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文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可能......他自己选的性别吗？”他小声嘀咕着，手指有些发抖地点开自己的资料页，目光死死锁定在性别栏——
[性别：雌]
希尔文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填过这个选项。
系统自动识别的？
他飞快打开星网搜索引擎，输入“BS游戏修改性别”。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他一时愣住了。
[18.1.1版本更新说明：因近期诈骗事件频发，即日起，所有玩家性别信息将强制与公民实名系统同步，不再支持玩家自定义修改......]
希尔文的手指僵在半空，所以常乐他......就是雄虫？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震得他大脑一阵眩晕。
窗外刮进一阵大风，窗帘被吹得哗啦作响，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希尔文盯着那些晃动的光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颤抖着点开光脑通讯录，找到安德烈的对话框，他几乎是咬着牙在打字：
[哥，用你的军部权限帮我查常乐的所有信息，从小到大的档案、医疗记录、个虫流水，能查到的我都要。]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行为简直像个变态跟踪狂，但没等他撤回，光脑就震动起来：
[你怎么回事？这样调查救命恩虫太不礼貌了。]
希尔文看着这行字，想起自己曾经义正言辞跟哥哥说“随便调查很失礼”的场景，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回旋镖吧，可对真相的好奇战胜了道德感，他回复得理直气壮起来：
[没关系，我本来就没素质。]
光脑很快又震动起来：
[为什么？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啊。]
希尔文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下：
[他可能是雄虫，求你了哥，帮我查清楚。]
安德烈的回复来得又快又急：[？？？]
发完这条消息，希尔文仰头倒在枕头上，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常乐这边正和苏风回在游戏里大杀四方，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耳机里插进卢卡斯不满的嚷嚷：“喂喂，你们俩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苏风回轻笑一声：“听不懂就对了，我们这是雄虫之间的加密通话。”
常乐差点把治疗包当手雷丢出去，这借口编得也太不走心了。
游戏刚结束，常乐就迫不及待地私聊苏风回：“加个星网好友？”
对方秒回：“好啊。”两人光速交换了联系方式。
刚加上没两秒，苏风回的消息就蹦了出来：[你觉得卢卡斯这虫怎么样？]
常乐咬着嘴唇想了想：[挺好的啊，虽然脾气爆了点，但心地善良又仗义，是个好虫。]
发完又觉得不够，补了一句：[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他不错。]苏风回回复得很快，紧接着又甩过来一个重磅炸弹：[你觉得娶他当雌君怎么样？]
常乐差点把光脑摔了，他俩这进度条拉得也太快了，这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他斟酌着回复，努力为好友美言几句：[那当然好啊，卢卡斯这样的好虫谁不喜欢？]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半天，夸得卢卡斯天上有地上无的，常乐越聊越觉得这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眼珠一转，直接把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卢卡斯：[我觉得这虫很不错，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几乎是同时，卢卡斯的光脑又“叮”地响了一声，苏风回也发来了截图，还附上一句：[稳了，他看上去也喜欢你，你加油拿下他。]
卢卡斯盯着两个聊天窗口，脸“唰”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龙虾。
......
[资料发你了，他确实是雄虫，不过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他。]
安德烈发来的消息还明晃晃地挂在最上方。
常乐的资料在光屏上缓缓展开，他的生平记录很简单：自幼在帝国第三福利院长大，靠着国家发放的雄虫补助金顺利完成了基础教育。
资料里夹着两张泛黄的老照片，福利院的集体照上，那个瘦小的身影瑟缩在最边缘的角落，棕色的眼睛躲闪着镜头，仿佛随时准备从画面里消失。
而另一张单虫证件照里，少年时期的常乐面容清秀，嘴角挂着怯生生的笑意，评级一栏赫然写着“C级”。
“埃里安......”希尔文念出资料显示的曾用名，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滚过，三年前的记忆变得鲜活起来。
那时他还是个不起眼的中校，上级总是随便打发任务给他，那次他被派去给雄虫结业考试保驾护航。
他记得自己当时连军装都懒得穿整齐，这种琐碎任务对晋升毫无帮助，他满心都是对这种无聊差事的不耐烦。
就在这种烦躁的状态下，他遇见了那个迷路的小雄虫，那么小一只，被他抱起来时还有些手足无措，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前襟。
后来在训练营的休息室里，他闲着无聊，一边给那个雄虫包扎腿上的擦伤，顺便讲解些虫族社会的常识。
小雄虫听得很认真，眼睛亮晶晶的，专注地望着他。
再后来，就是那次被他拒绝的吃饭邀请，当时他只当是小虫崽一时兴起，随便找了个理由，生硬地回绝了。
现在想起来，那可能是对方鼓足全部勇气的试探，从那以后，常乐就再没主动联系过他。
希尔文继续往下看资料。
“第一次蜕变期后变成A级？”希尔文自言自语道，看向那张蜕变后的照片。
蜕变后的常乐简直脱胎换骨——原本柔和的脸部线条变得棱角分明，五官更加立体深邃，连瞳色都比原来更深了些，这种程度的蜕变在雄虫中实在罕见。
晋升A级以后，帝国提供的福利待遇确实优渥了许多：市中心的高级别墅、最新型号的私虫星舰，每月津贴也从五万飙升至三十万。
但这些钱加起来，恐怕都抵不上常乐在自己身上花的零头。
希尔文的视线凝固在最近的资金流水上：
[周烬转账：20,000,000星币]
[帝国中心医院转账：15,861,700星币]
联想到自己用过的那些信息素药剂，真相不言而喻。
希尔文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刺痛，他知道有些低等级雄虫会卖自己的信息素，但以常乐的条件，他明明不需要走到那一步。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常乐苍白着脸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细瘦的手臂连着采集管，身体也因为疼痛微微发抖，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给他筹钱治病。
这份资料里，常乐的社交关系栏也很简单，除了那个叫周烬的固定联系虫，他几乎不与任何雄虫来往。
那些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声色犬马的派对，通通与这个雄虫无关，他就这样安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显得很不合群。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会有来自周烬的转账，常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找周烬借钱，所以他才不愿意告知钱的来源，他怕自己有负担。
直到目光扫到星博账号那一栏，希尔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星博账户名：用户1764343]
是星博的默认账户名，看上去再普通不过，但希尔文太熟悉了。
三年来，这个账号总是在他动态下评论，他有时会回复一两句。
他的星博是私密账号，关注者寥寥，他一直以为这是个偶然刷到他的陌生网友，所以也不介意偶尔和对方聊聊。
光屏的蓝光映在希尔文的脸上，那些记忆里零散的碎片逐渐拼成了图像，默默关注他三年，却从不敢表明身份的常乐。
他曾经以为，感情里爱得多的那一方吃亏很正常，可原来爱得更多的从来不是他。
他打开许久未登的星博，自从莱恩上将出事，他就再没勇气打开这个充斥着戾气和谩骂的软件。但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常乐到底留下过多少痕迹。
此刻消息列表里，用户1764343的消息已经堆积成山。
最新的一条停留在昨天凌晨：
[今天也没有更新动态呢，要记得按时吃饭啊。]
后面跟着个笨拙的颜文字笑脸。
他往前翻，私信从他入狱的那天就开始了：
[听说莱恩上将出事了，你现在怎么样？还能拿到光脑吗？]
[如果拿得到光脑，看到可以给我回个消息吗？什么都好。]
[莱恩上将不可能谋反的，我相信他，也相信你。]
[舆论现在一边倒，你还不知道呢吧，不知道也好，这世界乱糟糟的。]
......
[听说你出雌教所啦，买你的虫对你还好吗？]
[要好好养伤哦，你不是孤身一虫，还有很多虫都想帮莱恩上将翻案。]
......
[又是冬天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你现在的生活快乐吗？我还挺快乐的。]
[今天也没有更新动态呢，要记得按时吃饭啊。]
傻透了。
那么多条消息，明知不会有回音，却还是固执地发。
希尔文点开自己的星博主页，这个从少年时期就开始使用的账号，记录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有很多他的碎碎念，每次情绪起伏的时候，他总爱到这里发泄一通。
[不辍：好烦ò . ó，什么时候能打败莱恩上将呢。]
[用户1764343：莱恩上将有种族优势在，你现在已经很厉害啦，再过几年一定可以！]
-
[不辍：军部食堂饭菜好难吃，牛排硬得跟石头一样，牛被做得这么难吃都白死了。（配图：一块焦黑的牛排）]
[用户1764343：有机会试试我做的，我做的牛排很好吃！（配图：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
[不辍：快送到我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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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辍：无语，今天晋升本来很开心的，我雌父又在说什么鬼话，说都怪我不是雄虫，不然我雄父怎么会冷落我们。雄虫个虫屎，我哪点比雄虫差了，还说我的军职不够，不能提高他在家族的地位，为什么总是说这种扫兴的话，只有雄虫配做他的孩子吗？到底要我怎样他才能满意啊（抓狂表情）。]
[用户1764343：这种情况建议你和家里尽早割席，远离不正常的家虫。]
[不辍：我也想过，但是算了，他也挺可怜的。]
[用户1764343：（抱抱表情）那就努力变得更厉害！厉害到性别再也没办法遮住你的光芒，拥有话语权以后所有虫都不敢再轻视你！]
[不辍：好，我会加油的。（爱心表情）]
-
[不辍：第21场战役了，希望这次也是好消息。]
[用户1764343：一定会的！少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安归来！]
[不辍：谢谢你的祝福，我会的。]
希尔文忽然意识到，这三年里自己每一次低谷，每一次荣光，在他或得意或失意的时刻，都有一双眼睛，在无虫知晓的角落默默注视着，而他甚至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应该愤怒的，被欺骗性别这么久，还被这样无声地窥视了整整三年。
可此刻，可此刻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回复和留言，那些真挚的关心和恰到好处的安慰，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却怎么也烧不成怒火。
世界上任何虫都可以指责常乐的隐瞒，唯独他不配。
对方给予的温柔与爱意，他尚且无法回报，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
不仅如此，他心底那股隐秘的喜悦像泡泡一样，咕嘟咕嘟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原来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不是错觉，那些强压下去的悸动也不是生病，他甚至看了心理医生，以为自己有什么奇怪的雌同恋癖好。
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牵那只手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别的虫介绍对方的身份，他们还可以做伴侣该做的事。
希尔文突然被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烫到。
真的一滴也没有了[小丑]脑细胞要耗空了，怎么写都不满意，删删改改好久，对现在这版也不是很满意，等我以后修文吧[可怜]
对了，希尔文幻想的那个画面是他以为的，他没见过雄虫怎么萃取信息素，以为过程很难受，一般雄虫萃取信息素是会难受的，但是主角光环嘛大家懂的[撒花][星星眼]
发晚了道个歉，今天上班没时间写[求你了]下班后一直磨啊磨，磨到现在才敢发出来
总觉得心里想的是100的东西，写出来就只有60了，可能读者看起来连40都没有，写文真是艰难啊[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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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情根深种（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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