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之放松地靠回软榻,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审视意味。
方才的试探,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但那细微的涟漪,已足够让他确定,这个叫“阿离”的美人,便是张固文这份“孝敬”中真正的大礼。
但他不急于扯下美人的面纱,反而想借此达成自己的谋划。
在郭庆连和一干侍女的忙碌下,宫殿很快恢复了昨日的模样。曲离等人各司其职,弹琴献舞。
杨景之端起郭庆连奉上的酒杯,摆手遣退旁人,继而对抚琴的曲离遥遥一举:“阿离姑娘,与其抚琴,不如来陪本王饮酒。”
曲离自知无权拒绝,只能听话地跪坐在杨景之的软榻前,替他斟酒布菜。然而杨景之所图显然更多。他未接曲离递过的酒杯,反而伸手环过他的腰肢,略一用力,便将人提到了榻上。
曲离耳根瞬间烧红。他虽然整日在醉**中,但自己从未有过这般经验,下意识运了几分力道试图挣脱,杨景之揽着他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曲离不敢暴露,只好作罢。但这样一来他整个人几乎坐进了杨景之怀里。
杨景之倒乐在其中。他贴着曲离的耳朵,轻声细语,温热气息尽数洒在曲离敏感的耳畔:“姑娘躲什么?你该主动些投怀送抱,才会让本王开心。”
被一个男子如此对待,曲离心中涌起说不出的羞臊与难耐。杨景之却无丝毫放过他的意思。他用手拈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送到曲离唇边。
“杏仁酥。宫里和外面的味道不同,尝尝。”
曲离张嘴也不是,不张也不是,心中不适越发浓烈,已在盘算此时若杀了杨景之,他与茗钰能否全身而退。
然而临行前曲笙声的叮嘱,此刻浮现在脑海:
“张固文的安排不过是我假手的工具,阿离,此次进宫你真正要执行的任务是保护杨景之。不论任何代价,我要他活。”
“别忘了当时是谁把你从苗寨带了出来。”
曲离张口,吃下了那块杏仁酥。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奇异地让他紧绷的心弦稍松。
“好吃吗?”杨景之见他这般驯服,心情颇佳。他又端起那盅酒盏,递到曲离唇边。曲离只得就着他的手,将酒水饮尽。
过程中曲离一直盯着那酒盏,直到它离开自己的下唇,瞧见杯壁上沾染着自己唇上的嫣红口脂,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目光越过献舞的茗钰等人,忘忧宫窗外,一只金底旗帜正随风飘扬,上面的“杨”字,刺眼夺目。
曲离离开苗疆时,曾对着燃烧殆尽的苗寨发过誓,定要让杨氏血债血偿。
杨景之此刻心情甚好,看了眼杯壁沾染的唇印,将酒杯重新斟满,就着那抹淡红的脂痕,将酒一口饮下。
曲离不再看他,低头专心为他斟酒、夹菜。醇厚的酒香却在两人之间不断回转。杨景之放下酒盏,不肯罢休,他重新握住曲离白皙细长的手,移动拇指细细研磨着他指腹的薄茧。这若有似无的触碰,比直接的抚弄更添暧昧情愫。两人呼吸间吐出同样的酒气,烘托着曲离并不擅长的微妙气氛。
然而没等这气氛继续酝酿出别的意味,忘忧宫大门再次被人不甚客气地推开。
周予宁——杨舒口中的小舅舅,黑着脸大步流星走进来时,杨景之正亲昵地倚着曲离闭目听曲。
郭庆连束手束脚地跟在后面,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姓杨的!”周予宁虽是个文官,嗓门半点不比文怀英逊色。茗钰等人被这一嗓子惊得手下一滞,纷纷如惊弓之鸟般垂首偷偷看地。
杨景之闻声并未睁眼,依旧把下巴搁在曲离肩头,在她耳边小声抱怨:“他怎么来了?真是扫兴。”
见一声高呼未得反应,周予宁再次咆哮:“杨景之!”
杨景之只好松开曲离,正面迎向麻烦:“周大人好兴致,是想一起来玩?”
周予宁差点一句脏话爆出:“杨景之!你再怎么闹别的我不管,把杨舒给我照顾好!不然我第一个宰了你!”
杨景之浑不在意地回嘴:“无所谓,你来啊。”
周予宁从桌边抄起一只筷子,冲着杨景之就冲过去!直至筷子尖抵在杨景之喉前寸许才堪堪停住!吓得姑娘们失声惊叫,也骇出了一直在旁的郭庆连一身冷汗。
杨景之依旧笑嘻嘻地盯着周予宁的眼睛:“继续啊。我要是躲一下,就不姓杨!”
周予宁咄咄逼人:“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看在我姐姐和你哥哥份上饶你一命罢了!”
杨景之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周予宁给了台阶,他便顺着下来:“我说过,欠小舒的,我都会还他。”
周予宁“呸”了一声:“这话我听了十年了,结果呢!杨景之,你不想管小舒也罢,从今往后他由我管教。待他束发那日你若不兑现诺言,就算舍了这条命,我也要拉你下地狱!”言罢,不等杨景之再言,便气冲冲拂袖而去。
姑娘们显然被这一遭吓得不轻,唯有曲离缓过神来。许是方才周予宁的大呼小叫驱散了曲离心头的愤懑,又许是这一晚的亲密接触已让他开始习惯,见杨景之面色不虞,他竟鬼使神差地轻手轻脚凑上前,替他顺气。
杨景之闭了闭眼,吩咐郭庆连:“在静心亭摆一桌酒菜。其他人,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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