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拥有记忆,大脑会在适时闪回某件事相关片段。
许林幼清晰记得当时挂了电话后,自己离开了浴缸,却因为谢清樾固执不肯回去上班,心里窝着火,故意不去开门,而是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不知道谢清樾淋了雨,却清楚知道谢清樾就在门外等着他去开门。4月的海晏市,气温不算高,淋了一身雨的谢清樾当时一定冷极了,是不是和刚才被关在门外的自己一样?
可当时他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劣,现在回想,心里的自责愧疚几乎让他踹不过气,眼神慌乱飘忽,双手不安地搓着被单。他不敢看谢清樾,嘴唇抿得发白。
谢清樾并非咄咄逼人之辈,见人如此,直起腰背冷漠的俯视这位曾经最爱的人。
彼此沉默了许久,直到许林幼压抑的哭声响起,谢清樾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灵魂却仿佛被卷入汹涌的情绪中,无边的涩与恨逐渐将他吞噬。
深深的疲倦袭上来,谢清樾累了,想这么算了,于是冰冷的开口:“抛开这件事不谈,还有许多事都推着我与你走向分手,我想你不会想听我一一道来。”
“对不起。”许林幼突然哭着道歉。
此话一出,谢清樾耳里出现片刻轰鸣失聪,恢复后不可置信看向对方的头顶,许林幼在说什么,他在说‘对不起’?
许林幼曾和肖澄一起训练过无数次道歉,从难以启齿到信口拈来,只待一个时机,就可以正式给谢清樾道歉。但现在,他懊悔的无地自容,心脏仿佛被冰冷的寒风刺痛,深刻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真的需要道歉。
仰起头,露出梨花带雨般的脸,眼神凄迷哀伤还有悔意。在谢清樾反应之前,抓住他的双手,泪眼婆娑的重复,“对不起,谢清樾。我不应该在他们说你不好时保持沉默,更不应该产生和他们一样的想法。你想骂就骂吧,想打我也行。我做错了,我愿意承担惩罚。但是,谢清樾,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我不想离开你。从你走后,我每个晚上睡不好,还总梦到你不要我,不管我怎么挽留都没用。”许林幼哭着跪坐在床上,松开谢清樾的手转去抱住他的腰身,身体的触感才让他找到一丝谢清樾还在身边的感觉。
可‘对不起’并不能化解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伤害的痕迹会一直存在。谢清樾敛尽眼底的痛苦,又变得那样冷淡木然,动手轻而易举将许林幼推开。
许林幼不死心又去抓他,嘴上说着:“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谢清樾,你别这样,好不好?”
想起每一个孤独难眠的夜,眼泪簌簌往下掉,“我的心好疼啊~”
谢清樾的烦躁达到了顶峰,恼怒的喊道:“闹够没有?”
上一次谢清樾冲自己发火是在前年,他在酒吧喝醉了靠到方云川肩上,他们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他回许家,并开始冷战。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喝醉了,脑子不清醒,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何况只是靠肩而已,没有过分越界的地方,谢清樾凭什么冲自己发火。
短暂的回忆让许林幼浑身热潮激涌,羞愧难当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他不能,泪眼蒙蒙望着不耐烦的谢清樾,“我的确是故意把你关在门外,还有,把你一个人留在海晏市,我存心那样做的。谢清樾,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做那些蠢事了,你别生气,行不行?”
谢清樾冷着脸俯视他,“我没有给人第二次机会的习惯。”
许林幼迷茫的看着他,很快又反应过来,急切的去抱他,却被谢清樾推回床上。
谢清樾不想大晚上和人讨论感情,转身就往门口走。
“谢清樾。”许林幼狼狈的爬到床尾,哀求道:“你别走。”
谢清樾握住门把手,胸口仍在此起彼伏,那里面有一股无名的火,让他觉得一切都糟糕透顶。他将门打开,高大的身影被灯光投射到走廊上。
“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不同意!”许林幼绝望的望着那道高大的背影,“你向我承诺过,会永远爱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谢清樾,你忘了吗?”
谢清樾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头也不回说:“许林幼,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谢清樾走了,留下两句绝情的话语,就像两座山,一起压到了许林幼身上。瘦弱的人脱力的趴在床上痛哭,心中万分悔不当初。
有些事谢清樾没有提及,不代表没有让他感到这段感情有多令人失望。
-
二天早上李正阳走出主卧,闻到淡淡牛肉香味,冲到餐厅,看见一盘切成片的牛腱子肉。
这时谢清樾从厨房出来,身前系着纯黑色围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李正阳从盘里捻了一片牛肉感叹道:“老谢,还是你在家才像日子”。
谢清樾打开冰箱翻出两颗小青菜,关上冰箱门才开口,“叫许林幼起床。”
“好嘞。”李正阳想起昨晚无意间听到两人在房间里的对话,本想八卦八卦,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待许林幼顶着一双红肿的双眼、精神萎靡不振坐在餐椅上,谢清樾将一份没有放香菜的馄饨放在他面前,目光至始至终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分一秒。
李正阳明知故问道:“许公主,昨晚看片到什么时候,瞧你虚得不像人。”
许林幼心情很不好,又困,不想理会李正阳阴阳怪气,埋头吃碗里的混沌。
馄饨馅是剁成泥的虾肉,再用炖牛肉和白萝卜的汤煮,味道十分鲜美。
以前,谢清樾要做这道馄饨,需要比平时提前起半小时。
思及至此,许林幼心口闷得慌眼前瞬间起了水雾。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李正阳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清樾,你的车还在洗车店,今天坐我的车去公司。”
谢清樾说了声好,起身将碗拿去厨房。
李正阳看人消失在厨房门口,冲许林幼说:“眼泪拌馄饨,好吃吗?”
不待许林幼回答,端着碗也去了厨房。
黑色宝马车驶出海棠华府,汇入车流之中,李正阳趁前方等红绿灯时问了句,“昨晚许林幼真被关门外了?”
谢清樾嗯了声。
“这两天气温不高,估计冻惨了。”李正阳没有嘲笑,绿灯一亮马上驶出去,谢清樾没有接话他便说:“你把他号码发我,我将密码发给他。”
-
许林幼吃完馄饨,将碗和盘子收进厨房。颓丧的吃完药,又困又难受,打算回房间睡觉,路过谢清樾房间时鬼使神差推开门走了进去。
落地窗开了半扇,雪白窗纱在随风飘荡。
棕色木质地板一尘不染,那张床也被打理的整整齐齐。
许林幼站在床边,大脑自行幻想出谢清樾晚上睡在上面的情形,突然起了反应,吓的捂住裤·裆跑去客卫。半小时后回到自己房间拿上手机又去了谢清樾的房间,打开衣橱门,一眼就能看尽谢清樾为数不多的衣服。
手指一一滑过每件衣服,脑中生出一个邪念,涨红着脸取下一件蓝色衬衫,兴奋又羞耻的站到镜子前,脱下睡衣随便一丢,亢奋地把衬衫套到身上。
虽然和谢清樾在一起四年多,这还是第一次穿他的衣服。谢清樾比他高大半个头,身材也比他壮实,衣服更是宽大,自然垂下能挡住屁股。
许林幼仿佛忘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想到紧贴皮肤的衬衫是谢清樾的,也这样贴着他那健美的上身,浑身泛起一阵热潮,双手不好意思的捧住脸把自己藏进藏青色被子里。
被套上残留着蓝风铃的香味,浅浅的似有似无,但床单上早已没有主人留下的温度。
许林幼抱着身上的衬衫,半蜷缩着身体,安稳的闭上眼。
这一觉睡到十一点四十,从枕下摸出手机打开,有付怀瑾发来的消息,叮嘱他按时吃药吃饭,另外则是肖澄发来的,说是门锁密码。
下午一点过,许林幼穿着谢清樾的衬衫从房间出来,在门口拿了外卖,解决完温饱在沙发上躺下看综艺。
许蕾那边的工作被付怀瑾强行辞了,为了让他安心养病,又往他卡里转了20万。卡里有钱,生活不愁,还能看见谢清樾,许林幼倒是很安心待在这里养病。
就在他惬意之时,门铃突兀的响起,打开门却看到池小舟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池小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许林幼,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许林幼皱了皱眉,不太欢迎意外来客,“你又怎么来了?”
池小舟跟着皱起眉头,他一开始就不喜欢许林幼,没礼貌还十分无理。
“清樾哥忘了拿车钥匙,让我来取。”
清樾哥?
许林幼不爽的皱眉,想到谢清樾不让他送车钥匙,反而让池小舟来取,心生嫉妒,酸溜溜的说:“我自己送过去,你走吧。”
眼看他要关门,池小舟抬手抵在门上,“许林幼,你脸皮挺厚啊。”
这话无意触到了许林幼尾巴骨,猛地把他的手从门上拍开,气道:“你说谁呢!”
池小舟吃痛叫了声,低头看了眼手背,发现红了,气愤的瞪他,“说的就是你。你不是被清樾哥甩了吗,怎么好意思赖着他?堂堂许少爷,就这点羞耻心。”
许林幼下意识以为分手的事是谢清樾告诉池小舟的,心脏酸涩难受,也被池小舟的话戳到了背脊骨,浑身毛孔都在往外疯狂冒刺,涨红着脸喊道:“你才被甩了!被甩了五年!还有,是我提的分手!”
池小舟愣了一会儿,不和他啰嗦:“你快让开,我拿了车钥匙就走。”
“你不许进。我会把车钥匙送过去。”
“我就要进去。”
许林幼力气不及池小舟,推搡中额头撞到了玄关的柜子上,人顿时懵了。池小舟趁机进入房间,看也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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