只调皮的小兔子，脸颊温度飙升。坏了，他好像被谢景颂哄成小傻瓜了，谢景颂眼睛倒影里的他好傻哦。
“晚安。”姜云黎语气飘忽地回道。
关上房门，姜云黎双手捂上脸颊，好像摸上了一台连续运行了好几个小时的大型游戏的手机。
姜云黎把自己摔进沙发，团起来，无声尖叫。
等到真正冷静下来后，姜云黎才开始发现丝丝违和。
他拉着谢景颂进入浴室是在潘诺西亚自检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潘诺西亚非特殊情况是不会接受外界信息的。
姜云黎悄悄查过，自检时间段内的所有监控信息都没有出现在潘诺西亚的数据库内。
之前姜云黎还疑惑这部分的监控都去哪里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天枢一号截走了。
潘诺西亚的主程序不会太过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只要收到的反馈信息没有出错，潘诺西亚一般就不会过多关注。
所以不管怎么说，潘诺西亚应该都不会知道他在谢景颂房间的浴室里。
也就更不可能专门在那里等着他。
除非，它本身就在谢景颂的房间里，在自检开始前就在。
它和谢景颂之间到底有什么小秘密呢，姜云黎心里不由得萌生出些许好奇。
上一次他这么好奇还是小时候隐隐约约通过其他人对谢景颂的态度发现不对劲，谢景颂还偏躲着藏着不让他知道，后来他整整堵了他三个月才被他正好逮住谢景颂催眠人的场面。
谢景颂至今都不知道，当初那个发现了他秘密基地的人其实是他引过去的。
“可以把那个笔记本还给我吗？”
姜云黎猛地瞪大眼睛，硬是把微微上挑的眼尾都瞪圆成猫眼，仿佛一只炸毛的猫咪，头顶差点都有炸出呆毛了。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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