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近了,也许这新的一年的开始,正预示着一切都将结束,我们都很为这次联欢会而费心。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也便是最后一次。同学的缘份,难道不是前世修来的吗?我不知道何日何时这缘份即将终了。但总感到这一时刻日渐逼近,于是十分的认真而热心地忙于前面黑板的设计。同时也暗暗地含着悲哀和凄凉。
也许人们总是沉湎于对自己的爱慕,所以总是毫不保留地展示自己的才华。于是有人画了画,有人写了字,有人研究了节目的安排。也有人做了看客,先睹为快,直忙到夜幕深垂,大家看了看成功的硕果,满意地回了家。
我其实并不在乎华丽的外表,但也求朴素和干净。我的衣服的布料本是很粗的,而且已被粉笔灰弄得龌龊不堪了。如果没有梅儿,这衣服也可勉强混上几日,但是……或许我只有这一套衣服,也或许是我对别的都不满意,于是,我连夜洗了之后便在火炉上烘烤。炉火并不十分旺,我不辞劳苦地认真地烤它,直到炉子里的最后一点火星熄灭。衣裤好像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便搭起来,睡觉了。
早晨醒来,便去拿那套衣裤,它摸上去已不似昨夜那么干,但也穿上了,吃完早饭,立刻去了学校。一出房门,衣服便开始结冰。不一会儿便冻得硬邦邦的,如穿了一身铠甲。我知时间尚早,便径往刘小东家,想先把衣服烤干,谁料他家今日竟没生炉子,我只好奔向教室了。教室里炉子生得正旺,我便先在炉子旁烤起火来。幸好梅儿还没有来,腾腾的蒸汽从衣服上源源升起,同学们有的问了两句,我直言以对,并不感到一丝毫的羞惭。也许慑于平时的龙威,没有人当面讽刺与嘲笑。
衣服干得差不多了,忽然门开了,梅儿飘然而入,我慌忙起身,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去了。
别的班都已挂好了五颜六色的纸花,彩带高悬,红花点缀,气势果然不凡。而我们班里依然是空荡荡的,显得十分的逊色。但不久我们班便蓬荜生辉,绚丽多彩了,仿佛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又像是喜雾笼罩的洞房。因为已经挂上了陈玉龙从他姐那里借来的结婚用的拉花。这时再看别的班,满屋的惨淡,死气沉沉,仿佛是一间间灵棚。我们班中间悬挂了红艳艳的大汽球,前边桌上已摆好了从生理老师那儿借来的一套音响。其后是一排桌椅。是供老师们坐的。我们围在四周,中间留下一块空地,做为同学们演出的舞台。
人到齐了,自由地选了座位。我坐在最后一排,梅儿在我右侧的最前方。依旧旧时装束,顾盼多情,娇颜常笑。节目开始了,首先是每人表演一个节目,大家各展才华,能歌者歌,善舞者舞,我被一片掌声与欢呼声拥到中间,唱的是一首《歌》,没有什么哗众取宠的动作,没有什么漂亮浮夸的言辞,但唱“往事悠悠地在耳边唱着那首歌,那首曾经是你最爱的歌……”宛转悠扬,顿时万众齐喑,末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难息,刚欲返回,大家高呼再来一首。于是沉吟片刻,轻报歌名《雪中情》。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顿时感到身临其境,仿佛见到了雪山飞狐在茫茫雪原中阔步而行,又仿佛看到了若兰正娇面微垂,眼波流动,思想着少女的心事。一曲终了,我又一次博得大家的热烈的掌声。
陈玉龙的出场更使联欢会充满了热闹的气息,他抓耳挠腮,正不知表演什么好。梅儿却让他唱动画片《成语故事》的主题歌。玉龙便答应了。唱到“得儿喂哟……”时,便禁不住大笑,大家也一齐笑。梅儿也是高兴,如雪中绽放的梅花。
轮到刘凤军了,他红着脸走上前去,说道:“我给大家出一道政治题,谁能不打奔儿地背下来……”话音未落,魏清明便叫:“你还是自己背吧。”大家都笑。我旁边的刘春学等人也齐叫刘凤军唱首歌,我告诉他们刘凤军真的不会,于是他们便一齐叫刘回来了。
云游各班助兴的老师来到了我们班,有魏老师,白老师和焦老师三人。我们站起来鼓掌欢迎,他们分别讲了话。白老师也拿起话筒,说:“虽然我叫白云龙,也有‘龙’字,但是我唱的不好,这些年来,我最喜欢听两个学生的歌,一个是上届的**龙,另一个就在你们班,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飞龙的?”飞龙这个名字,从未被老师和学校叫过。今日第一次从老师的口中说出,心里怎么不紧张,激动?而大家却又异口同声地喊:没有!梅儿也是这么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何用意,在这喊声中,我慑于站起来。心里矛盾重重,慌张地看着前面,张老师也正期盼着我的站起。白老师则更为急躁,在这哗然中,白老师接着问:“张立东,你不是叫飞龙吗?”我惶恐地慢慢站起来,未及回答,大家又喊不是。我望着白老师那尴尬的目光,顿时力挽狂澜,凛然喊了声:“是!”大家便立刻安静了。白老师得到了安慰,便问我能否满足他的要求,给他唱一首歌。我话还未出,又有人喊:“白老师先唱一个。”于是大家也跟着这么喊。于是我也这么跟着说。白老师在刚才那阵哗然中似对我的优柔寡断很是失望,他如一个孩子般的谨慎了。问我:“我唱完之后你可一定要唱啊!”我作了十分肯定而果断的回答。我很拿手的一首歌,我知道孟凡利有歌词,因为他刚才似乎唱了。便向他借,他却说没有。我没说什么,在别人的歌本中寻觅着,最后选了一首《最真的梦》。
一个才华出众的人总会被小人妒忌,妒忌恰恰是无知与无奈的反映。他对你的侮辱便是你施舍给他的最大的安慰。
平时做事,还是少求人的好,何况在庸人那里并不会有你真正必需的东西,即使真的有什么对你来说珍贵的东西,如你不去追求,他那东西在他的手中只能是一块废品。
送走了白老师一行人,我们便继续我们的节目。最后一个演唱的是梅儿,她含笑而起,说了几句不很精彩的话,然后唱了一首现代京剧《红灯记》的选段《都有一颗红亮的心》,她本不善歌唱,时时跑调。随着掌声的落下,我们歌唱项目便结束了。
之后又有吹蜡烛,摸气球等游戏,同学们满是欢喜。我坐在音响旁,伴着《雪山飞狐》专辑的磁带轻轻地唱。自己沉湎于中,忘了一切。却时而偷看梅儿,她正偷听我的声音,似喜似忧。
一切节目都演完了,我们从焦老师家借了彩电,陈玉龙拿了录相机,在班里看了录相。梅儿双手捧着那个大红气球,在胸前玩着,在红光的辉映下,一张俏脸越发醉人,如夏日的晚霞。
同学们兴味正浓之时,焦老师却来取彩电,说他家彩电有病,不能久放。大家一阵暗骂,早早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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