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雾般的窗纱，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睁开眼第一个感知到的不是光线，而是指尖残留的，被他握过的温度。
晴影蜷在枕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脸颊。我侧过身望着，身侧空荡荡的枕头。那里还留着微微的凹陷，仿佛他刚刚起身。这个念头让我脸颊发烫，慌忙坐起身拢了拢散乱的睡衣领口。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唇角却受不住的微微上扬。
厨房里飘来咖啡的香气，我赤脚走过去，看见齐聿商背对着我，专注地盯着咖啡机。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肩胛骨的轮廓在布料下清晰可见。晨光勾勒着他的背影，像一幅被柔光处理过的油画。
“醒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牛奶在冰箱第二层，糖罐在左边抽屉。”
我愣在原地。这些琐碎的，我生活的细节，他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就像早已融入我生活的每一个缝隙。心口那点甜，悄然渗进一丝涩，像未完全融化的方糖。
我默默拿出牛奶，看着他将冲好的咖啡递到我面前。杯沿氤氲着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问，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流理台，节奏轻快。
我捧着温热的杯子摇了摇头。周末的时光总是缓慢而空白，像一张未曾落笔的宣纸。
“那……”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后窗台那盆茉莉，“去花市吧？，你说过想再买一盆风铃草。”
我又是一怔。那不过是前几天随口一提的念头，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他却记得，并如此自然地将它纳入我们的计划里。这份体贴细腻的让人心慌，仿佛他早已是我生命剧本里既定的角色，熟知所有台词和走位。
花市里人声鼎沸，各色花卉挤挤挨挨，空气里混杂着泥土，花粉和喷淋水汽的味道。他自然地走在我外侧，手臂偶尔会不经意的碰到我的。每一次轻微的接触，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在一个卖多肉植物的小摊前，他蹲下身，拿起一盆生石花。“像不像晴影的爪子?”他笑着举到我面前，眼底有光在跳跃。
我看着那胖乎乎、带着淡淡纹路的叶片，确实像极了晴影粉嫩的肉垫。阳光正好照在他仰起的脸上，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那一刻，世界仿佛被调慢了速度，周围的喧嚣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只看?他眼里的笑意，只听?自己鼓噪的心跳。
我接过那盆小小的植物，指尖与他短暂相触。一股暖流从接触点蔓延开，几乎让我握不
住那轻巧的陶盆。
“像。”我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惊?停在花瓣上的蝴蝶。他付了钱，将生石花仔细装进纸袋，递给我时，手指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手背。那触感转瞬即逝，却像烙铁般留下灼热的印记。
回去的路上，我们并肩走着，手里各自提着小小的“战利品”——我的?铃草，他的生石花。他没有再牵我的手，但我们之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而温热，每一步都像走在柔软的云端。
快到公寓楼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夕阳正开始?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交叠在
一起。
“温闵。”他唤我，声音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温柔，也格外郑重。我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那里映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映着一个小小的、有些无措的我。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很久，然后微微倾身，将一个极轻、极快的吻，
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那触感温热而干燥，像一片羽毛，又像一滴滚烫的蜡油。时间在那一刻彻底静止。我僵在原地，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忘了。
他直起身，耳根泛着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上去吧，”他声音低哑，“明天?。”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上了楼。直到关上公寓?，背靠着冰冷的?板，才敢大口呼吸。
额头上那个吻的触感依然清晰，带着他身上阳光和草木的气息。我抬手轻轻触碰那个地方，
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晴影喵呜着跑来，蹭着我的脚踝。我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甜蜜、慌乱、酸涩、不安......各种情绪交织翻涌，几乎要将我淹没。
日记本摊在茶几上，我却没有力气去写下一个字。那个额间的吻，比千言万语都更具象，也更虚幻。它像一枚印章，盖在了我们关系的新篇章上，也像一道无形的界限，提醒着我这场幸福的偷窃性质。
夜色渐深，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晴影在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妙的触感。
我知道，从我说出那个“好”字，从他落下那个吻开始，我们都已经踏上了一座悬空的桥梁。桥下是深不?底的虚空，前方是迷雾笼罩的未知。我们能做的，只是牵紧彼此的手，一 步一步，走向那或许存在、或许虚幻的彼岸。
而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时，他还会带着那样温暖的笑容出现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像夜?一样，吹动着未拉严的窗帘，也吹动着我悬在半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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