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旋转一周回到起点,两人从厢里出来,发现人比白天少很多。
“去吃饭吧?”林听提议道,中午就吃了快餐,一通玩下来早就饿了。
万枕竹心思并不在这,还是回答:“你有想吃的么?”
“肉蟹煲,我今早就订桌了。”林听说。
“你还真是什么都规划好了。”万枕竹低头拨弄着手里的相纸,最上面是林听没看镜头的那张。
浅色的眸子掺合了点什么,很深又看不清。
一只手突然出现,一把挡住了手里面的相纸,林听那张笑嘻嘻的脸又挤了进来,“真人在这还看什么呢?你再看我可要自恋了。”
“谁看你了。”万枕竹白了林听一眼,任由林听拿走相纸。
“好好好,我自恋行了吧。”林听挑了两张一人一个正脸的,剩下的让万枕竹先拿着,找个好光线拍了下来,“等一会还有个我也想拍。”
两张相纸在手里一下子拍了好几张,万枕竹在一旁也不催,看林听选出满意的来,才把两张一人一个侧脸的塞过去。
侧脸的相纸明暗分明,怎么找角度都很好看,拍完后林听捏着万枕竹耸肩微笑的那张相纸,有点舍不得递出去。
“那个......”林听有些不好意思扭捏起来。
“?”你要搞哪出,万枕竹一脸怀疑。
“你这张我好喜欢,我想拿走。”林听豁出去了。
“?”万枕竹不可思议道,“你拿呀,这些本来都是你的。”
林听理解成另外一个意思了,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俩一人拿一张对方的,这样的。”
“行啊,我喜欢这张。”万枕竹隔空点了靠左的侧脸那张。
刚好,林听总觉得那张照片因为没看镜头怪怪的,总觉得眼睛里要表达什么,说不出来,再多看两眼林听自己都有点心慌。
打了车去到最近的肉蟹煲,还好之前林听提前打电话预约了位置,正值晚高峰,不然要饿死人。
万枕竹没有忌口的食物,林听也就放心了点餐,点完后,喝了口热水压压。
“你很喜欢摄影。”万枕竹坐在对面,眼神很认真。他看过林听的朋友圈,一个臭屁少年见什么拍什么,买什么晒什么,还有一溜串《林氏奇遇自传》,估计都写到九九八十一回了,一点保留都没有,没什么可观价值。
但置顶的都是他拍过的作品,万枕竹还不小心刷到林听的微博,从取景拍摄到排版,每一样都用了心,整个画面非常舒服养眼。
“昂,小时候偶然接触过,发现很有意思,当兴趣玩而已。”林听回忆了一下。
在陪唐听月去试镜的时候,有个很年轻很漂亮的阿姨不会担心他是屁大点小孩会搞坏机器,反而抱起他让他摸了摸相机,让他在取景器里看着自己的妈妈。
那一刻对于一个四岁的对周围世界充满好奇的小林听来说,这一切都很神奇。
“你的爸爸妈妈都很支持你。”万枕竹喝了一口水,杯子拿在手里摩挲着杯壁。
一个高中生,家里一堆拍摄器材,光是一两个就很让普通人却步了,林听却有满满一墙壁的,甚至打了个展示柜。
别家的孩子被各种催着要学习要高考,林听本人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压力,想学就学,学不会也不硬嗑,从今天在图书馆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嗯,我挺感谢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林听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一直在不知道万枕竹的家庭环境下告诉万枕竹自己有多幸福,这在干什么,炫耀自己吗?
话题突然中断,万枕竹挑起一边眉,不想说就不再说了。
林听摇了摇头,说没事。
林听很想问那你呢,他们这几个星期的相处已经很好了,可是他从来不知道万枕竹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为什么皮肤会时不时出现新伤口,为什么会有人在校门口找麻烦,好多问题他不问万枕竹肯定不会说,然而他一点头绪都找不着。
虾煲被端上了餐桌,红灿灿的看着可馋了,两人早就饿了,筷子夹起来就是吃。
吃了两口垫肚子,林听拿了两个干净的白瓷小饭碗,一勺饭在碗里,让两个碗口相对着。林听双手捧着碗,像摇骰蛊一样左右摇摇,白嫩嫩的米饭就在碗里像个小弹球似的这里撞一下那里跳一下,等揭开真成了个饭球。
万枕竹嘴里还咬着鸡翅肉,不好说话,默不作声地一边嚼一边看林听玩。
林听手剥了六只虾,虾尾朝外,一边摆三只,饭团中间放两粒儿小虾的眼珠子,再浇上汤汁。
“当当。”林听把做好的“螃蟹”举给万枕竹看,然后放到了万枕竹面前,“可爱吧?”
“你可真有意思。”万枕竹嘴上这么说,也夹了个被拆下来的虾须须摆在米饭上,一个小“v”的嘴巴。
“我天。”林听在对面要笑趴了,万枕竹怎么能一脸正经的做那么抽象的事,反击回去,“你可真逗。”
万枕竹一脸正经:“谢谢。”
林听冲万枕竹比了个大拇哥,把手套摘了拿起手机:“快,你把这个碗拿起来一下我拍一个。”
按照林听意思,万枕竹一只手托着碗,另一只则是手指虚虚的扶着,搞得像来探店似的。
林听看着万枕竹的手,心想这手可真好看,怎么会有人哪哪都好看呢。
拍一张就行了,林听收回了手,万枕竹要把碗递过去就被林听拦住了,“就是给你弄的,我不爱吃这种虾。”
“?”不爱吃你点什么。
这一锅分量不大,都没浪费,中间啃鸡爪的时候谁也没说话。
吃饱喝足,林听说去趟卫生间,顺便去结账,没想到前台告诉他已经结了,林听回头看不远处正在拿背包的万枕竹。
他知道万枕竹这个人凡事都要拎清,把握分寸,边界划分得很清楚,你的就是你的,是谁的就是谁的,多走一步都要退回去。
林听每次感觉两人似乎熟悉一点点了,又被这看不见的边界线给挡了回去,这种双方都相敬如宾的状态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
万枕竹明白林听不喜欢跟自己算得太清楚,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改不了了,他没主动提门票价钱的事,他知道还没开那个口林听就又要怼回来一句,说不定还要耍个小脾气。
所以在吃饭中间那段时间借口去卫生间,其实把账结了。
似乎这样,在他看来都给予了对方尊重。
万枕竹一手拎着拍立得的背带,另一只手抓着林听的书包,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给热的。
出了门就很凉快了,夜风轻轻吹拂,吹散了白天的余温,再留给饭后散步的人一丝惬意,觉得生活就该如此,很舒服。
两人顺着青石板路一直走,这里离他们家很远很远,不在一个区,这中间谁也没提要怎么回去,只是无目的地向前走,等夏夜风吹完今天最后一点热情。
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附中的分校,林听看到立在教学楼上的一串烫金字牌匾,乍一看还以为走回家了呢。
“坐地铁还是打车回去?”前面就是地铁站口了,进进出出的有很多人。
“打车吧,今天有点晚了,明天......”万枕竹顿了顿,转而又想什么都收着可就是自己的不诚实了,等林听转头过来,才说,“我得去上课。”
闻言林听一愣,万枕竹后半句有歧义,是去上课还是给别人上课,太绕了,所以问了个能半猜的问题:“补习班吗?”
万枕竹摇了摇头,在手机上的打车页面戳戳点点,“兴趣班,下学期我可能去集训了。”
“啊?”林听这下更懵了,依万枕竹现在的成绩可以去不错的高校的,但如果走特长生,更是锦上添花,林听又给自己想明白了。
“没必要的苦别硬吃。”万枕竹的眼神从手机屏幕挪开,抬眸看林听愣愣的模样,假装正经地说。
车打好了,正从另一条街过来,万枕竹记了个车牌号,把手机揣兜里了。
“那我下学期是不是见不到你了。”林听想想就失落,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考个一班看看,可他连个题都看不懂,光是想有什么用呢。
“不会的。”万枕竹终于没忍住上手揉到了林听低着的脑袋,好软。
车停在了马路牙子旁,万枕竹拉开车门之前又说:“不会的,你放心。”
这次打到的车是辆油车,里面没异味,车窗开的也很好,完美的减少了呼哧呼哧的风声,还能听见车载音响的音乐。对于晕车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位司机师傅不会突然开很快然后突击情况猛踩一脚刹车。
这一趟万枕竹不晕车,闭着眼时不时跟林听说会话。
“你有想过吗?”万枕竹今天晚上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分析了林听平常的测验成绩,保持稳定不掉可以上个民办本科,偏偏林听很喜欢摄影这一块,并且还有个不小的流量。
那句“没必要的苦别硬吃”就是说给林听听的,林听的条件优势和天赋都摆在那,任谁都愿意高看两眼。还以为自己暗示得够明显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往这方面想,一个劲问的都是万枕竹学的什么。
孩子还小,不懂事。万枕竹这样安慰自己。
“听过。”林听如实回答,他姐就是走的艺术特长生,中考考完就被送到意大利深造去了,加上他们班毕竟靠后,很多人都想走艺考这条路,多多少少了解过,但想象是丰满的,很多现实问题摆在那,真正能去的只有那么几个。
万枕竹问:“那你呢?”
他对其他人不感兴趣,他只想听听林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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