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逸苏身体一切正常,出院这天他谁也没让来,说自己可以,一个人完全OK。
手机上弹来消息的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按开之后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你好,我是孟进。因为投资方和剧组的考量,决定茹衢这个角色另寻他人。深感抱歉,剧组这边会给你赔偿三倍违约金。】
不是商量,完全是通知。
于逸苏心再次绞缩,在原有的刺激下整个人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眉头紧蹙着。
随后闭上眼睛,双手撑在床边咬着嘴唇,最终浑身泄气,向着这一段时间躺够了的病床重重倒下。
事关于角色的事情早在车祸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事先做出过考量,无法完全确信的两种可能性,相信坏的那种的发生会更大一些。
虽然想尽了说辞安慰自己,但还是不能在事情发生的这一刻接受这残忍的事实。
于逸苏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细数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车祸、孩子、角色,甚至可能还会有更多在未知的未来等着他。
他现在连痛痛快快哭一场的机会都没有,总不能在医院出这个样子。
beta将卫生纸呼在眼睛上,害怕忍不住留下的泪会将白色的床单浸湿,害怕被人看见。
心脏的疼痛像是被屏蔽,他突然说不上来自己具体是哪里在痛,总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他想死。
不,不能死。
他还没有弄明白车祸的真相,还没有实践自己回归普通人的计划,还没有好好回报父母,还没有谢谢姚霜,甚至是江岑。
他还没有去面对和处理和aphla的关系,继续也好了断也罢,总要有个结果。
白天的病房内墙上反射着有外面射进的阳光,于逸苏慢慢从病床上爬起来,东西还差最后一点收拾好,手机嗡嗡的响,他却没有心思去看。
反正也不会有比现在还要差的情况了,不管是谁他都不想现在去看,哪怕过一会儿,等他缓一缓。
出门之后他小心翼翼的避着护士走,生怕自己被发现,于逸苏事到如今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心大,要不然怎么还能想起来护着自己的脸面。
他从手机上约了车,要几分钟之后才到,医院里的东西还剩下一些水果,他吃不了,干脆走之前送给了隔壁的病友。
外面的风终于把眼泪吹干,于逸苏这二十六年从来没留过这么多眼泪,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水流干。
手里的袋子绳被握着,beta全部的感官无法供给到各处,如今全部集中到了手机上。
他看着那通来自许久曲的电话,沉迷不语。
.
“江岑你……”
办公室门被一脚踹开,季洲寒怒气冲冲的闯进来,那双眼睛凛冽的要是要杀了他。
“你是不是有病?你脑子喂狗了?”
对方莫名其妙进来骂他一顿,江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软柿子,早些年和季洲寒吵过的架不少,哪个不是比现在还要激烈。
aphla拍案而起,还没等季洲寒指着他的鼻子继续骂下去,张嘴接着回回去:“你有病吧?大上午的吃错药了?莫名其妙的进来就算了,张口就是骂人。”
他这会儿道德感爆棚了,全然不顾自己以前的作风。
季洲寒捂着头来回打转,他是真的气上头了,先前知道江岑的性子绝对是不摔个跟头不认的那种,结果还没等着他摔跟头,快把于逸苏弄死了。
"靠!靠!"omega力气不少,一脚将门踹牢实,门外跟着季洲寒过来的刘秘书浑身一颤,吓得快快哭出来。
她才刚毕业,对公司里的两位老板之间的故事不太了解,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见到江总身边的王秘书就跟见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里瞬间充满了光。
“哎哎!王秘书,这没事吧,我看季总从没有这样过。”
王秘书也不敢给准话,要是以往多是季总不跟江总计较,哪像是这次,火气烧的快要把公司顶层掀了。
他紧张的攥拳:“联系好安保队,要是他们真的打起来了,咱们可就……”
王秘书一挥拳头,“制止他们。”
季洲寒从没有这样失态过,因为他一般不会插手江岑的私事,以往他爱怎么就怎么样,只要不影响公司就可以,就算是违背了他的道德也可以忍。
但这次不同,傻aphla身在局中看不清,还想着拿对待以前身边人的手段去应付于逸苏,他好心提点,对方榆木脑袋想不明白就算了,还越过他做主,把于逸苏的角色给了别人。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人家前脚刚出车祸进了医院,后脚这个傻逼就把角色换给了别人,还tm是于逸苏不对付的许久曲,真是疯了。
“你真是个混蛋啊。”季洲寒掐着腰,盯着他一字一顿把这句话吐出来。
江岑左右问不到原因,还被来来回回骂了好几个回合,当场就破防:“你干什么?我惹你了?行,看我不顺眼是吧,那就别干了。”
“今下午我就找财务起草合同,以后咱俩一拍两散。”
aphla生起气来像是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疫苗,季洲寒对牛弹琴,总之对方就是永远都不会反思自己做过的事情。
哼,季洲寒冷笑一声。
他突然想明白了:
江岑多半连于逸苏去试镜都不知道,猪脑子。
omega冷静下来,他的火气在刚才消散了一些,暂时可以坐下来喝杯茶。
江岑桌子上正巧有刚泡好的茶,季洲寒给自己顺顺,就这么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坐下来。
“我真是跟你说不清了,江岑你简直是个没脑子的,乱七八糟的条件随便答应,到头来害人害己。”
季洲寒骂的口干舌燥,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上一秒还在想狂叫的aphla像是打了安定剂一样稳定下来,斜着眼撇去一个终于想明白了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
办公室里的争吵声大起大落,这才几分钟就安静的啥也不剩了,门外的王秘书刘秘书俩人死死的把耳朵贴在门上,身后还站着一群拿着电棍和防护罩的安保人员。
“王秘书,你说怎么突然没声了?”刘秘书用气音问,手里比划着。
王秘书迟疑,他是肯定不敢跟季总一样直接闯进老板办公室的,除非他是真的想提前退休了。
“这……要不再等等?”
“等什么?”门被季洲寒从里面打开,门外的场景落到眼底,omega总裁当场嫌丢人的捂住眼睛,接着重重拍几下脑袋。
“你们整天不好好工作脑袋里想什么呢?各人回各人的岗位去。”
“可是季总,我听见……”刘秘书大着胆子问,主要也是季洲寒对下属还算不错,小姑娘是真的害怕季洲寒吃亏。
“没事,不用担心,回去吧。”
“哎哎,好。”王秘书面向大家,“撒了吧。”
季洲寒好不容易遣散了门外看热闹的人,转身看见aphla一脸沉思的看向桌面,单凭他的脑袋还差点事儿,尤其是在感情上。
季洲寒骂完了,也不生气了。
他是真的希望江岑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作为旁观者他也能看出来,于逸苏对江岑也不算是无意。
“你知道你给许久曲的角色,原来是谁的吗?”季洲寒握着茶杯,问他。
江岑回过神,慢慢的向上抬视线,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真的说出来。
如果那成了现实,他不敢相信于逸苏会恨他到什么地步。
可不希望出现的是他自己的回避,无法影响事实的发生。
季洲寒的话给了他最后一剑,“是于逸苏的。”
“他费尽心思,花了很多工夫才从云志行手里抢下这个角色,在开机的前几天出了车祸,结果这个角色被你,给了别人。”
季洲寒说话往他心窝子里扎:“所以我说你蠢,你有病,连着一点心思都不肯花,白白的伤害别人。”
“江岑,我i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可现在你连自己的感情都看不明白。”
后面的话没有让aphla再掀起波澜,他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不敢想象于逸苏失去角色后,如是知道了是他的手笔,会怎么样?
他对别人的遭遇和人生都不感兴趣,可唯独爱操心于逸苏的事情,对方是个有脾气且不让人省心的beta,有时候简单率真的可怕。
他做事一根筋,认定了就竭尽全力,他喜欢靠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绝不会像别人开口寻求帮助。
aphla已经没有平日威风的样子,他像是一只伤痕累累又落入人类布下陷阱的雄兽,任何的挣扎都好像是在作戏。
江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他既往的所有处世经验里唯独没有一条可以用于现在,他的钱、权,都是于逸苏不稀罕的东西,甚至他这个人,如今也是被于逸苏万般唾弃的存在。
他不敢想,要是于逸苏知道了这件事是他的手笔。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江岑。”季洲寒冷静地说,“你到底对于逸苏是什么感觉?”
“若是你只当他是身边的玩伴,那大可不必为这件事伤心,因为你一贯的作风便是没心没肺,多于逸苏一个不多,少于逸苏一个不少。”
“不……”aphla惊恐的看着他,极力的反驳,“不是这样的.”
季洲寒轻笑一声,“若你当他是喜欢的人,是要倾尽全力也要保护的人,那……”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若是aphla意识不到,做什么都是白费,“你想明白了吗?”
季洲寒的逼问在耳边一遍遍回想,江岑被逼着直面这个问题,他现在太过痛苦,从家庭中带出的不信任再一次成了他逃避的躯壳,可在这次的暴风雨下瞬间粉碎。
他无法接受于逸苏不在他的身边,不对他笑不同他说话,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有。
不要。
于逸苏只是一个beta,江岑身为aphla自居高位,从未真正把于逸苏和自己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认真的对待。
直到开始必须面对这个问题,才发现双方处境互换,江岑早就成为了感情的接受方和下位者。
于逸苏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
他的一喜一怒全都牵挂在于逸苏身上的那一刻,便已经是成王败寇。
“我……我喜欢他!”
“啊啊啊啊!”aphla失态,哭的厉害,本命年以为自己碰上了一个惹人记挂的玩物,结果成了玩物的人是自己。
“季洲寒,我该怎么做?我……我不能失去他。”
“我爱于逸苏,如果他离开我我会死的。”
aphla的哭喊持续了很久,季洲寒被吵得头痛,终于等到对方消停下来,也松了一口气。
自己今天来闹得这趟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身为朋友,他的确是不想让江岑失去后再后悔。
但也正是身为朋友,他才了解江岑的秉性,想等对方自己意识到,结果还是自己错了,让这局面到了如此难堪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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