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奇妙今天水逆。
上班迟到扣全勤，方案被毙重做。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天上还下起了雨。
更绝的是，她为了躲雨一阵狂奔，竟然一头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是真的“撞了进去”，鼻子磕到对方硬邦邦的胸膛，疼得她当场表演一个眼泪汪汪。
“投怀送抱的新型方式？”头顶传来一个低沉带笑的声音，磁性得让人腿软。
沈奇妙捂着鼻子抬头，瞬间忘了疼。帅！ 惊天动地的帅！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材颀长，肩线完美。最关键的是，他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伞，刚刚好为她遮住了所有风雨。
细密的雨丝和飘落的栾树黄花在他们周围构成了绝美的背景板。
但沈奇妙的脑回路一向清奇。她看着男人肩上落的几朵小黄花，脱口而出：“帅哥，你头上……结果子了？”
说完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那是栾树花啊沈奇妙！你的脑子也被撞成果浆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非但没生气，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头发上的落花，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是开花了。”他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工牌，递到她眼前，上面赫然写着【总裁办 - 陆栾川】。
“而且，看来不是我头上结果子，”他目光扫过她胸前摔在地上、裂成蛛网状的工牌【设计部 - 沈奇妙】，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是你快要倒霉（栾）到家了。”
沈奇妙：“！！！” 这人怎么骂人还带谐音梗的啊！而且他是总裁办的人？顶头大佬的顶头大佬？
她正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却听见男人用他那好听得要命的声音，发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邀请：“屏幕碎了？看来得赔。正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手机店，然后……”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意味深长地说：“再顺便请你吃个饭，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栾树开花，让我捡到了一个……嗯，很奇妙的姑娘。”
沈奇妙的大脑当场死机。庆祝？庆祝她水逆的一天？还是庆祝她以如此清奇的方式引起了可能是公司大佬的注意？
她看着陆栾川那张笑得过于好看的脸，警惕心瞬间拉满：“不、不用了陆总！谢谢您！手机我自己修就行！吃饭就更不敢麻烦了！”
“陆总？”陆栾川挑眉，似乎对她叫出这个称呼感到有趣，“我现在不是以‘陆总’的身份邀请你，是以‘差点被你撞出内伤’的受害者的身份，要求你负责后续的医药费检查……和精神损失费。”
他拖长了调子，眼里闪着戏谑的光，“当然，如果你选择用一顿饭来抵偿，我也勉强可以接受。”
沈奇妙：“……” 这人怎么还碰瓷啊！而且碰瓷得如此理直气壮、风度翩翩！
她正想据理力争，肚子却非常不争气地“咕——”了一声，在雨声渐歇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沈奇妙：“！！！” 让我死，就现在。
陆栾川显然也听到了，他低笑出声，那笑声好听得让沈奇妙耳朵发麻。“看来我的提议很及时。走吧，‘负全责’的沈奇妙同学。”他极其自然地将伞又往她那边倾了倾，仿佛她刚才已经答应了一样。
沈奇妙晕乎乎地跟着他走了几步，才猛地想起：“等等！我的伞！”她指向地上那把刚才撞飞出去的、印着小黄鸡的可怜小黄伞。
陆栾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高深莫测：“坏了，不能用了。”
“啊？没坏啊，只是摔了一下下……”
“我说坏了。”陆栾川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霸道，“我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万一有后遗症，你撑伞的手不稳，再把我砸了怎么办？”
沈奇妙彻底哑口无言，只能看着他那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伞稳稳地罩在头顶，把自己和他圈进同一个私密又暧昧的空间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像雪松又像雨后森林的好闻气息。
她偷偷抬眼瞟他完美的下颌线，心里疯狂刷屏：完了完了，这男人段位太高了！她这只小白兔今天怕是凶多吉少！可是……他真的好帅啊！而且他叫陆栾川，栾树的栾……又是在栾树下相遇，这也太浪漫了吧！
陆栾川带她去的根本不是什么手机维修店，而是一家藏在高档商场里的品牌直营店。
“等等！不是这里！”沈奇妙看着那闪亮的logo就腿软，“我手机只是屏幕碎了，换个外屏就行，路边店两百块搞定！”
“质量不好，会伤眼睛。”陆栾川理由充分，手下力道温柔却不容拒绝地领着她走进去。
店长显然认识他，立刻迎上来：“陆先……”
陆栾川一个眼神过去，店长立刻改口：“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然后，沈奇妙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栾川拿出她那台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旧手机，对店长说：“同款，最新配置，颜色……”他低头看了一眼沈奇妙身上背着的鹅黄色小包，“要黄色。”
“不行！太贵了！”沈奇妙试图抢救。
“内部价，很便宜。”陆栾川面不改色地撒谎，顺手从旁边展示台上拿下一个毛绒绒的小黄鸡手机壳，套在新手机上，递给她：“赔你的。现在，它和你的伞配套了。”
沈奇妙抱着崭新滚烫的手机和可爱到爆的手机壳，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直到坐在那家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顶楼餐厅靠窗位，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和桌上摇曳的烛光，她才慢慢回过神。
“陆…先生，”她犹豫着称呼，“我们这样……真的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陆栾川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动作优雅得像在拍电影。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买这么贵的手机，还请我吃这么贵的饭……我……”
“你觉得我别有目的？”陆栾川放下刀叉，看着她，烛光在他深邃的眼里跳跃。
沈奇妙老实点头。
陆栾川忽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唇角勾起一抹笑：“如果我说，我的目的就是觉得你很有趣，想和你约会呢？”
沈奇妙的脸“轰”一下全红了，心脏狂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逗你的。”陆栾川坐回去，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主要是为了‘精神损失费’。你撞那一下，让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我家的公司，旗下有个新品牌正在征集吉祥物设计，”他目光落在那个小黄鸡手机壳上，“我觉得，‘栾树和小黄鸡’这个组合，就挺奇妙的。沈奇妙同学，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沈奇妙彻底懵了。这都哪跟哪啊？她从撞到他，到赔手机，到吃饭，再到……获得一个内部设计机会？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难道栾树真的能带来好运？
“设、设计？”沈奇妙差点被果汁呛到，“陆先生，我是设计部的没错，但我只是个做平面物料的小透明，吉祥物这种重要的IP设计……怎么可能轮到我？” 而且，“栾树和小黄鸡”？这组合哪里奇妙了？分明是诡异！
“我说你行，你就行。”陆栾川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笃定，“创意本身比资历更重要。
你觉得，‘秋天的浪漫是从一只撞到栾树的小黄鸡开始的’这个故事，怎么样？”他晃着红酒杯，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沈奇妙：“……” 她确定以及肯定，这个男人就是在逗她玩！ 但……为什么她觉得这个梗烂得有点可爱？
“可是……”
“没有可是。”陆栾川放下酒杯，拿出自己的手机，“或者，你更想现在就开始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比如，先加个微信，方便后续沟通病情？”
沈奇妙看着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以及屏幕上那个显然不可能是工作号的二维码，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就拿出了那部崭新的、套着小黄鸡手机壳的手机。
“扫……扫就扫！”
“叮”的一声，添加成功。
陆栾川的微信头像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L”。
他看着沈奇妙那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头像，轻笑：“很配。”
沈奇妙没反应过来：“啊？配什么？”
“配我的星空，”陆栾川收起手机，笑得意味深长，“兔子登月，听说过吗？”
沈奇妙的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这人的情话技能是点满了吗？
这顿饭，沈奇妙吃得晕晕乎乎，像是踩在云端。直到陆栾川叫了代驾，先送她回她租住的老小区。
车停在巷口，沈奇妙下车，抱着旧手机和新手机，像是抱着两个世界。
“谢谢陆先生，那我……”
“等一下。”陆栾川降下车窗，叫住她。
他探出半个身子，月光和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就在沈奇妙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话时，他却伸手，从她头发上拿下一片极小极小的、早已蔫儿的栾树花瓣。
“证据确凿，”他将花瓣在她眼前晃了晃，眼中流光溢彩，“你就是那个撞了我的‘奇妙’姑娘。跑不掉了。”
车子驶远，沈奇妙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片蔫儿的花瓣，心跳如擂鼓。
她点开那个星空头像的微信，朋友圈一片空白，只有一条横线。但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L：【[图片]】点开图片，是餐厅桌上那个小黄鸡手机壳的特写，配文： 「捕获奇妙生物一只。Day 1。」
第二天，沈奇妙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的。
一整个晚上，她都在反复看着那条【捕获奇妙生物一只。Day 1。】的朋友圈，以及那个星空头像，心里像是有一百只小黄鸡在疯狂蹦迪。
他到底是谁？想干嘛？真的只是觉得好玩？
她惴惴不安地走进办公室，刚坐下，部门主管就拍着手走过来。
“大家安静一下！有个好消息！总裁办那边直接下达了一个重要任务，为我们集团即将推出的新文创子品牌‘栾语’征集吉祥物及系列衍生设计！这是一个面向全公司设计师的机会，最终入选方案将获得丰厚奖金和项目署名权！”
办公室瞬间沸腾了。
“栾语？这名字好听！”
“总裁办直接下达？看来集团很重视啊！”
“机会难得！必须试试！”
沈奇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栾语……栾树的花语？
她突然想起昨晚陆栾川说的话——「我家的公司，旗下有个新品牌正在征集吉祥物设计，‘栾树和小黄鸡’这个组合，就挺奇妙的。」
他说的……居然是真的？而且动作这么快？主管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如遭雷击。 “而且，告诉大家一个内部消息！这个项目，将由总裁办的陆总亲自牵头负责！”
“陆总？是那位刚从国外回来、空降总裁办的陆栾川陆总吗？听说又年轻又帅，就是特别神秘！”
“天啊！要是能被他看上……”
同事们兴奋的议论声像隔了一层膜，沈奇妙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陆总……陆栾川…… 他真的是总裁！那个传闻中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未来的接班人！
而她，昨天不仅撞了他，还吃了他一顿饭，收了他一部手机，并且……疑似被总裁本人撩了？
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时，内线电话响了。前台小姐的声音甜美的传来：“请问是设计部的沈奇妙吗？总裁办这边有份文件需要您上来签收一下。”
全办公室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到了她身上，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沈奇妙硬着头皮，在同事们的注视下，同手同脚地走进了电梯，按下了顶楼总裁办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眼前是极尽简约奢华却透着压迫感的办公区域。
首席秘书微笑着将她引到一扇厚重的双开门前：“沈小姐，请进，陆总在里面等您。”
沈奇妙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巨大的落地窗前，陆栾川背对着她，正在打电话。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场强大，和昨晚那个在雨中调笑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转过身，看到是她，对电话那头简短说了句“就这样”，便挂了电话。
阳光在他身后铺开一片金光，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熟悉的、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容。
“早啊，我的‘奇妙’设计师。” 他目光落在她紧紧捏着的、套着小黄鸡手机壳的新手机上，笑意加深。
“看来，我们得开始谈谈‘栾树和小黄鸡’的‘正经事’了。”
陆栾川的那句“我的‘奇妙’设计师”让沈奇妙从头皮麻到脚趾尖。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前，感觉自己像误入狮群的小鹿。
“陆…陆总。”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一点，“关于吉祥物的设计需求说明，您可以给我一份详细的资料吗？”
陆栾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强装镇定却连耳垂都红透了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他没有按内线叫秘书，而是亲自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夹，递给她。
沈奇妙伸手去接，他却并没有立刻松开。
两人的手指在文件夹上方有了片刻短暂的接触。沈奇妙像被电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文件夹“啪”地掉在了光滑的桌面上。
“对不起！”沈奇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栾川低笑出声，绕过办公桌，弯腰捡起文件夹。他靠得很近，身上那股好闻的雪松气息再次将她笼罩。
“沈设计师，”他将文件再次递给她，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在我面前，不用这么紧张。我们现在是‘共犯’。”
共犯？什么共犯？一起策划“栾树和小黄鸡”颠覆设计界的共犯吗？沈奇妙脑子里一团乱麻，接过文件抱在怀里，只想立刻逃离：“那陆总……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看资料了！”
“有。”陆栾川慢条斯理地走回座位，“下班前，把你的初步构思发我邮箱。”
“这么快？”
“嗯，”他点头，理由充分，“项目进度紧。而且，我很好奇你的‘奇妙’大脑能想出什么。”
沈奇妙晕乎乎地回到设计部，立刻被同事围住了。
“奇妙，总裁叫你上去干嘛？”
“陆总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帅？”
“他找你什么事啊？是不是和‘栾语’项目有关？”
沈奇妙支支吾吾，只说是去领项目资料，搪塞了过去。但同事们探究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整个下午，她都对着一堆栾树和小黄鸡的图片发呆，脑子里却全是陆栾川笑着喊她“共犯”的样子。
下班前，她硬着头皮，把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的、画着一棵抽象栾树和一只圆滚滚小黄鸡的草图，配上几句磕磕巴巴的设计说明，发到了陆栾川的邮箱。
发完她就后悔了，这什么幼儿园画作！他肯定会觉得她是个傻子！
然而，邮件发出不到五分钟，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那个星空头像。
L：【收到了。】
L：【[图片]】
他发来的图片，竟然是用她的草图做成的手机锁屏壁纸！抽象的栾树和小黄鸡在星空背景下，居然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L：【灵感不错。明天下午三点，带上你的笔记本，会议室第一次项目讨论。】
L：【PS：小黄鸡很可爱，像你。】
沈奇妙看着手机屏幕，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算什么？职场性骚扰吗？可为什么……她心里除了慌乱，还有一丝丝抑制不住的、该死的雀跃？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沈奇妙抱着笔记本，视死如归地站在会议室门口。
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设计部资深的大佬，正在低声交谈。看到她出现在门口，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小沈？你是不是走错了？这是‘栾语’项目的研讨会。”一位资深设计师好心提醒。
“没…没有，是陆总让我来的。”沈奇妙声音发虚。
话音刚落，走廊那头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陆栾川在一众高管的簇拥下走来，他今天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遮住了几分桃花眼的潋滟，多了几分禁欲的精英气质，气场更强大了。
他看到沈奇妙，脚步未停，只淡淡说了一句：“进来吧。” 然后便在主位坐下。
会议开始。各位大佬开始阐述自己的设计理念和草图，风格或国风或国际，都相当成熟。
沈奇妙缩在角落，越听越觉得自己那份幼儿园画作简直没眼看，恨不得原地消失。
轮到她时，她硬着头皮打开电脑，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的想法是，栾树的花语是奇妙和绚烂，所以我想用比较活泼可爱的形象……这是一只好奇的小黄鸡，撞见了栾树开花结果的过程……”
她展示着那张简陋的草图，声音越来越小，脸涨得通红。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位资深设计师交换着眼神，意味不明。
就在沈奇妙快要绝望时，主位上的陆栾川忽然轻笑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沈奇妙那张草图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概念不错。”
四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栾树集团文化底蕴深厚，但面向年轻市场的子品牌，需要更轻松、更有记忆点的载体。‘意外邂逅’和‘探索发现’的故事线，比单纯描绘树木更易于传播和衍生。”他语气平静，像是在做纯粹的专业分析，“沈设计师的构思，虽然技法稚嫩，但核心创意点抓住了‘奇妙’的感觉。”
他几句话，就将一个幼稚的草图拔高到了策略层面。
几位大佬立刻跟着附和：“陆总说得对！”“确实，差异化很重要！”“故事性很强！”
“但是，”陆栾川话锋一转，看向沈奇妙，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造型和细节需要深度优化。这个任务就交给沈奇妙，你牵头成立一个小组，下周一前给我三版更细致的方案。”
沈奇妙：“！！！”她牵头？小组？
“有困难？”陆栾川挑眉。
“……没有！谢谢陆总！”沈奇妙立刻站起来，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沈奇妙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手脚发软地收拾东西。
陆栾川走到她身边，停下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沈组长，加油。”
他的目光掠过她通红的耳垂，唇角微勾。 “我很期待……你的‘奇妙’能力。”
“沈组长”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把沈奇妙劈得外焦里嫩。
会议结束后，她几乎是飘回设计部的。
果然，一进门，各种复杂的目光就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但更多的是质疑和不屑。
“奇妙，可以啊！深藏不露啊！”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凑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什么时候和陆总搭上线的？给我们透露透露？”
“就是，陆总怎么会让你牵头？你之前也没独立负责过这么大项目啊？” 酸溜溜的语气几乎不加掩饰。
沈奇妙有口难言，难道要她说是因为撞了总裁一下，就被钦点成了“奇妙生物”？她只能干巴巴地解释：“可能…陆总觉得我的想法比较新颖吧……”
“哦？是吗？你那小黄鸡的草图我们可都‘瞻仰’过了，是挺‘新颖’的。”另一个资历较老的设计师凉凉地插话，语气里的讽刺显而易见。
压力像潮水一样涌来。沈奇妙坐回工位，看着电脑上那只傻乎乎的小黄鸡，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陆栾川把她架到了火上烤。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又响了。是总裁办的首席秘书，声音公式化却清晰：“沈组长，陆总吩咐，为您和项目小组准备了一间独立会议室，便于你们专心头脑风暴。请带好您的物品，现在就可以过去。小组其他成员名单稍后会发到您邮箱。”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独立会议室！这待遇！
沈奇妙在全体同事的注目礼下，再次同手同脚地收拾东西搬家。独立的会议室明亮宽敞，设备一流。
她刚坐下，邮箱就提示音就响了。点开一看，她再次愣住。小组名单上只有两个人！除了她，另一个竟然是……总裁办实习秘书，一个据说能力很强但同样背景神秘的男生。
这哪里是项目小组？这分明是……陆栾川的私人指令直达通道！
手机适时地震动。
L：【会议室还满意吗？】
L：【小组成员Eric是我的人，能力很强，有任何需要或者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让他直接找我。】
L：【专心画你的小黄鸡，其他的，不用管。】
沈奇妙看着那三条微信，心情复杂得一团乱麻。他什么都想到了。替她隔绝了办公室的干扰和人际压力，给了她最直接的支持通道。
这种被全方位“罩着”的感觉，很安心，却又让她更加心慌意乱——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了。而且，这种特殊的对待，根本瞒不住任何人。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 【谢谢陆总。我会努力的。】
几乎是她消息发出的瞬间，对方就回复了。 L：【不是努力。】
L：【是相信你的‘奇妙’。】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出来，是一张图片。点开，竟然是昨天那家餐厅的甜品菜单，其中一款抹茶蛋糕被画了个圈。
L：【今天的“精神损失费”，我要这个。下班带上来。】
L：【[地址：总裁办公室]】
沈奇妙：“……” 她看着手机，又气又想笑。刚才那点感动和惶恐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这个男人！总是能在她刚刚觉得他有点靠谱的时候，立刻用这种幼稚又霸道的方式提醒她——他的最终目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项目！
下班时间到。沈奇妙看着手机里那条“索要甜品”的微信，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才视死如归地拎着那盒精致的抹茶蛋糕，再次踏上通往顶楼总裁办的电梯。
这一次，首席秘书看到她，露出了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接为她打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陆栾川似乎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摘下了金丝眼镜，揉着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看到她和手里的蛋糕盒，那点疲惫瞬间被笑意取代。
“很准时。”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对她招招手，“过来。”
沈奇妙硬着头皮走过去，把蛋糕盒放在桌上：“陆总，您的……蛋糕。”
陆栾川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却并不急着吃。他抬眼看她，目光在她略显紧张的脸上转了一圈：“项目构思有进展了吗？‘沈组长’。” 他又用那个让她头皮发麻的称呼！
“还…还在构思……”
“嗯，”他点点头，拿起附送的小勺子，切下一小块蛋糕，却没有自己吃，而是非常自然地递到了沈奇妙嘴边，“尝尝？”
沈奇妙：“！！！”她整个人僵住了，看着嘴边那块散发着茶香的蛋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脸瞬间爆红。
“陆总！我……”
“怎么？”陆栾川挑眉，勺子又往前递了半分，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替我试试毒。万一不好吃，我怎么索赔？” 他的理由永远那么歪理邪说，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沈奇妙闭了闭眼，心一横，张开嘴，飞快地将那一小块蛋糕吃了进去。
细腻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她却食不知味，只觉得心跳声大得快要震破耳膜。
“怎么样？”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红透的脸。
“……好、好吃。”
“是吗？”陆栾川这才就着刚才那把勺子，也挖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细细品味了一下，点点头，“嗯，是不错。”
他用了她用过的勺子！！！ 沈奇妙感觉头顶快要冒烟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没等回应，一个穿着时髦、气场很强的中年女人笑着推门进来：“栾川，还没下班？妈妈顺路过来看看你……”
她的声音在看到办公室内的情景时戛然而止。目光惊诧地落在儿子带笑的脸上，又落在他手中的勺子和蛋糕上，最后，定格在旁边面红耳赤、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沈奇妙身上。
陆栾川倒是很镇定，放下勺子，站起身：“妈，你怎么来了？”
陆妈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惊讶很快转化为一种极度好奇和探究的笑容：“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这位是……？”
沈奇妙大脑一片空白，只会机械地回答：“阿姨好！我是设计部的沈奇妙！来给陆总送…送文件！”她指了指那个蛋糕盒，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陆栾川低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拆穿。
陆妈妈笑得更加慈祥了：“送文件啊……好好好，你们忙，你们忙，我就是路过。栾川，周末记得回家吃饭，带上……呃，带上你的‘文件’。”她促狭地朝儿子眨眨眼，优雅地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门关上。死一样的寂静。沈奇妙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陆总！我……”她欲哭无泪。
陆栾川却心情极好地重新坐下，慢悠悠地吃着蛋糕。
“看来，”他抬眸，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精神损失费’之外，我还得额外支付一笔‘封口费’了。”
“沈奇妙，你说，该怎么办？”
“封口费”三个字让沈奇妙头皮发麻。
“陆总……我……”她语无伦次，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心跳过速、颜面尽失的现场。
陆栾川欣赏够了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开玩笑的。蛋糕很好吃，谢谢。” 他语气恢复正常，仿佛刚才那个用勺子喂她、又提出“封口费”的人不是他。
“那……那我先下班了？”沈奇妙如蒙大赦，只想立刻消失。
“嗯，”陆栾川点头，在她转身时又补充了一句，“明天周末，‘栾语’项目的市场调研，别忘了。”
沈奇妙愣住：“市场调研？”她怎么不知道？
“嗯，我刚刚决定的。”陆栾川说得理所当然，“作为主创，不了解市场怎么行？明天上午十点，中心商业区集合，考察同类文创产品。”
“……”沈奇妙彻底无语，这根本就是假公济私！
“有意见？”陆栾川挑眉。
“没有……”沈奇妙屈服于资本家的“淫威”。
“很好。明天见，‘奇妙’组长。”他特意拖长了“奇妙”两个字，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第二天，沈奇妙挣扎着起床，准时赶到商业区。远远就看到陆栾川等在那里。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戴了顶鸭舌帽，少了几分职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阳光少年气，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他看到沈奇妙，走过来，很自然地把手里那杯印着可爱logo的奶茶递给她：“给，迟到的‘精神损失费’。”
沈奇妙：“……” 到底谁迟到啊！而且为什么又是“精神损失费”！ 她接过奶茶，是他上次注意到她喜欢的芋圆口味。
一天的“市场调研”开始了。陆栾川还真的像模像样地带着她逛了好几家文创店和书店，分析产品设计、定价和目标人群。
他见解独到，一针见血，让沈奇妙学到了不少，差点就忘了他的“不良企图”。
中午，他带她去了一家需要排长队的网红餐厅。等位时，旁边抓娃娃机的音乐声吵吵嚷嚷。
陆栾川看了一眼，忽然问：“喜欢哪个？”
沈奇妙随口指了一个毛绒绒的小黄鸡玩偶。
陆栾川去服务台换了一堆游戏币，然后站在娃娃机前。他操作得很认真，侧脸线条紧绷，像是在处理几个亿的并购案。
失败了十几次后，沈奇妙都忍不住说“算了”，他却较劲似的又投了一次币。
这一次，机械爪精准落下，抓住了那只小黄鸡，晃晃悠悠，成功掉进出口！
陆栾川弯腰拿出那只小黄鸡，脸上露出一个近乎得意的笑容，把它塞进沈奇妙怀里。 “喏，‘项目激励’。”
沈奇妙抱着那只傻乎乎的小黄鸡，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抓到娃娃而笑得有点孩子气的男人，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很软。阳光透过商场的天窗落下来，空气里仿佛都是甜腻的香气。
晚上，他送她回家。车依旧停在巷口。沈奇妙抱着小黄鸡和一堆“调研资料”下车。
“明天，”陆栾川降下车窗，看着她，“继续。”
“啊？还调研？”
“嗯，”他点头，理由充分，“线下调研完了，该线上调研了。明天来我家，分析竞品网站和社交媒体运营。”
沈奇妙：“……”她就知道！
车子开走。沈奇妙站在原地，心跳依旧很快。手机震动，是那个星空头像。
L：【[图片]】点开，是今天偷拍她的照片，她正抱着一堆资料，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黄鸡傻笑。阳光照在她发梢，看起来……很温暖。
L：【调研报告补充材料：目标用户反馈积极。】
L：【晚安，奇妙姑娘。】
沈奇妙看着那条微信，抱着小黄鸡，把发烫的脸埋进毛绒绒的玩偶里。完了。她好像……真的要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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