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稻跟随刃有许多年了,深知她的手段和性格,那怕见惯了血腥,临到此时也不禁后怕;原本目睹家里人被杀已经留下了阴影,更受到死亡威胁,整个人疯疯癫癫乱说胡话。
官员们以为他真的神经错乱,变成疯子一个,却没成想过了几日他却又好了,但总感觉又有些朝着不正常的方向发狂;就例如他最近总是绷紧了神经工作,总是大呼小叫发出怪声,甚至更加频繁地出入风 月场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而言之,现下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接触他。
终于在这天,左稻在众人一个一个冲他打招呼下班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工位上直到天黑,眼睛注视着时钟,最终等到那个点才离开。
夜深的像泼翻的墨汁,把整条巷子里浸的发沉,风卷着落叶滚过脚边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砖墙爬满干枯的藤蔓影子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好似无数只垂下来的手。
左稻每走一步,碾过碎石的响动都格外刺耳,可身后的脚步声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快一步,它也快一步;慢下来,那拖沓的节奏就跟着悬在后颈,像一把没开刀的利器,顿顿地磨着神经。
转角处的动物突然窜出来,带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嘶叫,左稻心脏猛地撞在喉咙口,回头时,却只看见月光下被拉得扭曲的影子在墙根处缓缓蠕动。
左稻加紧了步伐,直到迈入灯红柳绿、欢声笑语的风月场,他才叹了口气,跟随着指引来到一处房间。
旧时的领导田忠裕已在这间房子等候他多时,一旁的游姬替他倒了浊酒,正准备出去,却被田忠裕叫住留了下来。
可是左稻显然心不在焉,他失神地望着酒杯,溅起的泡沫从中间滑到碗边,随后破裂,他只觉得冷飕飕的,将脖子慢慢缩进衣服里。
“我感觉到她了……她一直在跟着我,她要来了。”左稻细细弱弱地出声道:“我们今天晚上都会被她杀掉……”
田忠裕看着对方没出息的样子,将喝完的酒杯重重地砸了下桌子,清脆的响声让对方猛地一抖。
左稻回过神,楞了一阵,他突然动作踉跄向前移动,语音颤抖道:“可是……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们两个都是她的目标,我是她的下属,你是小林社主的家臣……小林社主死了,她怎么能放过投靠新政府的我们两个人?”
田忠裕一饮而下,缓缓开口:“你还是没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把她引到这儿来,真是蠢货。”
左稻茫然的左右回看,直到田忠裕将手指指向他身旁的那位游姬,顺着目光看去,打量了好一会儿,突然震惊地张大了嘴:“她是……可是这真的不会让她生气吗?”
“‘斩人魔’为的就是她;”田忠裕手中倒酒的动作不停,眼睛却盯着那位游姬:“‘斩人魔’虽然残忍,但对我们两个旧臣她咬死不放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她这个人对主人可是极其愚忠,除了主人她也根本就没有任何自己的一点思想,小林社主死了,她现下最重要的不就是再次找一个精神支柱么?”
被他紧盯的那位游姬瘦瘦小小,似乎年岁并不是很大,外貌仿佛如瓷娃娃一般白净精致,眼睫浓密细长,如蝴蝶的翅膀遮住空洞呆滞的目光,听到别人议论都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小巧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
“我一直觉得她是杀人利器最好的代名词,无欲无求、没有感情的杀手,她的精神思想完全臣服于主人……”田忠裕眯起眼睛,细细回忆:“但她并不是我的刀刃,真是可惜。”
与左稻害怕、恐惧刃不同的是,田忠裕似乎有一些赞赏、惋惜的深意;就在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之中时,外面突起了一阵狂风,撞的门窗吱呀乱叫,发出细碎又急促的嗡鸣,冷风灌进来带走了屋子里最后一丝暖意。
突然门被撞响,左稻立刻被吓的魂不守舍,蜷缩着身体连连后移,田忠裕撇着眼,看着被撞得来回推拉的门,用手点了点左稻,示意他去开门。
左稻定然不肯,田忠裕反而并没有那么害怕,随意摆了摆手道:“那不是她,只是端酒的仆人而已,蠢货!快去开门,把酒拿进来。”
左稻一向没有主见,总是谄媚讨好领导,他深知自己最近神神叨叨的模样已经惹田忠裕厌烦,此刻也不得不听他的指令,于是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踉跄着步伐将手搭上门缝,准备拉开门。
可就在下一秒,左稻便直直的倒在地上,颈中喷出鲜血,溅的门口到处都是;那原本一动不动的那位游姬,此刻瓷白的脸被鲜血染红,突然受到刺激,应激般的抱住自己的头缩在墙角,发出呜咽的哭声。
“斩人魔”刃此刻拎着刀站立在门口,鲜血还在刀刃上不断掉落;她已然不再美丽,如同恶鬼索命,浑身散发着要把人拖进地狱的戾气,青白的面目上张着空洞的黑眼珠,嘴唇泛白,鲜血溅在脸上都是如此刺目。
刃堪堪转动死灰的眼睛,将目光投射到田忠裕身上;而对方不仅丝毫不怕,反而为自己细细的倒着酒,直到将酒一饮而尽,才打破僵局:“刃大人难道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刃如同鬼魂轻飘飘地道:“你早就应该死了。”
田忠裕脸上没有丝毫流露,仿佛他知道对方会说这句话一样,顺势答话:“但我不会死;甚至在此之前你还是听我一言吧,请入座。”
“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说辞;背叛社主的人都要死。”刃抬起刀锋。
“哦?那杀完我们这些明月社的叛徒之后呢?我甚至都不用细想你要干什么了;”田忠裕冷哼一声,笑道:“埼玉之战过后,你甚至都没有任何改变,还是这么愚忠,你脑子里没有任何自己的一点思想,全心全意都是为了自己的主人。”
刃自然不会听他的嘲讽,她移开视角,微微扬了扬头:“我必须对主人忠诚,为主人战斗,为主人死亡。”
田忠裕觉得甚是可笑,冷嘲热讽道:“那些誓言本来就是说给你们这些愚蠢的刀客听的,但我认为你是刀客里面最蠢的一个;为了一个死人而报仇,你又得到什么?”
刃听到这话忍不住颤抖,她刚想挥刀解决掉这个无礼的懦夫,对方却将手一指,随着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受了刺激哭泣的游姬。
“你可以不用为一个死人而挥霍你的生命了。”田忠裕以一种打量的神色揣测着刃的表情:“她是你的新主人了。”
刃原本满脸疑惑,随后她又似乎认出了那个游姬是谁,却又一脸不可置信,将目光移到田忠裕脸上,终于在对方的开口时,听到了那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美幸小姐,你还记得她吗?她是小林社主的女儿。”
刃的脸色变得铁青,额头的青筋暴起,甚至被气得咬牙切齿道:“你!你这个蠢货!你怎么敢把小姐送到这种地方来!你怎么对得起主人!”
可田忠裕却一脸无所谓,毫无悔恨之意,反而侃侃而谈,觉得自己没有错:“可你也知道新政府的手段,如果不是我从中侥幸,美幸小姐不会活下来,如果不是我把她带到这儿,她也不会活下来。”
“刃,不论时代变化,你一直觉得你是明月社家臣,我无话可说;但你认为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么?”田忠裕抓住当下刃最不能接受的现实:“或许你也不是所谓的刀客大人,你现在是旧时代的‘斩人魔’,新时代只会摆弄剑术的浪人罢了。”
刃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将刀锋垂了下去,闭上了干涩红肿的眼睛。
“你带着这位可怜的小姐走吧,等你想通了再来见我。”田忠裕倒完酒壶里最后一杯酒,冲她举了举杯:“是为了一个死人而挥刀,还是为了新政府的希望和光明而奉献你的一生,我想你到时候就会明白哪个才更有意义了!”
随后他站起身,绕过死状凄惨的尸体走近刃的身旁,咧嘴一笑,扬长而去;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还在不停地突突往上燃烧着。
原本说好要更新的,结果两天都没有更新……我决定把自己当生产队的驴使!!一天暴更三章!!!(其实是因为快要开学了更不完了)我的原计划是原本一天更一章2000字的《刃.菊》,一天更2000字的《北红》,后来发现根本不行[心碎]我的脑容量和精力不能允许我同时双更两个作品,于是我打算先把这个短篇跟完,结果今天发现毕竟是初中时代的作品,一些当时的灵感和写作的手感都大为不同了,干干涩涩的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能看的话……所以说想法真的是一瞬间的火花呀!不说了,我马上马不停蹄去跟下一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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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簪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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