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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风暴

一相祠山门前。李扶光、晦明带着二十多名镇民,在赵铁匠的吼声助威下,群情激愤:

“还我丈夫!”“把我儿子交出来!”“一相宗不是慈悲为怀吗?把我爹藏哪儿去了?”“出来给个说法!”

守门僧人声色俱厉地呵斥驱赶,却引来更大的反弹。很快,十余名手持长棍的武僧涌出,棍棒挥舞,试图强行镇压。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相祠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巨响,紧接着是山崩地裂般的连锁轰鸣。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

“快跟我来!山要炸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一声穿透烟尘和混乱的呼喊吸引。只见一相祠院中冒出滚滚浓烟,冲出了几个满脸血污、眼神恐惧的苦工;紧接着,更多衣衫破烂、手持简陋铁锤铁钎的男丁不断涌出,而流云作为领头之人,正挥舞着一柄夺来的戒刀,用刀背砍晕每个冲他而来的僧人。

“乡亲们!一相宗是魔窟,他们把男人抓来当奴隶炼铁,不听话就打死!快把家人都救出去!”伴随着这声叫喊,人群猛地扑向山门,和僧人的冲突彻底爆发。晦明蹙眉,他正是偷偷潜入的两人之一。

“是大哥!”“爹——!”山门前,镇民们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亲人,可也有人遍寻不得。里应外合之下,愤怒的人群瞬间冲垮了武僧的阻拦。

“何人敢在一相祠放肆!”一声蕴含内力的怒吼从主殿方向破空而至。然而大步流星走来的,竟是一名身披大红袈裟、面容和善的老僧。镇民们对住持十分熟悉,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如今见他现身,纷纷停止了争斗。

就在此时,一个漕帮汉子连滚爬地冲到玄苦身边:“住持!码头……码头出事了!吴副帮主和孙副帮主都被杀了,船也被人劫了!”

镇民中先前煽动气氛那名汉子同伴抓住机会继续振臂高呼:“乡亲们,咱们都被骗了,玄苦住持与漕帮渊源颇深,恐怕就是漕帮帮主啊!”

他这句话惊醒了众人,效果如同烈火添柴,再次引爆镇民的怒火。玄苦见状伪善面具彻底撕下,眼中杀机暴涨,和善的面容时变得凶戾狰狞:“邪魔外道,蛊惑人心,坏我佛门清净!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武僧们齐声应诺,开始扑向那些暴动的苦工和镇民,伴随着棍棒呼啸与刀光剑影,原本连上山都带有迟疑的镇民这会儿见了一相祠真面目,一个个要以命换命的架势,可加起来也难敌武僧的攻击,只剩惨叫声响彻夜空。

转眼间,奋力抵抗李扶光已经看见有四五人死在了他面前。自幼在清风观长大,受师父正道教诲的李扶光心中摇摇欲坠的信念彻底崩塌,带着恨意不由自主地、手中挥剑的力道没了准头,对着冲过来的暴僧一剑刺去。

滚烫的鲜血扑到他脸上。他生平第一次杀了人。

李扶光甚至来不及多想,他只想尽可能多的保护这些因自己鼓动而来的可怜的镇民,但“我杀人了”的念头不可控制的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直到有泪水涌出。视线模糊间,一名武僧挥刀砍向李扶光,他躲闪不急眼看着要撞上那人刀口,却被另一人扯走。

援军赶到。

杨景之一把扯过李扶光护在身侧,掌心在他发顶揉了揉以示安抚,但紧锁的眉心泄露了他此刻忧愁。紧接着,一群土匪模样的人喊着“冲啊”杀了上来,局面终于从一边倒的劣势中摆脱。可是地鸣更加汹涌,顷刻间整个一相祠都在剧烈颤抖,瓦砾簌簌落下,镇民们被杀怕了,见状想逃,又被接续扑上来的僧人团团围住,只能在土匪的抵抗下仓皇躲避。

玄苦注意到了战局中身着绸衫、手持折扇的杨景之。他并未见过这位叱咤风云的摄政王本尊,但与父兄如出一辙的模样让他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杨景之!”玄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狂喜,“你果然没死,今日合该贫僧立此大功!给我抓住那个领头的,要活的,赏金万两!”他瞬间舍弃了身边对手直扑向杨景之。

“不好!”原本跟在杨景之身后的茗钰和惊蛰察觉到对方释放出的猛烈杀意,双双抢上拦截。但玄苦势大力沉,一双肉掌挥舞间劲风呼啸,茗钰和惊蛰手中兵刃被震得嗡嗡作响,连连后退。

杨景之折扇一合,在茗钰与惊蛰后退的间隙直迎而上,他身法灵动如游龙,避开玄苦刚猛的正面掌力,旋即展开折扇,以边缘薄刃刁钻狠辣地切向他手腕筋络。

“李扶光!先带着人撤,不用管我们!”杨景之喊道。虽然局势混乱,但只要钉死玄苦,护住镇民安全撤离,那此局仍能稳赢。

玄苦身为一相宗长老,对阵杨景之三人不落下风。混战之际,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穿梭过交战人群冲向玄苦,动作干净利落、悄无声息,在他背后几步远的地方,手中短刃寒光乍现,直取其心窝——玄苦却于千钧一发之际猛然侧身,短刃擦着他僧袍掠过,只留下一道浅浅血痕。然而这瞬息之机已足够终于现身的曲离一把拽住杨景之臂膀,两人借势疾退,与那凶神拉开距离。

“快走。”曲离气息微促。与杨景之对话时,他的声音在心虚之下放得很轻,又带着急迫,“我点了不少炸药,这山恐怕都要塌了。”

机会转瞬即逝,玄苦嘶吼着再次扑来,他一掌拍开茗钰、一掌逼退惊蛰,在这空挡里将倾注八成功力的右掌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轰向杨景之。曲离不得已松开杨景之,各自闪避,可玄苦又一掌轰出,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逼得杨景之左支右绌;曲离旋身再上,茗钰与惊蛰强忍伤势跟着抢攻,四人合力终于将玄苦逼退半步,战局稍缓。

然而脚下大地震颤愈烈,甚至连站立都不稳,不远处竟有一道狰狞地缝裂开。那边李扶光等人在土匪的帮助下已经成功撕开一道口子,带着镇民们开始往山下去,唯一的变数即为面前的玄苦。

刚刚现身时曲离就已经发现,杨景之胸前伤口早已裂开,染得胸前一片血红,脸色也在接连打斗下变得更加苍白。曲离牙关紧咬,他再次握紧手中短刃,从怀中不知道掏了个什么丹药塞进嘴里,然后把杨景之冲着惊蛰方向猛推了一把:“把你主子带走!”话音未落,他已再次扑向玄苦,身法竟更加迅捷,短刃刺向其咽喉,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杨景之被曲离自说自话的样子气个半死,可现下被他没防备地这么一推,顿发一阵头晕耳鸣,只好乘着惊蛰的力道先稳稳站好。他看着惊蛰打算要掩护他离开,而茗钰则跟着曲离攻了上去,恍惚之间,杨景之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瞧见曲离着男装的样子。与女装时那股子艳丽截然相反,劲装下的曲离十分飒爽,但那张脸依然能迷得人挪不开眼,也能短暂的平息他重见这人后再度被勾起的怒火。

方才四人合力才能勉强抗衡,若他与惊蛰就这么离开,于曲离而言无异送死。

心念一动,杨景之挥开惊蛰再次咬牙攻上,为曲离做掩护。打了这许久,玄苦掌风不见势弱,但脚下地动山摇,头顶落石如雹,再耽搁下去,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

“别打了,寻机脱身,先撤!”杨景之当机立断,冲曲离吼道。

曲离心知这是唯一生路。四人默契散开,惊蛰再次护着杨景之向山门急退。可玄苦的目标只在杨景之,见状怒吼一声,舍了他人,如附骨之疽直追杨景之,再次轰出数掌。

杨景之与惊蛰只好各自躲避,可距离却又被拉近。就在这时,曲离晃身出现在杨景之身后,他一把揽住杨景之的腰,足下发力,向山下疾掠。

饶是曲离轻功一等一的好,在地下空耗一日,现在既要护着杨景之,还要躲避身后越来越近的凌厉掌风。玄苦眼看自己再次跟上,狞笑一声,又是一记记重掌带着劲风隔空拍来。

曲离在那蒸笼般的地穴中闷了整整一日,衣衫被汗水浸透又干涸,此刻杨景之的微凉体温在亲密接触间透过薄薄的衣料更显得他浑身滚烫。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现在恐怕全是汗味与血腥气,不知道会不会叫杨景之更加嫌恶,心中倍感焦灼。他心下一横,将杨景之护得更紧,估算着力道受了玄苦一记。

掌风力道虽不及震碎他肋骨,但内力震荡下内脏仿佛被人骤然握紧,剧痛如潮水般席卷,曲离喉头一甜。他强压下翻涌的血气,心中默念口诀借助丹药力量将轻功催动到极致。借着掌风余势,他带着杨景之如离弦之箭猛地向前窜出数丈;山崩加剧,乱石从山顶往下掉落,竟也成了他们逃离的助力。

似乎是太痛了、似乎是力竭了,杨景之能感觉到曲离环绕着自己的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硌得他肋骨生疼,但脚下速度丝毫未减。不知奔了多久,玄苦早已不见身影,他对着曲离轻轻说:“西南,有处竹林。”

在杨景之的指引下,两人踉跄着冲入一片僻静竹林,不远处能瞧见已经在此等候的郭庆连和数名土匪。转头确认玄苦未能追来,曲离强撑的那口气瞬间溃散,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只能勉强用手撑住地面,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杨景之看着跪伏在地、狼狈不堪的曲离,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郭庆连听见这边动静刚要过来,可老远看见这两人的情况,想到今日惊蛰同他说的话,打算带着人在原地等待,远远观察杨景之的指示。

那边的杨景之没有开口,曲离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以为他还在生气。此时此刻,身上剧痛抵不过心头悔意,之前仅剩的一丝期望也在这沉默中化为绝望,变成一句不甘心说出口的诀别:“王爷……此间事了。您运筹帷幄,今日阵仗……也看出您早有安排。我……我便不跟你们回京了。”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他仅存的力气。

杨景之合上眼眸,深深吸了口气,复又睁开。他缓缓蹲下身,视线与曲离痛苦低垂的脸齐平,低沉声音里是难以言喻:“还记得你上次如此狼狈时,求我收留你。”

曲离忆起过往种种,心头酸涩更甚。彼时那可供倚靠的臂膀,如今恐怕连触碰都成了奢望。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卑微的祈求:“我……属下如今亦望王爷收留。”

这句求情的软话却像水滴溅入了油锅,杨景之心中方才泛起的柔软又被怒火吞没。他将笑未笑瞪向曲离:“曲公子能耐滔天,向来不顾我的吩咐,想做甚便做甚;既如此,我怎么想又有何干?”

曲离知道,这是积压的怒火在爆发,但肯斥责总好过彻底无视。他强提一口气,抬起沾着血迹的脸,迎向杨景之的目光,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恳求:“对不起……”

“原来曲公子道歉的话张口即来。”

“我不是故意隐瞒,我只是不能……”

“你有何不能?你想杀我,却想我原谅你;你骗我,又死皮赖脸留下;先前说不再出现,那今日又算什么?你方才说要走,过会儿又自称‘属下’;昨日说要送我回京,如今又改口;还有刚刚一掌把我推开时,你可曾想过我愿不愿意?”

连珠炮般的诘问,将曲离钉在原地,哑口无言。他没听懂杨景之怒意里隐藏的情绪,刚刚抬起的头颅再一次低下,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只能跪坐在杨景之面前:“王爷息怒,我这就走。只是劳烦王爷告知茗钰……”

“告个屁!”方才生死一线的惊悸、看着他重伤呕血的心疼,和现在难得的自剖,全被这不解风情的诀别之语彻底点燃。他猛地抬起右拳,指节捏得发白,恨不能一拳砸醒这个冥顽不灵、自说自话的混蛋。

然而当目光触及平日里那张昔日让他心弦荡漾、此刻却被血污浸染的脸,瞧见他因强忍伤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拳头又无力地垂落。

曲离被他这声怒吼震得浑身一颤,却连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唯恐教人更加生气,只好缓缓起身如约离开。

杨景之看着他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昏厥却还要强撑离开的样子,心头的滔天怒火却又无声熄灭,被一种更汹涌、更混乱的情绪取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险失其人的后怕、更是此刻被他扔下的委屈,它们猛烈地冲撞着,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杨景之胸膛剧烈起伏,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被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视野。他声音沙哑,是一句带着曾属于摄政王的高傲,却又耗尽所有力气的命令:

“滚回来。既然还能走,自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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