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犹豫片刻,脸上带着难掩的难为情,轻声道:“先生,您得了急性白血病,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过您别太担心,如果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好转可能的。”
见南轩沉默着没说话,医生又温声安慰了几句:“您最近先在医院观察几天吧,有任何情况我们都能及时处理。”说完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南轩一人,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回家。医生劝了又劝,让他留院观察,可他哪里肯听?时间不等人,他要回去等谷晏荊。
坚持出了院,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南轩松了口气。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默默辞了职,每天守在家里,一遍遍给谷晏荊发消息,屏幕上却总是弹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的提示,电话拨过去,也只有冰冷的忙音。
这天晚上,南轩刚躺下,忽然听见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卧室冲了出去——门口站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强忍着胸口的钝痛,南轩脸上挤出温柔的笑,声音轻得像羽毛:“先生,回来了。”
谷晏荊大步走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拽进卧室,狠狠甩在床上。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怼到南轩眼前,语气冷得像冰,还带着一丝压抑的气愤,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你就这么下贱?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就从我这里搬出去。”
照片上,是一个身形与他相似的人扶着另一个人进酒店的画面。南轩急得眼眶发红,连忙解释:“那不是我,你相信我,那几天我明明在医院……”
话还没说完,谷晏荊已摔门而去。
“咳——”胸口的剧痛骤然袭来,南轩猛地捂住嘴,腥甜的液体从指缝溢出。他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从抽屉里摸出药,就着水吞下,蜷缩在地上缓了很久,呼吸才渐渐平稳。
那一晚,南轩睁着眼睛坐到天亮,一条条消息发过去,都石沉大海般落在黑名单里。
他开始日复一日地等。偶尔出门,会买些小巧的物件——谷晏荊喜欢的那款打火机,他念叨过的限量版钢笔,还有一对看起来很般配的钥匙扣。可这些东西,最终都只能静静躺在抽屉里。
他去谷晏荊的公司找他,前台客气地拦住:“谷总说不见。”他找遍了他们共同的朋友,得到的都是相似的答复:“晏荊在气头上,你先别急,过段时间再说。”
这天早上,医生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带着欣喜:“南轩先生,我们找到了匹配的骨髓源,治疗方案也很成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南轩握着电话,轻轻笑了笑:“不了,谢谢医生。”他心里清楚,这或许是医生善意的鼓励,可他已经等不起了。
夜里,南轩做了个梦,梦见了妈妈。妈妈还是记忆中温柔的样子,摸着他的头说:“崽崽,过得不好就来找妈妈,妈妈在这儿呢。”他在梦里哭得像个孩子,一遍遍地喊:“妈妈,我想你了。”
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他看着床头柜上那盒药,还剩下最后几颗。
其实他知道,吃完这最后一颗,就该走了。
他从下午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那最后一颗药,望着门口的方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渐渐被夜色吞没。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从黄昏走到深夜,再走到凌晨。
谷晏荊还是没有回来。
南轩把最后一颗药放进嘴里,慢慢躺回床上,盖好被子。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仿佛都在安静地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想起这15年,从初见时的心动,到后来的相伴,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他不后悔,可心里又确实攒了些恨——恨他的不信,恨他的决绝。可更多的,还是藏不住的喜欢,哪怕知道这份喜欢或许从未被回应。
“如果有来世啊……”他轻声呢喃,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再也不要爱上你了。”
意识渐渐模糊时,他好像看见一个人影朝他走来,模糊的轮廓让他想起妈妈。那人说:“对不幸的人来说,死亡一点也不可怕。”
南轩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带着哭腔,声音虚弱得像一缕烟:“先生……我好想你……又好难受啊……”
“我是不是个傻子啊……”
这句话消散在空气里时,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第一缕晨曦刚爬上窗台,房间里静得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在凌晨四点整,悄然停住。
抽屉里,那对钥匙扣还静静地躺着,从未被人拿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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