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樾下楼时,远远看见池小舟坐在大厅沙发上,歪着头看向外面。他走近了才叫他,“小舟。”
池小舟回过神,抬起头看清来人,平静的眼里冒出明亮的星光,忙不迭起身将车钥匙递上去,“清樾哥,你的车钥匙。”
“谢谢。”谢清樾接的时候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两道鲜红的印子,顺便问了句手怎么了。
池小舟把手收回来,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浅笑道:“没什么啦~”
谢清樾没有追问,说走吧,请他吃饭。
一听要请吃饭,池小舟眼神都亮了。
两人去了一家泰式餐厅,点完菜,谢清樾起身到洗手间接了一个电话,又转去抽烟处抽了一根烟。
总说烟酒解烦闷,偏偏越抽越烦,越喝越烦,就像生活中一些事,甩不掉,躲着也烦。
星火很快烧到头,谢清樾的手指被烫了一下,扔了烟嘴,摸出手机看了眼,池小舟告诉他上菜了。
这人已经请了,也都到了餐厅,总不能不吃了。
谢清樾苦笑摇摇头,洗完手回去。
他刚到餐位坐下,池小舟便睁着又圆又亮的眼睛问他:“清樾哥,你是不是着急回去啊?”
“不着急。”谢清樾跟了句解释,“正阳临时约了人吃饭,通知我一声。”
池小舟眨了眨清澈的双眼,没有往下问。
“我去拿车钥匙的时候,和许林幼吵了一架。”池小舟思来想去,这事必须和谢清樾说,顺便探探他的态度。
谢清樾淡淡的说:“所以你的手是被他抓伤的。”
池小舟低下头看向右手腕内侧的抓痕,依然鲜红,许林幼抓他时显然没留力气。既然谢清樾说到了,便直接点了头,“你别怪他,是我出言不逊在先,他挠我也应该。”
谢清樾漠然说:“下次小心。”
池小舟哦了声,吃了几口,忽然觉得谢清樾是在关心自己,嘴角不禁上扬,盯着对方认真的说:“清樾哥,我觉得你挺好的。”
谢清樾不明白这句莫名其妙的夸赞,客气道:“谢谢。”
池小舟笑了一声。
从餐厅离开,谢清樾在路边招了出租车,把池小舟上车,看他走了才叫车去洗车店。
谢清樾拎着两个超市袋子推开门,正好是晚上八点。
屋内亮着灯,在玄关处依稀能听见电视声音。
他走到沙发背后,原是想看许林幼在不在,却看到人直接横在沙发上睡的正香,毛毯掉在地毯上。室内24小时开着空调,温度远比室外高,盖不盖毛毯都不影响。
谢清樾木然偏头欲走,倏地又回看了过去,许林幼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与纯棉的白色睡裤十分不搭。他觉得这件浅蓝色衬衫十分眼熟,仔细想想许林幼从不穿这种毫无设计感的衬衫,反倒是自己有两件一模一样的。
心念电转间,事情就有了答案。
谢清樾不能理解,也未动怒,转身将袋子里的蔬菜水果分类放入冰箱。
“谢清樾。”尚带着鼻音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谢清樾关上冰箱门,偏头看见许林幼一副人醒脑子没醒的状态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还在揉眼睛。他垂了垂幽深的眸子,径直走过去,非常人道主义的问:“吃晚饭了吗?”
许林幼懵懵的摇头。
谢清樾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许林幼一向吃晚饭的点,便问:“点外卖吗?”
许林幼呆呆的没有出声,等脑子一点点清醒,思考了几秒,期待的说:“谢清樾,你给我煮一碗面吧。”
怕谢清樾拒绝,急忙说:“清水面也可以,不麻烦。”
谢清樾面不改色轻微点了头,回厨房迅速煮了一碗盖了煎蛋的清汤面,许林幼早早坐在餐椅上等候,像是等饭吃的乖孩子。
谢清樾放下面碗,目光在对方额中间汤圆般大小的淤青上停留两秒,一眨眼,眼眸依然冰冷沉寂,启唇提醒道:“慢点吃,汤溅到衬衫上不好洗。”
吃面的许林幼像是被卡住了嗓子,呛的直咳嗽,整张脸羞红了大片。
完了!太丢人了!
他完全不敢看谢清樾,低头用纸巾擦了擦嘴,把头埋的更低。
都怪昨晚没睡好,今天只顾着睡,没有卡着时间把衬衫换掉,现在好了,被逮了正着。
丢脸死了!
啊~~~~~~~~~~~
-
谢清樾洗完澡去书房是半小时后的事,打开工作笔记本写会议总结,思绪正好时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他没有出声。
在门外迟迟等不到声音的许林幼小心翼翼把门推开,见人坐在等下,鼻梁上架着防蓝光眼镜,一本正经盯着笔记本屏幕。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他发现这句话诚不欺人。
尽量小声走进去,慢慢的靠近,不见人赶自己出去,便壮着胆子问:“谢清樾,你怎么还在处理工作啊。”
“有事?”谢清樾目不转睛问。
冷漠疏离的语气令许林幼脸上一热,窘迫的绞着衬衫下摆:“你是不是准备和池小舟复合啊?”
这个问题自池小舟拿了车钥匙离开,他便一直很困扰,需要谢清樾亲自回应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说……我们不可能,是不是因为池小舟?”
下午他想过了,只要是谢清樾准备和池小舟在一起,他就不追了。知三当三那种没道德的事,他不会干。答案反之的话,要继续下去的。
谢清樾敲键盘的手指顿住,早上故意将车钥匙忘在家里不拿,就是为了让池小舟上门取。池小舟只要来,势必和许林幼碰上,许林幼一定会有猜测。现在证明,许林幼的确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是。”音落,手指继续敲起键盘。原本只需要沈书仪稍稍露面就能解决的事,被李正阳一搅和,反倒麻烦了。
许林幼的脸色在听到肯定回答时变得十分难看,不可置信又伤心至极,眼泪霎时溢出来,强忍着胸口翻涌的酸楚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缠着你让你很烦?故意和池小舟搞暧昧,让我知难而退?”
反正他看不出池小舟好在哪,长得一般,气质一般,还那么凶。
处处不如自己的人,怎么配和谢清樾在一起?
“错了。”谢清樾说,收起双手侧过身直视许林幼朦胧的桃花眼。
“什么?”许林幼迷茫的问。
“池小舟活泼懂事,乖巧听话,体贴温馨,和他在一起,让我感到十分舒服。”十二字仅有四个字与池小舟相关,当然为了让许林幼知难而退,谢清樾不得不昧良心。
当年和池小舟在一起,他的心静如止水,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欢愉,池小舟最初的确还算合格,时常要与他约会,说很多甜言蜜语,总有耗不尽的精力与热情。大概是他的冷漠让池小舟太失望,才会和一群同性恋聚会,寻找激情,最后没有守住底线和一名成年男性上了床。
但与许林幼之间不一样,哪怕到今天,谢清樾不会否认和许林幼谈恋爱的心路经历是美好的,与池小舟在一起完全不一样。他喜欢许林幼的漂亮,喜欢许林幼的任性,喜欢许林幼的骄矜与时不时的幼稚单纯,即使巴掌落到了脸上还是喜欢,觉得他很可爱。
对池小舟是理性,对许林幼是占有与失控。
可理性的感情让他遭受背叛,占有与失控的感情让他活的窒息而失望。
许林幼没想到谢清樾对池小舟的评价这么高,密不透风的胸口中仿佛被灌进了寒冷的风,让他喘不过气。可他不服气,也不甘心,哽咽的喊道:“那你和他在一起啊。”
吼完后立马后悔,焦急中眼泪掉的更凶,边哭边口是心非的喊:“谢清樾,现在起,我讨厌你。我要去找七八个男朋友,他们……全都会比你好,比你有钱。”
音落,转身拉开门就往外跑。
“谢清樾!王八蛋!讨厌死了!”许林幼抽噎着呢喃,也不看路,拐进玄关走廊上撞到进来的李正阳身上。
“我去!”李正阳被撞的胸口疼,捂着那块没好气的冲不长眼的许林幼喊:“你是瞎子吗?”
许林幼撞疼了鼻子,拿手捂住,一边抽噎,听到李正阳的话,瞬间觉得这里没有人喜欢自己,都讨厌自己。在他们的圈里,除了林子意,都会捧他,未曾如此失利,一时委屈至极,蹲下身哭道:“你们都是混蛋,都讨厌我。”
没想到会这样的李正阳顿时无措,艹了声,凑上去弯下腰好声好气的说:“我不是有意吼你。咋哭了?”
和肖澄分开前,肖澄叮嘱他多照顾一下许林幼的情绪,别太针对,他自然点头答应,还承诺一定把人当弟弟照顾。前后不到一小时,人就在跟前哭的梨花带雨,当即噗咚一声跪了下去,“别哭了,我的问题,我给你跪下了。”
许林幼呜呜大哭。
李正阳暗自叹气,受人所托,又逼人喝酒伤胃在前,再是有诸多不满的地方,此时此刻真不敢继续横着来。一屁股坐到暖烘烘的地板上,两条腿分开伸在对方两边,“给你讲几个冷笑话听听,行不行?”
许林幼依然在哭。
“我开始了。”李正阳清清嗓子,声情并茂的开口:“为什么超人要穿紧身衣啊?”顿了顿,“因为救人要紧呐~还有,一条鱼在沙滩上晒了一整天,他会和朋友说什么?其实他根本说不出话,因为我晒干了沉默,悔得很冲动。”
许林幼的脸抽了一下,抿住唇无声地凝视对方。
“坏人和好人一起坐车,请问谁先下车?”
许林幼微微凝眉。
“当然是坏人啦,因为好人做到底。”
许林幼眨了眨眼,眼眶的泪掉了出来,视线变得清晰。
“最后一个,被子生气了会说什么?”李正阳单手托腮盯着认真注视的桃花眼,拂去淡淡的悲伤,眼底是一片纯澈。
迟迟没有听到回答,许林幼忍不住问:“说什么?”
李正阳笑了一声,夹着嗓子说:“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许林幼被他有模有样的嗓音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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