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的手臂搭上苏芮肩膀的瞬间,苏芮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重量并不全然是物理上的,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滚烫的烙印,透过薄薄的夏季校服,灼烧着他的皮肤和神经。凌曜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为了借力,身体的大半重量不可避免地压了过来,带着汗水和阳光的气息,还有那丝若有似无的、昂贵的雪松尾调,将他整个人牢牢笼罩。
苏芮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努力挺直自己单薄的脊背,试图承担起这份突如其来的、令他眩晕的重量,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环过凌曜的腰侧,却又不敢真的搂实,指尖僵硬地悬在空中。
“走啊,愣着干嘛?”凌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因疼痛而产生的烦躁,和不耐烦的催促。
“哦…好,好。”苏芮猛地回神,脸颊烧得厉害,几乎是屏着呼吸,搀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
这段路变得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行走在刀刃上。苏芮的全部感官都无限放大:手下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到的腰侧肌肉的紧绷,耳边凌曜因为忍痛而偶尔泄出的细微吸气声,还有他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苏芮能看清凌曜鬓角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能数清他低垂着眼睫时投下的细小阴影。这是他从未敢想象的距离。
沉默像一块沉重的幕布笼罩着两人。只有凌曜偶尔因颠簸而发出的闷哼,和苏芮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你……”凌曜忽然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苏芮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同手同脚:“啊?”
“嘴确实挺严。”凌曜侧过头,目光落在他通红滚烫的耳廓上,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没到处乱说。”
苏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又酸又胀。他低下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和凌曜那双昂贵球鞋的鞋带,声音细若蚊蚋:“…我答应了的。”
凌曜似乎轻笑了一下,很轻,很快,消散在空气里,让苏芮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为什么过来?”凌曜又问,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探究的意味,“不怕我?”
苏芮的喉咙发紧。他该怎么说?说因为那颗糖?说因为即使被那样嘲笑还是忍不住担心?说他像着了魔一样?
最终,他只是更紧地咬住了下唇,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回答:“…你受伤了。”
这个答案似乎过于简单直白,甚至有些蠢。凌曜没再说话,只是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前方,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尴尬和忐忑再次蔓延开来。
快到医务室门口时,凌曜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他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微微喘了口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几缕粘在光洁的额头上,看起来有种罕见的脆弱。
“听着,”他侧过头,看着苏芮,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进去之后,别说废话。校医问起来,就说我自己不小心扭到的,你正好路过。”
苏芮怔怔地点头。
凌曜盯着他看了两秒,似乎是在确认他的服从性,然后才略显疲惫地闭上眼,复又睁开:“走吧。”
苏芮搀着他,推开医务室的门。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校医正在里面整理药品,看到他们,立刻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校医问道,目光在凌曜肿起的脚踝和苏芮身上来回扫视。
苏芮紧张得手心冒汗,张了张嘴,刚要按照凌曜的吩咐说“路过”,就听见身旁的人先开口了。
凌曜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惯有的、懒洋洋的调子,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打球崴了。他是我同学,扶我过来的。”
苏芮猛地抬头看向凌曜。
凌曜却没有看他,只是对着校医,微微蹙着眉,一副忍痛又有些不耐烦的大少爷模样。
校医没再多问,示意凌曜坐下检查。
苏芮站在一旁,看着校医熟练地处理伤处,心里却像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一圈圈混乱的涟漪。
他为什么……又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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