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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弦上的低语

挂钟的秒针在极致寂静中划动着刻度,每一次微不可闻的“咔哒”声,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付沉舟紧绷的神经末梢上。他没有再看任逸,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投注于对环境的扫描与数据的收集。那个后排低头的学生是显而易见的异常点,但一个优秀的策略师从不将希望寄托于单一变量。破解谜题需要更完整的拼图,需要理解这个诡异空间的运行逻辑。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光学仪器,冷静地掠过每一张麻木的脸孔,分析着他们书写时颈部肌肉的僵硬程度、手腕关节活动的角度、笔尖在纸上划动时近乎完美的重复频率,甚至校服领口处每一处不自然的磨损与污渍。大脑中构建的三维模型在不断完善,试图找出这个“寂静”牢笼最细微的裂缝。

「书写动作高度一致,误差率低于千分之三,如同流水线上被预设程序的机械臂。个体差异性被抹除,这不正常。」他冷静地判断,「恐惧情绪并非不存在,而是被某种更强的力量压制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服从?不,更像是某种精神层面的深度禁锢,一种灵魂被抽离后的空洞。」

他尤其注意到一个细节:当讲台上的老师脚步移动时,所有学生的笔尖会出现一个极其短暂的、完全同步的凝滞,仿佛他们的动作与老师之间存在着一根无形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提线。

「关联性确认。‘师长’是这个空间控制核心之一。规则二的‘尊敬’,可能不仅意味着表面礼仪上的顺从,更深层的是不能违逆其意志,甚至…不能干扰其任何行为?」

就在这时,讲台上的老师停下了那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充满压迫感的写画。他转过身,那双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眼白的眼睛再次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全班,最终,如同锁定了猎物般,停留在了付沉舟和任逸这两个唯一的“变量”身上。他抬起一只干瘦得如同枯枝的手,用那根惨白的、仿佛由某种动物骨骼磨制而成的食指,指向了黑板上方挂钟旁边,一张之前一直被浓重阴影半遮掩着的、边缘卷曲泛黄的纸张。

那似乎是一张陈旧的座次表。

老师的嘴角再次勾起那令人极度不适的、撕裂脸颊肌肉般的僵硬笑容,然后,他转过身,用粉笔在黑板上缓慢而用力地写下了两个新的单词,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的“吱嘎”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刺耳,仿佛能直接刮擦在人的灵魂上:

“就座。考试。”

命令简短,如同铁锤砸下,不容置疑,不留任何转圜余地。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大,空气仿佛瞬间变成了粘稠的、阻滞呼吸的胶质。光线似乎也昏暗了几分,那些白炽灯摇曳的频率加快,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任逸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几乎能“听”到规则的力量在空气中嗡鸣、震颤,像一张巨大而坚韧的蛛网,正在向他们不断收紧。「强制指令来了…不去会怎么样?像那个女生一样,被那黑色的、不祥的能量直接‘惩罚’、彻底抹除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下意识地、近乎求救般地看向付沉舟,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未知恐惧面前,那座“移动冰山”所散发出的、近乎非人的稳定与冷静,反而成了他视野中唯一的、可以抓住的锚点。

付沉舟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副打磨光滑的寒冰面具,但他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他迅速对比了座次表上那些模糊不清、仿佛被水渍浸泡过的名字与教室里仅有的两个空余座位。「两个空位,分布具有明显的策略性。一个位于教室中部左侧,相对安全,视野尚可;另一个则位于…后排,紧邻那个最大的异常点,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同学。」

「陷阱,还是生路?或者是不同难度系数的选择题?」理性的天平在他脑中疯狂摇摆。靠近异常点无疑意味着极高的风险,随时可能触发未知的致命机制;但另一方面,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那也可能是获取破局关键信息的唯一、最直接的途径。规则三那看似温和的“团结同学”,在此刻听来,更像是一句充满讽刺与考验的谶语,在他脑中低沉回响。

他没有犹豫太久。迈开脚步,动作沉稳得如同走在自家书房的地毯上,径直走向教室后排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空位。他的选择基于一个冷酷而高效的逻辑:在这个地方,规避所有风险,也意味着放弃所有破局的可能。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征服。

任逸看着付沉舟那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丝决然走向后排的背影,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大佬就是大佬,选座位都专挑地狱难度开局。」他内心疯狂吐槽着,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脚下却也不慢,几乎是身体的本能驱动着他跟了过去。让他独自坐在别处,远离这个目前唯一的“同伴”?光是想想,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立无援感就让他觉得比面对已知的危险更加难以承受。至少待在这座冰山旁边,还能蹭到一点那仿佛万年不化的冷静气场的余温,哪怕这余温也是冰冷的。

越靠近后排,那股阴冷粘稠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如同一步步踏入一个无形的冰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巨大悲伤、深沉绝望和被长久冤屈浸泡后的苦涩气息,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迫着任逸的感官。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那种浓稠的情绪实体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吸入肺部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绝望。

「天啊……这得是承受了多大、多久的委屈,才能积累出这样几乎要液化的悲伤……」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般,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那个低头同学另一侧的空位上。付沉舟则选择了更危险的位置——直接坐在了低头同学的正前方,将自己的后背,这个人体最脆弱、视线无法顾及的位置,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最大的未知与潜在危险面前。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某种挑衅意味的鲁莽举动,但付沉舟的脊背挺得笔直如松,肩膀舒展,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百炼精钢铸就,充满了某种不动如山的强大自信。

任逸刚落座,手掌下意识地扶住桌面以寻求一点支撑,指尖就触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刻痕。他低头看去,只见粗糙的木制桌面上,刻着几行模糊不清、深深浅浅的小字,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划出来的:

“她说…不是我的错…”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字迹扭曲,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一种近乎泣血的执拗。与此同时,一股更强烈、更清晰、更具体的悲伤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地冲向任逸的意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的…求救信号。

「他在求救!他一直都在求救,只是没有人能‘听’到!」任逸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付沉舟,用口型无声却极其用力地传递着这个至关重要的信息,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与急切。

付沉舟瞬间接收到了他眼神中传递的讯息,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他同样敏锐地注意到了桌面上的刻字,并且冷静地观察到,当任逸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个低头同学身上时,对方那如同石雕般僵硬、仿佛凝固了数个世纪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后漾开的、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情绪感知得到初步验证。目标并非完全静止,存在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具备交互可能。」付沉舟的大脑如同最高性能的计算机,开始将这条新信息与之前的所有线索进行交叉比对与逻辑整合。「‘她说’?这个‘她’是谁?是之前那个差点因咳嗽被惩罚的女生?还是故事里另有其人的关键角色?‘不是我的错’…这强烈指向某种未被澄清的冤屈或深刻的误解。这极有可能,就是解开这个副本核心——‘寂静’之源的关键钥匙。」

讲台上的老师见他们都已按照指令就座,那张死灰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却因此显得更加诡异非人的笑容。他拿起一叠空白的试卷,开始迈着僵硬的步伐,逐一发放。当他走到后排,将那张空白的试卷轻轻放在那个低头同学的桌上时,付沉舟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动作中那微不可查的迟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源自本能的畏惧?

「矛盾点出现。规则明确强调‘尊敬师长’,赋予其绝对权威,但实际行为上,作为‘师长’代表的老师,却对这个特定的‘学生’流露出畏惧?」付沉舟的思维高速运转,「这暗示了什么?是这种‘畏惧’源于这个学生本身具备的某种未知危险性?还是说,这种‘畏惧’源于别的什么,比如…愧疚?或者,这个空间的规则力量层级,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试卷被发到手中,触感冰凉。上面一片空白,只有顶部用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字迹,写着触目惊心的试卷名称:《心灵的责罚》。

“考试,开始。”老师用他那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宣布,声音不高,却在死寂的教室里如同丧钟敲响,“将你们的‘答案’,写在纸上。”

他的话音刚落,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再次如同潮水般响起,而且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疯狂、更加歇斯底里。那些学生仿佛集体被上紧了发条,用几乎要戳破纸背的狠戾力气,在空白的试卷上疯狂书写着看不见的文字。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物,嘴角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白色的泡沫,面部肌肉扭曲,表情痛苦至极,仿佛正在亲身经受某种无形却残酷无比的酷刑,身体的微微痉挛透过僵硬的坐姿传递出来。

任逸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胃部翻搅着。他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用力闭了闭眼,再次集中起所有精神,如同调整着脆弱的天线,试图更深入、更清晰地“调频”到那个低头同学的情绪波段上。

这一次,他“听”到的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情绪洪流。

一个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带着少年特有清亮嗓音却充满哭腔和无助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如同从万丈深的冰冷井底传来的、微弱而执着的回音: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向老师告密…”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好吵…那些声音…那些指责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好吵…”

“…安静下来…求求你们…安静下来…让我喘口气…”

少年的痛苦、冤屈和对于“安静”的极致渴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锥子,狠狠刺入任逸的脑海,让他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苍白如纸。他猛地伸出手,在课桌下方紧紧抓住了付沉舟放在腿上的手腕,指尖冰凉得如同刚从雪地里拔出,传递着主人所承受的巨大冲击。

付沉舟立刻侧头看他,只见任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微微翕动,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颤抖的气声,挤出几个破碎却关键无比的词语:“…被冤枉…告密…噪音…在他脑子里…他想要…安静…”

“!”

瞬间,付沉舟脑海中仿佛有数道激烈的电光闪过!之前所有收集到的、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副本名称“寂静学堂”、极端到诡异的“保持安静”规则、少年脑海中永无止境的“吵闹”指责声、其他学生麻木书写《心灵的责罚》时表现出的巨大痛苦、规则三那看似温情实则可能暗藏玄机的“团结同学”、以及老师对少年的异常“畏惧”……

所有这些碎片,被任逸拼死带回来的这条关键信息,如同最后一根枢纽,完美地串联、嵌合在了一起!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却又能完美解释一切矛盾的推论,在他那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大脑中轰然成型!

这个副本所谓的“寂静”之源,或许并非来自外部规则的强制压迫,而是恰恰相反——它源于这个少年在承受了极度不公、冤屈和群体排斥的痛苦中,于崩溃边缘产生的某种扭曲的、强大的、甚至可能无意中影响了空间规则的……精神意愿!是他的强烈祈愿,扭曲了现实!他的精神力量,在绝望中无意识地爆发,将整个教室、甚至所有相关者,都拉入了这场永恒的、无声的、集体性的心灵责罚酷刑之中!那些学生疯狂书写的内容,可能就是他们内心曾经对少年发出的恶毒指责与怀疑,现在却被空间的规则力量强迫着,无限循环地施加于自身,既是惩罚,也是无休止的提醒!

而主线任务“解开寂静之源”,真正的含义,或许根本不是要他们去维护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而是要他们去……平息少年灵魂深处那场永不停歇的暴风雨,洗刷他的冤屈,还他渴望的真正安宁与清白!

“团结同学”,从来都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它是这个死亡副本中,唯一的、指向光明的生路。

付沉舟反手用力握住了任逸那冰冷颤抖的手腕,力道坚定而温暖,将他从那种几乎要被庞大负面情绪彻底淹没吞噬的状态中,稍稍拉回现实的岸边。他看向任逸,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带着距离感的审视,而是第一次,明确地带上了一种属于并肩作战的同伴的、带着凝重与决断的询问与确认。

他需要任逸这独特而关键的能力,去最终验证这个惊世骇俗的推论,去搭建桥梁,与那个被无尽悲伤和自我怀疑囚禁在心灵深渊里的灵魂……进行真正的沟通。

任逸读懂了付沉舟眼中那清晰无比的讯息,也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精神的坚定力量。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行压下脑海中仍在翻腾不休的悲鸣与噪音,对付沉舟,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散漫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燃烧起了某种义无反顾的、坚定的火焰。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试图抵抗或排斥那股汹涌而来的情绪洪流,而是放松心神,尝试着,将自己的一丝充满善意的、温和的意念,如同抛入狂暴深海中的一枚发着微光的救生索,小心翼翼地、充满尊重地,探向那片无边无际的、由痛苦构成的悲伤之海。

他在自己的心灵深处,用尽可能轻柔的、不带任何压迫感的精神波动,轻轻地问:

“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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