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棠一个现代人，影视作品中的特效她见了不少，可没有哪个比得上这回亲眼见到的震撼。
洞中之人眉眼深邃、鼻梁陡直。他着一身素白道袍，做调息修炼之态。本该是清俊自持的形象，但其瞳孔中流动的红光，透出妖异之感。
玉净瓶倒的瞬间，他像是封印被破一般，不止眼睛，连脖子和手上都生出红纹。
苏落棠起身站立，不自觉地往前挪了两步。洞穴本就不大，她一下就到了寒冰床边。
千年寒冰床透着股股冷气，苏落棠还没来得及打哆嗦，就被男人攥住手腕，压在床上。
那男人直接覆身上来，毫无章法地在苏落棠身上到处乱蹭。滚烫的鼻息落在苏落棠脖子旁，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苏落棠下意识挣扎抵抗，却换来更紧的桎梏。
她本就揣着对前途的迷茫，奔波了一整晚，心力憔悴。如今面前滚烫，背部冰凉，她受不了这冰火两重天的刺激，在男人噙上她的唇之前，一下子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是两天后了。
苏落棠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浑身没力，眼皮子也像是有千斤重。
“呦，姑娘醒啦！”
一女声传入耳中。苏落棠转头一看，一名老媪正端着水盆跨进房门。
“醒了就好。姑娘烧得凶险，老婆子还以为要不好呢。”
老媪将水盆放在床边，绞了帕子替她擦脸。
苏落棠撑起身子打量周围。
这间屋子她之前从未见过。与天香楼奢靡香艳不同，这屋子里只摆放了简简单单一套木头家具。除了供奉在案前的玉净瓶外，没有多余的摆设。
香炉里熏了香。苏落棠闻不出是什么，只觉得说不上来的舒服，给这屋子添了一分古朴。
“婆婆，我这是在哪儿呀？”
苏落棠缓过神来，开口问道。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喉咙干疼，声音嘶哑。
老媪体贴地为她端来一盏茶，解释道：“这里是栖云观。昨儿一早，清悟师傅急匆匆地来敲我家的门，说是求我救命。我跟来一看，就见姑娘烧得没了意识。”
“老婆子我替姑娘喂了药，擦了身。好不容易姑娘退了烧，结果傍晚又烧上来了。我这正担心呢，今日还打算请清悟师傅再来看看。结果打盆水的功夫，姑娘就醒了。”
“承蒙婆婆照顾……落棠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才好……”苏落棠自穿越来后一直自力更生，这次本在病中，又感受到久违的被人照顾的感觉，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福生无量。姑娘不必客气。老婆子我原先上山捡柴，被蛇给咬了。要不是清悟师傅路过，救我一命，现在我坟头的草，估计都得有人高了。”
老媪是个直爽的性格。她看苏落棠情绪不佳，干脆搬了椅子坐在床旁，和她聊起了天。
“清悟师傅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心想我这个糟老婆子能派什么用偿。不过看到姑娘后，我就都明白了。”
老媪内心早已上演了一出大戏。她直盯着苏落棠看了半晌，看得苏落棠都不好意思了，才开口夸赞道：“姑娘长得这么美，怪不得清悟师傅也动了凡心，牵肠挂肚。”
“温婆婆！您想哪儿去了呀！这位姑娘不是和我……唉呀，这事情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清悟下了早课，前来看看情况。刚迈进门，听到了温媪的言语，连忙解释。
“福生无量。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婆子我不瞎掺和。现在姑娘醒了，老婆子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清悟师傅，那我可走了，家里的鸡鸭鹅还等着喂呢……”
温媪显然不信清悟的言语。她只当是清悟脸皮薄，故而没有当面拆穿，而是挤眉弄眼地要给二人留独处空间。
“温媪，我送您。”
“不用不用，下山的路老婆子熟的很，清悟师傅还是照顾佳人吧！”
“温媪！都说了不是了！你下了山可不兴瞎说啊！”
“福生无量。清悟师傅放心，老婆子心里有数呢。”
……
清悟送走温媪出了栖云观，才转身进屋，和苏落棠说话。
“无量天尊！你可算醒了！”
清悟同苏落棠解释了好久，苏落棠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清悟师傅的意思是，你的二师兄，得了不和我双修就会死的病？”
清悟噎了一下。苏落棠这话听着怪异，但他又没法反驳，只能羞愤地点头。
“那你二师兄现在？”苏落棠在天香楼呆了那么久，理论知识极丰富。她肯定昏迷之后，这位二师兄没有与她发生什么实质关系……至少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吗？
清悟不知道内情，以为她在问二师兄的行踪。
那日他眼看着清衡把苏落棠抱回房，两人衣衫凌乱。清衡完全清醒了，还特地交代要他好好照顾苏落棠。
师父说只有和至阴命格之人阴阳调和，才能缓解师兄的症状。在他看来，眼前的女子已经和师兄有了夫妻之实。
虽说道士不能嫁娶，但苏落棠用身体救了师兄的命，清衡觉得他还是该尊重一二的。
他本打算老实回答，但想了想，还是稍微美化了一下道：“二师兄这几日正……闭关呢。”
*
等清衡回房，已经又过了五日。
那日在玄冥洞内，他几乎神智全失。等醒来，就发现自己压着一个姑娘，已经扯开了她的外裳，准备行不轨之事。
他阳气过盛已久，师父说这姑娘是为他寻来的“药”。
清衡表面光风霁月，实际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最是偏执不过。
他五岁入道，将三皈五戒为圭臬。这回失控，他认为自己犯了“邪淫”戒律，非要去戒律堂领罚。
他如今已是国师，谁又敢罚他。
最后是住持做主，要他禁闭思过七日。他嫌不够，又自领了八十一杖。
这样的刑罚，换了旁人早该倒下了。可清衡身体强健，连颂了七日经，还能保持松柏之姿，全然看不出异样。
清衡迈进院门的时候，正在想着要怎么面对屋里的姑娘。
他清醒之时，这姑娘已发起高热。栖云观里没有女眷，他只能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屋子里，托清悟照看着。
他走之前，担心自己的体质伤到那姑娘根本，给她喂了回春丹。这丹药是他父母特地为他寻的，数量不多。只要吃下去，就算是心脉断绝之人，也能再撑三日。如今已经七天了，那姑娘再怎么样也该醒了。
清衡知自己元阳未泄。但那日洞中的情形，怎么看都是姑娘已经吃了亏。他少有和女眷相处的经验，正想着一会儿姑娘要是哭闹，自己该如何应对。可没想到还没见到人，先察觉到四面八方袭来的风刃。
是巽风阵！
巽风阵是栖云观本门的法术，清衡只当是清悟设来护院的，没当回事。
他站定挥袖，化去风力。可这阵和普通的巽风阵不同。风还未消，火却又至。刚灭了火，还来了水，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何时停歇。
清衡禁闭了七天，有些累了，不耐烦一个个化解。他干脆无视风火水的轮番攻击，就地盘坐掐诀，引雷朝阵眼攻去。
一般的护院阵法，阵眼都会设在院中某处。可没想到这雷，直直地辟向了不远处的屋门。
当房门被劈开时，苏落棠正做着美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现代，正躺在床上刷着剧。突然一道天雷劈下，把她劈得魂飞魄散。
苏落棠惊得直接坐起来，睡眼朦胧地四处张望，半晌才发现碎成几瓣的门板，和脸黑如墨的清衡。
*
两人大概谁也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形。
苏落棠尴尬地坐在桌旁，看清衡用法术修复破碎的屋门。
“道长……”
“那日……”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清衡坚持让苏落棠先说。苏落棠其实没什么想说的，只不过觉得气氛尴尬，随便想了个话题打算缓解下。现在清衡非要她说，她也只能就着刚刚的思路开口道：“没想到道长的法术如此精妙，还能修补破损的木板。”
苏落棠说完就后悔了，她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
不过清衡没有察觉。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贫道刚用的，是木系最基本的召唤术，借院内桃木的气力粘合门板罢了。算不得精巧。”
苏落棠这几日闲来无事，同清悟要了些书来看，其中就有讲到五行术法的。不过书中的术法多用于对战，甚少有用于日常起居的。今日见清衡用得如此顺手，不由惊叹：“原来召唤术还有这种用法？”
清衡本就想和苏落棠聊一聊，但苦于没有切入点。现在苏落棠自己挑起了话题，他也顺势接道：“看来姑娘对于术法也有些了解？”
苏落棠可不敢托大，赶紧摇头，老实交代：“我这两日无事，找清持师傅借了些书，不过才看了些皮毛，不敢说了解。”
“你能有学习的心就很好……贫道的意思是……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清衡点点头，但又觉得这话太过说教，清咳一声转变话题。
苏落棠没想到这位清衡道长的话题转换如此生硬，愣在当场。
清衡也知道这话说得不好。他鲜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候，但话已出口，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该说的一股脑都倒出来。
“贫道道号清衡，自幼拜入栖云观中。因魂魄阳气过重，身体逐渐承受不住，所以师父才会……那日玄冥洞中，贫道对姑娘不起。吾已自领刑罚，静思己过。若姑娘不满意，要杀要剐，悉听姑娘尊便！”
“清衡道长不必如此……”苏落棠觉得清衡的表现有些过于紧张了，连忙解释道：“奴家名唤苏落棠，是清持和清悟两位道长买来的。听清悟师傅说，只有和我双修才能治好你的病？”
“双修是无可奈何之法，若姑娘不愿意……”
“我没什么不愿意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夜色不错，我们现在就来双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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