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北疆的风雪能冻裂石头,却冻不住屈辱。
沈荞被死死按在军帐的床榻上,一枚从囚车上抠下的生锈铁钉,正钉在眼前人的颈侧。
“啪!”血珠正沿着冰冷的铁锈蜿蜒淌下,正中她的眉心。
她的眼睛却一瞬未眨,只死死盯着那枚露出半截的铁钉——那是她全部的家当,全部的挣扎。
可杀死一个人,竟这样难?
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有那道眉间旧疤愈发狰狞,似要将她吞噬。
“营妓的身份,记清楚了?”
他扼着她咽喉的手松了松,指腹碾过她下唇的结痂,牵动她舌尖未愈的伤口。
痛!
这痛曾三次救她于绝境,此刻却裹挟着前所未有的屈辱,灼烧着她的神经,将眼尾逼得通红。
不!凭什么只有她疼?而作恶的人却好端端地欣赏她的恐惧!
她猛地偏头,牙齿狠狠嵌进他的肩胛!
铁锈混着血腥炸开在舌尖,可他却浑然未觉。
身上的衣襟散了。冰凉的触感瞬间将她拽回三个月前——
母亲胸前贯穿一把长刀,手却没有去捂伤口,而是死死摁着她散乱的衣襟:“活下去……”
“阿娘,活下去,好难啊......”她在心底呢喃。
“当年你说看我一眼都嫌脏,”他的笑声里淬着冰,将她从恍惚中拽回,“现在,你我谁更脏?”
他的手摁进她肩头的鞭伤,那是流放路上的烙印,剧痛让她蜷起身子。视线模糊中,罪眷名单上“沈荞”二字的朱砂红,与掌心被钉子刺破的旧伤渗出的血,慢慢晕成一片。
血猛地冲上头顶,又被北疆的风雪瞬间冻成冰碴。
逃不过的。
他的声音刮在耳侧:“沈荞,你们沈家欠我的,今晚只是开始。”
他指下用力,鞭伤撕裂的痛楚,混着帐外呼啸的风声,猛地将她卷回七日前,哪个冰冷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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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风雪囚途】
沈荞蜷缩在囚车里,仍是一言不发。
她低垂着眼,睫毛上结着细小的冰碴,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只有指尖在暗暗用力,拔出那枚生锈的铁钉。
押送的解差又议论起来。
“明儿把这拨货卸了,去镇上那新开的窑子乐乐?”
“听说全是番邦娘们,浪得很——比这车里的病秧子强多了。”
“好你个赵老三,还盯着那痨病鬼呢?命不想要了?”有人笑骂,“她那痨病怕是入了骨,她嫂嫂估摸着就是被她过了病气,才一尸两命的。”
“我去你娘的吧,你才要死在这儿。”
被叫赵老三的汉子啐了口浓痰,油亮的络腮胡上沾着冰碴,眯着眼朝沈荞瞅过去,喉结咕噜动了下,一脸不甘心。
这谁甘心呐?赵老三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哪怕现在病得脱了形,也让人心痒痒。咳起来的时候,粗布里藏着的身子晃个不停,勾得人心里直冒火……
“可惜了,”赵老三咂咂嘴,“听说原来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多少公子哥追着跑,听说袁尚书家的公子......”
话音未落,沈荞猛地蜷紧身子,剧烈的咳嗽撕裂喉咙:“咳……咳咳……”
袖口渗出的暗红血迹在灰布上格外刺目。
赵老三骂了句“晦气”,却没移开眼。他总觉得这丫头不对劲,哪有痨病鬼能撑这么久?可那咳出来的血是真的,那脸色白得像纸也是真的……
沈荞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手蜷缩在袖子里,暗暗握紧那枚生锈的铁钉——今晚再不逃,就真的来不及了。
前面就是边州军营的地界。边州地处北境边塞,是流放罪眷的苦寒之地。
她早从解差嘴里听明白,所谓“流放”,不过是体面的说法。男丁早已在闹市斩首,女眷的下场,是被充作营妓,供边关士兵糟践,直至油尽灯枯。
正思索间,有物件飞快地穿过木栏,精准地砸在她身上。
沈荞本能地吓得一躲,差点尖叫出声——竟是半个冻得梆硬的馒头。
“作死啊!青丫头!”前排一个老妇压着嗓子急道,“那是痨病鬼!沾上就甩不脱了!你想连累我们一车人吗?”
那被叫作“青丫头”的女子瑟缩了一下,却没收回目光。
她看着沈荞,声音轻得像叹息:“别死......不然你娘就白死了。”
阿娘——
沈荞的视线缓缓聚焦,半晌才捡起那个馒头。
馒头已经冻硬了,根本咽不下去。她只能含在嘴里,用唾沫泡软了再咽。可她也很久没喝水了,嘴里没有多少唾沫。
还好她有眼泪,又热又咸,终于把馒头的外皮泡软了点儿。她抿着馒头,颓然地靠在囚车上。
直到风把眼泪也冻住。
母亲没的那晚,风更大,冻得她最后都哭不出来。
当时,赵老三那双浑浊的眼黏在沈荞身上,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抬脚踹向他的膝盖,抓起沙石砸那张丑脸!
可饿了三天的身子软得像棉花。
他铁钳似的手攥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掌心摩挲着她的皮肤,那触感让她几欲作呕。
“嗤啦——”
中衣领口被撕开,粗粝的胡茬刮得脖颈火辣辣地疼。
沈荞拼死挣扎,余光里,母亲像头被逼入极致的母兽,猛地夺下身旁解差腰间的佩刀。
“畜生!放开!”母亲的嘶吼裹着血沫冲来。
“不要!”
沈荞尖叫着想推开母亲。
可是晚了......
母亲身后的阴影里,寒光乍现!
她的囚衣先被风吹得鼓了一下,然后“噗”地陷下去,像被戳破的纸灯笼。
紧接着,一截刀尖猛地从她胸前贯穿而出!
一串滚烫的血珠凌空喷溅,如灼热的火星,狠狠砸在沈荞敞开的衣襟上,烙下鲜红的印记。
“阿娘——!”她听见自己残破的哭喊。
“哐当——”
母亲手里的刀忽然坠地。她没回头看凶手,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过来,用身子死死护住沈荞残破的衣衫。
“活……下去……”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拂在她脸上时已带凉意。
母亲哆嗦着冻僵的手指,费了好久才替她拢好衣襟。
末了又用尽最后力气,往她心口处死死摁了摁。
沈荞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
——“命是最重要的!” 母亲烧掉《女诫》那日的话,如惊雷劈入脑海。
方才母亲扑来,不单是为她免受凌辱,更是要掩护她心口藏着的东西!
那是兄长在狱中托死士拼死送出的最后嘱托;更是沈家满门唯一的指望。
活下去。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三个字的重量。
直到后来,她攥紧那卷渗血的兵书踏入边州军营——
她才明白,这哪里是让她活,是让她拖着一身血和伤,把沈家碎掉的骨头,一点点捡起来,拼好。
[让我康康]悄悄剧透:萧将军在钓鱼,沈姑娘想跑路,而雾某人在……悄悄牵线
什么线?[哈哈大笑]火药线!
楔子的内容大概在第十章左右。
等这么久是为了见面时 “炸”![烟花]
她揣着血仇,他藏着旧怨,真!天雷撞地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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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雪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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