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阳把厨房和餐桌收拾干净,将垃圾袋放到门口,回头到谢清樾房间外轻轻拍了拍许林幼的肩膀。
许林幼吓了一跳,怒然瞪他,“你干嘛?”
“去把垃圾扔了。”
“不去。”
“碗、厨房、餐桌都是我负责的,让你扔垃圾怎么了?你咋这么懒?谢清樾能喜欢你才怪。”李正阳故意刺激他。
许林幼哽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不懒,回房间拿了外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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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樾合上笔记本装回公文包,端上水杯走出房间。客厅亮着灯,电视上放着一档真人秀,而沙发上空空荡荡没有人,许林幼经常这样躺在床上玩手机,谢清樾没有多想,接了杯温水,将灯和电视关掉去了书房。
love经过修改与调整,比上一版本更成熟稳定,内容也更丰富。谢清樾找沈书仪讨论过,也请他发表了几句针对性建议,时至今晚,沈书仪在电话里说:“已经达到投放的程度了,如果还有问题,是我们作为开发者不能在研发阶段发现的,只能灯上市由玩家反馈。”
谢清樾无聊的玩鼠标,眼睛盯着屏幕上乱转的光标,“好。谢谢。”
“不用客气。祝你好运。”
即使到了可以投放市场的程度,谢清樾依然不准备上架,挂了电话,关上笔记本。
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抬手看了时间,晚十点四十。
书房在客卧斜对面,隔壁是另一个客卧,许林幼现在住的地方,虚掩的门露出屋内的灯光。
谢清樾将书房门关紧,回过头准备回房间,倏地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他略带疑惑看向餐厅方向,黑暗中隐隐能见扩散开的光。
由于迟迟没有接听,铃声断了。
谢清樾走到自己门口,铃声再次响起,他又往那边看。眼神从冷淡逐渐变成疑惑,最终抬腿走了过去。
铃声越来越响,手机射出的光也越来越明亮。
手机就在餐桌上放着,周围没有它的主人。谢清樾拿起看了眼,电话来自付怀瑾,看着电话挂断,屏幕跳回锁屏,是许林幼的自拍照。镜子里的人漂亮的脸上挂了晶莹剔透的水珠,殷红的唇似乎在喊耶,看上去自拍让他很高兴。
手机屏暗了下去,谢清樾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直到下一刻付怀瑾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惊醒了他冷漠的神经。拿着手机走向书房隔壁的卧室,推开门,大片光亮涌出来扑到他身上。
一眼能看清全貌的房间内,并没有许林幼。
再冷漠的人面对另一个并不陌生的人突然消失,心脏也会发出异样跳动,更会产生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他敲响李正阳的门,问:“许林幼去哪了?”
“啥?”
“许林幼。”
门被打开,李正阳一脸困惑盯着他,“许林幼?我哪知道他去哪了。”
谢清樾不悦的皱眉,“他的手机放在餐桌上,人不在客厅,也不在房间。”
李正阳正想说不知道,忽地想起来让许林幼扔垃圾的事儿,“艹!我让他扔垃圾去了。他不知道密码也没指纹,可能关门外了。”
谢清樾抿着唇扭身走了,打开客厅的灯,到门口把门拉开。
寒流席卷而来,单薄的家居服根本扛不住,谢清樾哆嗦了一下,来不及回去拿外套。刚一出门,便注意到墙边一坨黑影。
听到开门声,冻僵了的许林幼反应有些迟缓,慢吞吞抬起头,露出一张毫无血色又可怜楚楚的脸。
谢清樾居高临下盯着他,心口被凄然的目光扎了一下。
“谢清樾。”许林幼宛如看到救星,眼中流露出被救赎时由黯淡无望到雀跃发光之色,可很快又多了几分难过与委屈,“我快冻死了。”
谢清樾抿着的唇放松下来,走上前问:“能起来吗?”
许林幼眨了眨泪光闪烁的眼,低下头尝试起身,两条腿起初无异慢慢的便觉麻木,“好像……麻了。”
谢清樾只能抓住他的胳膊稳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
突然的身体接触,许林幼感觉腿部的麻木僵硬传到了全身,一动不动半站着。他的头比较靠近谢清樾腹部,衣服上淡淡的蓝风铃香飘进了鼻腔,是和家里一样的同款洗衣液。
熟悉的香味,紧密的身体接触,令许林幼胸口酸涩发胀。想到谢清樾很久很久没有碰过自己,鼻尖一酸不计后果扑入他怀中,紧紧地抱住温暖结实的身体。
“谢清樾,你别不理我。”
谢清樾眼底如同被风卷动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连同胸腔下的心脏都开始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许林幼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自从谢清樾提出分手以来,情绪十分敏感脆弱,一点点来自关于谢清樾的事,心脏就开始作痛,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就像现在,从眼眶涌出的眼泪浸入黑色布料之中,许林幼哭着说:“你已经很久不管我了。”
分手至今快一百天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被分手、沉溺于失去的痛苦中的一方,度日如年的三个月实在漫长。
“我很想你。”
谢清樾大概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那并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局面,但事已至此,继续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微微弯下腰,将许林幼抱起,怀里的重量明显下降了许多。
许林幼哭的更厉害,双臂环住谢清樾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侧,眼泪顺着脖颈滑进谢清樾的衣内。
谢清樾关门的刹那感受到流淌的冰凉,没有太大反应,路过餐厅拿了手机一并带去许林幼的房间。
放人时,许林幼不肯松手,谢清樾说:“我们聊聊。”
许林幼犹豫了片刻,缓缓松开手任由被放到柔软的床上。屋内温度比外面暖和了许多,许林幼抬起头看了一眼谢清樾,正好对上他那双冷淡的眼睛,身上忽地热了起来。
“分手不是突然提的。”谢清樾说。
许林幼眼里出现片刻迷茫,又迅速被紧张代替。
“你不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放着你大姐公司的工作不干,一定要辞职吗?”
许林幼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没有光亮,更没有往日深情爱恋,心里蔓延出无尽的不安:“为什么?”
“那里的人,也包括你大姐,都瞧不起我,在他们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村人,需要靠许少爷接济才能在城里生存下去的凤凰男。”谢清樾嘴角流露出苦涩,那些话语曾像诅咒一样缠绕着他,梦里都不能摆脱,没人能懂长期被无数双异样的目光盯着的滋味,如同反反复复被摊在油锅里煎熬,“我不明白,农村人到底贱在什么地方。”
许林幼没有接话,反而羞愧的低下头,露出后脑下白皙的脖颈。
“许林幼,你也知道,对吗?可是你没有任何表态。你和他们没有多大区别。”他又想起在海晏市的沙滩上,许林幼说的那句‘我还能养你吗’?仍觉讽刺可笑。
许林幼的脸烧的滚烫,双手尴尬又羞愧的搅在一起。
许林幼从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他天生的富贵命,在知道谢清樾是农村来京的人后,默默把自己视为高位者,将自己拥有的金钱、势力往他身上倾斜。他不认为谢清樾能找到比较好的单位,一定要他去大姐公司上班。看到谢清樾还没毕业就混上市场主管,十分窃喜,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如果没有自己,他可能会进厂、可能会在小公司里当实习生,每月拿一两千。
故而听到那些人在茶水间的谈话,没有表态。
“或许我应该感激你,感激你努力为我争取工作,我曾经的确这样做了。但你的沉默更让我失望,于是我就想,要怎样才能摘掉充满讽刺性的标签,我想了很久,也纠结了很久,最后发现,要摘掉标签就得扬汤止沸。离职是第一步。”
他嗓音低沉,眼底泛着些许酸涩。
这样一说,许林幼便明白谢清樾曾说的‘仰人鼻息’是指什么,他又在为‘仰人鼻息’付出怎样的代价。而那曾是自己得意之事,却成了回旋镖正中自己眉心,打开谢清樾分手的开端。
“离职后,你妈妈对我颇有微词,你也对我各种不满意,我都忍了。可在海晏市,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跑很远的地方买栗子和果脯,回程时被大雨淋透,我没有让雨水打湿栗子和果脯。许林幼,我对你最能拿得出手的是那颗爱你的心,我自知买不起昂贵的礼物相赠,心中有亏,我只能把爱全都给你。”
许林幼想起了谢清樾喂到嘴里的冰栗子,很甜,很糯,他说好吃。
但他并不知道从入住的酒店到卖栗子的店到底有多远。
他不缺钱,不缺昂贵礼物,所以不会怪谢清樾送不起,他需要的是谢清樾对他的爱。
面对最拿得出手的只有爱他的那颗心的谢清樾,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应?
谢清樾弯下腰,微微歪头对上许林幼害怕、懊悔、难过的眼,异常冷静的问:“我在酒店门外等了你43分钟,脚底积了一滩雨水,我冷到打喷嚏,而你,在房间做什么?为什么迟迟不给我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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