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怪你，我高兴还来不及。”温梨拿过她手中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递给她。
继续道：“喝吧。我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温梨能看出方恬想把这瓶水完整留下来，但比起省下的这点钱，她认为她更需要的是解渴补充水分。
她顺便递了一张纸巾。
方恬动作斯文的继续将汗擦干净，接过了水瓶，咕咚咕咚痛饮几口，那股燥热和愁郁的火苗，转瞬便被喝下的水轻松扑灭。
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她心里想着，原来矿泉水竟然还有一点很淡很淡的甜味。
一边问道：“是什么事情？”
温梨简单复述了一遍与祁从衍谈论的内容。
方恬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地说：“是、要让祁总给我捐钱吗？”
温梨道：“是对你目前的处境进行帮扶改善，并不是给钱。”
方恬点点头，纠结又不好意思，思想斗争了很久，才道：“任何工作我都会做，不怕苦不怕累，祁总有什么需要，为了钱，我赴汤蹈火。”
她想不到自己除了不停赚钱，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改变现状。
既然他们愿意提供机会，方恬已经很感激了。
温梨笑她掉进了钱眼里，方恬大方承认，玩笑说：“如果有很多钱眼，我会变成一根签子，把这些钱串成串串，做一根钱串子。”
有力气开玩笑就证明方恬一切都好。
车站在方恬口中再多么合适，依然逃不过紧邻马路边的尾气污染，再加上方恬的人偶工作需要到点上班，她们没有聊太长时间，就各自回去了。
**
比祁骞腾和方恬分手的消息先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是晟渊集团推行的“启月计划”。
对面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呈现着祁从衍谈吐自如的面貌。
两张沙发，记者与他相对而坐，这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公开式专访。
记者看了眼手边的台本，犀利问道：“祁总，您为什么没有考虑取名叫‘启星计划’‘启日计划’，毕竟这样的名字听起来比‘启月计划’大气太多，预示着明日之星，冉冉升起的太阳。”
祁从衍保持着严正却不拘束的坐姿，说道：“我们两个人都不太愿意将资助的人局限在必须要做出伟大成就的枷锁里。他们不需要成为明日之星或者万众瞩目的太阳。”
他继续说着：“月有阴晴圆缺。这就是名字的由来。”
祁从衍说到结尾便点到为止，没有再详细去赘述。
记者敏锐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立刻指出道：“两个人？这次的计划是由您亲自负责吗？那么另一个人是？”
祁从衍神色平静，对于他问到了无关紧要的问题，没有感到意外，略显抱歉地说道：“她不愿意公开身份。”
看似是平平无奇的回答，却引爆出了太多隐隐绰绰的内容。
记者保持着微笑，话里牵着一根线：“Ta是祁总的合作方还是朋友？我想她一定是位美丽善良的女士，能够有一颗济世的初心。”
祁从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掉入记者设计好的话术圈套直接进行回答，他既未承认也没有指出错误否认。
即使是这样的沉默，也意味着对方极大可能是女性身份，与祁总异常相熟。
毕竟如果仅仅是合作关系，大可大方承认，这是一个博取好感的绝佳时机。
记者凭借着自己阅八卦无数的眼力和这两分钟的对话，迅速将访谈拉入了高点。
观看人数暴涨。
祁从衍道：“我们言归正传？”
“祁总，您可以为我们讲讲这个‘启月计划’的内容吗？’”
祁从衍面对镜头，深邃的眸光成熟坚定，在高清镜头下毫不露怯。
他道：“这个计划，我们会选择青少年至青年为主要帮扶年龄段，核心内容是关于学业重启，助业选择。”
记者问出了大家关心的重点：“是有物资、捐款、家庭改善吗？”
“没有。”祁从衍的话令在场所有人，包括观看此次访谈的海市人民颇为震惊。
要知道前段时间晟渊举办的公益拍卖会，最终向各地偏远山区输送了千万物资，小骞总为首的许多知名人士一度被大家夸赞颂扬。
如果这个‘启月计划’不提供物资，不帮助改善受助人的家庭环境，那它的意义又在哪里？
祁从衍道：“计划选择在15岁至25岁之间，核心是受助人重新就读问题，且在此期间他们个人吃穿用度和居住由晟渊直接提供，不参与任何钱财往来。”
“意义？”祁骞腾默了两秒，“可以选择的人生，就是最大意义。”
记者有些新奇这样的理念，他说：“那您现在是否已经筛选好了受助人信息？”
祁从衍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
屏幕外的习嘉震惊到眼睛一眨不眨，她足足呆了三秒，才将电话call向了温梨。
“温梨，你上次说的，不会就是祁总推行的‘启月计划’吧？”
温梨此刻也正在屏幕前，访谈已到尾声，她关掉页面，合上笔记本，回答：“是的。”
刚刚祁从衍说的名字正是方恬。
习嘉难掩八卦之心，道：“温梨，你什么时候和祁总这么熟悉了，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同意，还亲自参与进来！”
温梨笑道：“明明是我的想法完美，受到了欣赏而已。”
习嘉说：“我必须把这件大事告诉Lina和韵诗！”
还没等习嘉挂断电话，另外两人便已经赶到了温家，声音透过听筒传到了习嘉这边。
“啊啊——温梨，你能力太强了，为了方恬，居然能和祁总合作。虽然他貌美如花，可是和他相处真是需要胆魄！”吕韵诗夸张地抱住温梨。
谭琳娜道：“这样一讲，我们好像真没什么可以帮到忙的地方。”
“温梨你心里只有方恬，没有我们三个人。”吕韵诗表达不服。
温梨无奈地和习嘉打了声招呼，挂断电话来应付谭琳娜和吕韵诗的围攻。
“怎么会？‘启月计划’不是为了方恬一个人特设的，陆续会有很多人参与进来，你们也可以尽可能提供人选。”
吕韵诗问：“可我们怎么知道谁需要帮助呢？”
温梨道：“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吕韵诗眼珠转了转，一脸深思的模样，没在温家待上多久便带着谭琳娜离开了。
**
流量密集的广场，方恬绕开扎堆的人群，走到不远处的工作休息间。
几平米的屋子里窗户只开了半扇间隙，风扇运作起来呼呼作响。
她摘掉头上的人偶头套放到一边，拿出保温杯倒水喝。
外面的人各个裹着围巾棉服，坐在房间里的她却只穿简单的薄款衣服。
身体套在略显笨重滑稽的人偶身体里，漏出的部分头发沾染汗液。
她随意擦了擦脖子和脸颊上的汗，准备起身出去继续工作。
破旧的大门被敲了两下，方恬以为是同事，回道：“直接进来吧。”
一只男性大手握住门板先伸进来，这显然不是和她一起兼职的同事。
方恬出声阻止，“先生，这里是员工休息间，闲杂人员不允许进入。”
男人没有就此停住动作，下一秒便闪身进来了。
他说：“方恬，为什么不接电话？”
方恬叹了叹气，道：“祁骞腾，该说的话我都和你说过了。”
她只能把头套重新放下，找了个靠墙的地方站着。距离拉远，整个人是绝对的防御姿态。
“是谁和你说什么了？一开始你还不是这样的态度。”祁骞腾打开手机，里面的通话记录显示拨出的号码不是取消就是挂断。
短信更是石沉大海，回复的内容是千篇一律的在忙、在打工、最近在忙。
“我一直都很忙。”方恬说道。
祁骞腾收起手机，重重点头几下，“好，你忙，你忙到跟我吃个饭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的人生不一样，还是分手吧。”
祁骞腾嗤笑一声，觉得她的话题无比荒谬。
他看向她，直勾勾的目光。
最后道：“方恬。你房子不住了？”
“什么意思？”
方恬明知他的意思，可是不想承认他这样铁石心肠。
那个小小的红色盒子，是她梦起时的幻想，也是梦醒的终点。
最后一层虚伪的面纱，方恬不想撕碎。
祁骞腾环视一周，简陋狭小的环境让他对方恬的态度有所缓和，上前靠近。
“别闹了。带你去吃顿料理，干这个不累吗？好险不是夏天，你这身板能中暑。”
“我不会中暑。”方恬蹙眉否认。
再苦再累的活她都干过，哪怕是工地搬砖都要尝试，最后是人家嫌弃体力没有男人大不要她，而不是她吃不了苦。
“干几小时能买的了什么？”祁骞腾反问。
方恬不想和价值观不同的祁骞腾继续谈论下去，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我……”
方恬的话还没说完，祁骞腾已是上前用力抱住了她。虽然相贴，实际臃肿的人偶服将两人的身体隔开了一小段距离，祁骞腾抱着人偶的动作有些受限制。
形态姣好的唇瓣刚刚凑近到方恬脸颊，想要继续，就被反手一巴掌打偏了头。
“啪！”
受力和震惊之下，他极快地退后几步，低下头捂着脸。
在方恬眼中，那张时尚帅气的脸上立刻浮出红色掌印。
清晰深刻。
她的手垂在腿边颤抖着。
祁骞腾的一侧脸泛起酸疼，不可置信、狠绝染缸似得呈现，多彩极了。
他半侧头，斜眼盯着方恬。
“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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