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起,床笫之间便不再只是被褥与体温的简单交叠。
起初不过是唇齿与皮肤的探索,后来却像打开了一册永无止境的图鉴——每日都有新的折页、新的注脚。
吸血鬼的恢复力向来强悍,往往凌晨才留下的红痕,拂晓便已褪成浅粉;可卡缪偏偏不许它们走。
只要许槊在枕边瞥见那些印记,耳尖就会烧得通红,连呼吸都烫。
于是初代第一次学会了“克制”——克制血脉的再生,把痕迹留在颈窝、锁脊、腰侧,像故意不翻页的章节,好叫读者一次次脸红。
次日晨光一落,他便披着半敞的睡袍,在房间里晃来晃去:
斟水时抬手,让袖口滑落;
翻书时俯身,让领口低垂;
甚至倚在露台栏杆,让风把衬衫后摆吹得贴在背上,勾勒出脊线。
每一次“无意”,都精准落在许槊余光里——猎人终于尝到被反猎的滋味,却连耳根都红得透彻。
初代开了窍,便一发不可收拾。
四位纯血被他们的老大轮番骚扰,被迫贡献出千年压箱底的“秘策”——
阿蕾娜甩来一本精装《军阵节奏论》,被卡缪拿去拆解成“四四拍”与“三连音”的交替;
利卡特悄悄递上水银镜,教他用倒影制造“看不见的手”;
伊索尔德送来写满遗言的羽笔,笔尖轻扫皮肤,写下即化的痒;
奥洛斯干脆在背烛上多留一支「低温火」,专供“六十息”的计时游戏。
老大听得认真,记得仔细,回房便一一实践;
许槊从起初的羞愤,到后来的纵容,再到偶尔反客为主。
——漫长的夜被他们用各种方式切割、折叠、拉长,直至天色将明才肯罢休。
于是,这座尘封千年的塔尖,开始传出笑声、喘息、以及偶尔失控的敲钟声——却被夜色很好地掩住。
这一夜,月蚀后的第七日。
夜沉得像一潭暖水,灯烛早熄,只留半掩的窗漏进一线银白月色。
卡缪从背后环着许槊的腰,额头抵在对方肩窝,呼吸匀长,沉沉睡去
——那是他自千年前便少有的深度睡眠。
许槊却醒着,指腹轻轻摩挲腰间那只冷白手臂,指节分明,却放松得毫无戒备。
许槊悄然翻身,与卡缪面对面,反手抱住对方,把初代整个圈进怀里——像把一柄收鞘的名刀妥帖收藏。
卡缪半张脸埋在他颈窝,呼吸平稳而悠长,棕褐长发散在他臂弯,带着冷杉与夜露的味道;
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随着呼吸轻颤,像黑蝶的翼。
许槊低垂眼帘,指腹无意识摩挲那截冷白的后颈——
那里的红痕还没褪,淡粉一线,藏在发隙间,像雪里残留的玫瑰瓣。
他喉结轻滚,耳尖悄悄发烫,却终究抵不住心底那股软意,缓缓俯首,唇落在卡缪额心
——极轻,极慢,像替一具古老瓷像拂去灰尘,
又像在确认:这只曾握碎星辰的手,此刻真的安放在自己掌中。
唇离开时,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晚安,我的……”
“吸血鬼。”
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温度,睫毛颤了颤,又往他颈窝里蹭了蹭,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像给抱枕找到了最合适的形状。
许槊被这一蹭逗得轻笑,胸腔微震,却不敢大声,只能把笑音咽回喉咙,化作更用力的拥抱。
窗外,银月缓缓西沉;
窗内,两道心跳隔着皮肤与骨骼,慢慢踩上同一个拍子——
咚、咚、咚……
两颗心跳,在同样频率的低鼓里,
慢慢沉进同一片永夜——
一个终于肯安睡,
一个终于肯承认:
原来“家”这个字,
真的可以在敌人怀里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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