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然和木子成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陈楚平好像看到了救星。
他站起来拼命向二人招手，动作幅度过大，看起来有些夸张。
门口的宋然对木子成道：“三弟怎么这么激动，我记得我们分开才不到三小时吧。”
木子成眯起眼睛看去，他有轻微近视，平常不带眼镜，一时没找准陈楚平的方位。
他先看到挥动的手臂，后看到陈楚平。
木子成没说话。
宋然又道：“言子夜怎么又挨着三弟？他是不是想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
这几天言子夜老是霸着陈楚平，校园结义三兄弟原本都一起行动的，现在少了一个，队形都被打乱了。
宋然看出了陈楚平变形动作里求救的意味。
“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忙把他俩隔开？”
“我看用不着咱们操心。”木子成撇了撇嘴。
木子成对言子夜这样的特权阶级有着天然的厌恶，就像他对跟同阶级的盟友陈楚平有着天然的亲近一样。
他的厌恶和喜欢都是纯粹而分明的，是直觉驱动的。
现在他觉得，他的直觉出错了，至少对陈楚平的判断需要重新评估一下。
“说不定人家正享受着呢。”木子成扯了扯嘴角。
在他心里，陈楚平已经是言子夜的跟班或者狗腿子一类的角色了。
他和陈楚平都家境贫寒，考上A大不容易。说好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陈楚平却隐隐透出想走捷径的意思。
原来，他们不是一路人。
陈楚平巴结言子夜，确实获得了某些便利，比如前两天助学金评选，木子成被刷下来，而陈楚平却入选了，辅导员给的理由是：他不如陈楚平“家境贫寒”？
看看陈楚平身上穿的，再看看他身上穿的，谁更穷一目了然。言子夜作为班长，很有可能在评选的时候，给辅导员吹了耳边风。
尽管陈楚平说是言子夜穿剩下给他的，但傻子都看得出来，那身衣服全新，说是穿剩的谁信呢？
再说言子夜凭什么对他那么好？接受人家的好处，必然要付出一些什么，狗腿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随他们去吧。”木子成淡淡道。
宋然没有再说什么，但他想法跟木子成截然不同。
宋然没有木子成那么弯弯绕绕的想法，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结拜了，就是一辈子的好兄弟。而且他不像木子成那么直男，他可不会忽略言子夜看陈楚平的眼神。
那种黏稠、炽热，充满了侵略性和独占欲的眼神，哪里是看同学的正常眼神，分明……
宋然隐隐察觉到什么，只是不敢确认。
但有一点他非常肯定，陈楚平并不享受和言子夜待在一起。
宋然和木子成走到陈楚平给他们占的座位，正要坐下，陈楚平却站起来。
“你们谁坐里面来，我跟你们换换位子，里面太闷了。”
靠墙的位子可是个宝座，上课摸鱼吃东西玩手机非常方便，尤其这堂课还是水课，听不听都无所谓，搞什么要换座？
木子成道：“那我坐里面吧。”
陈楚平对言子夜道：“借过一下。”
言子夜竟然没有出声阻止，爽快地给他让了座。这令陈楚平有些意外。
五个座位是焊死在一根横铁上的，和桌子形成的空间极其狭窄，每当坐下的人要给路人让道，就必须得尽力收着腿，留出过路空间来，如果空间留得不足，就难免让自己的膝盖和对方的腿进行亲密接触。
一般来说，言子夜是不喜欢这种亲密接触的，他收腿总收得相当尽力，相当为他人着想。然而当路过的人是陈楚平的时候，言子夜收腿的动作就显得不情不愿，极其敷衍。
陈楚平过得很艰难，几乎是挤着言子夜的双腿过去的，而且过的时候陈楚平的臀部还疑似被人拍了一下。
陈楚平转头看去，言子夜端坐着，目光直视前方，一脸不容置疑的正经，仿佛正在思考人生的终极奥义。
陈楚平瞪他一眼。
另外三人都站在过道里，等着陈楚平先出来，然后木子成进去。结果他是出来了，但是言子夜也跟着出来了。
接下来的布局很清晰了，陈楚平必须坐第二个位子，才能用宋然把言子夜隔开。
然而言子夜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搭住他的肩膀。
言子夜对宋然道：“你也坐里面去。”
陈楚平立即道：“不行。”
陈楚平看向宋然，向他使了个眼色，宋然也道：“不行。”
言子夜道：“为什么不行？”
宋然道：“里面的位置太偏了，我怕我看不清楚黑板。”
言子夜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这节课老师只动嘴，不板书，不需要看清黑板。”
宋然看着他，直言：“我不想换。”
言子夜沉默了一会儿，浅笑道：“好吧。”
“他不坐我坐。”陈楚平挣脱了言子夜的束缚，果断地坐到第二个位子上，宋然紧跟着他坐下。
陈楚平看着站在过道里的言子夜，神情有些得意。他想让言子夜知道，他的随时随地的控制欲并非总能如意。
言子夜看了陈楚平两眼，然后坐在了最外面的位置上。宋然夹在两人中间，挡着言子夜的视线。
言子夜对宋然道：“你带笔了吗？借我一支。”
宋然想了想，从文具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签字笔递给他。
言子夜接过笔，道了声谢，又道：“我看你床位的墙上贴了一个女生的海报，长得还挺好看的。”
宋然眼睛发亮，道：“你也觉得好看？”
言子夜笑着点头，“好看，是哪个女明星？”
宋然垂下头，“不是女明星，她是我小学同桌，也是我暗恋的女生，后来她回到A市，我们就断了联系方式，那张照片是我在一家照相馆的橱窗里看到的，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老板同意把照片卖给我，花了不少钱呢。”
“原来是这样啊，她叫什么名字？”
“梁湘瑜。”
“梁湘瑜么？”言子夜笑弯着眼睛，“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这个人我认识。”
宋然抬头看他，眼睛放光：“你认识？”
“没错，她是我一个朋友的闺蜜，我还加了她微信。”
“真的？”宋然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那个，额，嗯，能不能……”
言子夜笑着替他说完：“把她的微信推给你？”
宋然激动地点头：“嗯嗯嗯嗯！”
“那……”言子夜看了看陈楚平。
宋然一秒明白他的意思，扭头对陈楚平道：“三弟，我一会儿下课要跑小卖部买点东西，那个点儿人多，我得坐最外面，方便我一会冲刺，我要跟言子夜换位子，额……那个啥，你理解理解哈。”
陈楚平白了他一眼，“别掩饰了，你们刚刚聊天的内容我都听到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宋然一边跟陈楚平道歉，一边跟言子夜换了座，言子夜再次坐到了陈楚平的旁边，一只手揽过他不情不愿的肩膀。
他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陈楚平道：“我是不是说过，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陈楚平被那声音里的冷意一时吓住，不再挣扎。
言子夜拨了拨他头顶翘起的头发，“别闹脾气了，这堂课还得去大礼堂排练，估计能见到聂思妤，开心吗？”
陈楚平瞪大眼睛：“真的？”
“真的。这次迎新晚会有他们班的合唱节目，还有一支聂思妤的芭蕾独舞，今晚是最后一次彩排，她肯定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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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换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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