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地动山摇里“苏醒”的。我惊慌失措翻身,但身上仿佛千斤重,无法动弹。这时我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火球。
近在咫尺的灼热温度,让我感觉我的思维都快被一同烘干。但火球只是同我擦肩而过,这时我才发现,我站在一片红色的荒原之上。
我后知后觉,这就是沙漠星。
爱这懒虫,说好的讲故事呢?现在搞个全息,是准备让我这个纯人类两条腿跑整个星球吗?梦中健身也不是这个法吧?
“因为你睡着了。”
我猛一转身,和背后的复眼对上,下意识浑身僵直。现实中我没有害怕过爱,包括它威胁我,因为我相信我不是孤立无援。但现在,荒原,巨虫,一个人。
近到我能嗅到爱身上的水果香——它没外出还勤洗澡,身上没有昆虫常见的泥土腥味。它的复眼近距离上下打量着我,野蛮的鼻息喷洒在我身上,让我本能感到害怕。
希望没有被吓尿,我很怕起床后,发现沙发不能坐了。
“……”爱的羽毛触须动了动,然后背过去,用它圆滚滚光秃秃的尾部对着我。飞蛾肥大的腹部,放大后我终于有点理解恐蛾的人:未知的外星生物,虫族也确实外星生物。
就在我以为爱是不是要对我放屁——我知道爱没放气孔,但这个姿势很难不让我多想。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又是我熟悉的第三视角。
原来是嫌弃我,不想和我说话。爱辛辛苦苦给搭了个全息,体力废的人类根本不领情。
爱接下来都没有给我说话,气音都没发出,估计被我气睡了……吧?虫族也会睡觉吧。
爱因为愤怒,又给我掐掉一大段。满天火雨,显然是对面发起了进攻。爱和黑丝绒所在的湖泊亦不能幸免,已经被完全蒸发,在原地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凹陷。
爱和黑丝绒当机立断,回到沙漠蝗虫部落所在的地方。还没走进部落范围,就看见几乎被改变地貌的沙原。以及打滚扑灭身上火焰的虫族。
不过火焰的温度不够,对虫族的外骨骼来说,也就擦伤。火熄灭后,在它们的外骨骼上,留下白色的粉末,以及黑色的燃痕。
看见爱这只雌虫,它们下意识劝阻,不让爱回部落里去。原来,这场火雨并不是直接从机械星发射。而是被卫星空投到沙漠蝗虫部落上方,然后开始在虫族的地盘上“放烟花”。
虫族没有虫死亡,但被挑衅到了。对面知道虫族怕火,但不知道虫族其实能抵御火,只是生物本能不会喜欢火而已。对方也下了狠手,那“烟花盒”投放在沙漠蝗虫部落中的干净水源里。
现在那里也变成了干涸的沙地。沙漠蝗虫的首领已经气到失去理智,恨不能马上强攻过去,把那些铁块全部变成铁水,给它们的生命之源陪葬。
花拉住了首领,问你打算怎么去?首领一跺后肢,指着幸存的撒哈拉银蚁说:“它们有经验,说说怎么进去!”
撒哈拉银蚁抓了抓触角,告诉首领,那是它们让部分工蚁在星球表面大气上开了一个“洞”。但这样做,本身就会惊动那些铁块,算不上奇袭,铁块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首领的外骨骼嘎吱作响:“那就由着铁块嚣张?”
就在这时,爱赶到现场。之前的沙漠蝗虫执意要“保护雌虫”,爱拗不过又不可能真的殴打己方战斗力。黑丝绒见状,翅膀一张拦住了蝗虫们,爱才能及时到来。
“我们也有火。”爱看着在场争执的几只雄虫,“我之前观察过,它们的大气每隔一小时会产生空隙,我们抓紧机会,把火还给它们。”
沙漠蝗虫还没说话,花笑起来,对着爱:“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是的。”爱没有被顶号,它清醒着。
花看着爱,仔细看着这个曾经被压制住,全程脸贴地的雌虫:“那你应该知道,这个机会多转瞬即逝吧?”
那一霎那,大气层可不是瞬间消失,而是一条细线,像拉链一样让整个大气重组。何况,那些机械生命,包括可以环测整个宇宙的卫星和空间站。躲过它们的眼睛并不容易。
爱压根不看花,对沙漠蝗虫和银蚁说,自己有火焰。并且,爱有一个想法。它之前感觉到自己的能力不再受能量束缚,拥有更多的可能。
众目睽睽之下,几颗沙砾从地上跃至爱的手心。然后,它们的形态发生变化,最终聚合成一个小小的铁球。
这就是战时状态的虫族吗?沙砾确实可以转换为铁,甚至更坚硬的材料。但那往往在高温、高压条件下,经过一系列仪器的加工和复杂转化,才能实现类似的变化。
战时状态的虫族,可以快速完成从沙到铁的转变。如果这项能力拿给人类,我想分分钟就是一个人形军火库。虫族还是太不会利用自身资源。
听见要回赠机械生命一个“烟花”,沙漠蝗虫复眼都有高光了。百利而无一害,这不赶紧操作,不是虫。
盒子这里有现成的,机械生命提供的。爱只用把它重新修好,使它恢复发射前的模样,然后进行封装。
这个封装过程很不科学,但虫族也不是很科学。火焰从爱手中聚集、压缩,变成一个像素点,放在被发射盒底部。
我注意到爱手里的火,在压缩过程中也发生了变化。它们不再是单纯的灼热火焰,其焰心发出刺眼的十字光芒。
或许是某种能量转变,比如激光,爆炸。甚至可能是,聚变。
我不知道,反正爱装好了。花理所当然,想接过这个重要的盒子。爱径直越过它,拿给了黑丝绒,叮嘱它:“你刚刚看清它什么运作的了,快去吧。”
连眼神都懒得欠奉给花。
黑丝绒确实知道机械星的大气层如何“刷新”,立刻带着盒子离开了。爱看着黑丝绒飞上天,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再消失不见。
“回神,它走了。”花在爱面前摇晃虫蠊。
爱回神,白了花一眼,往离机械星更近的方向走去,然后又被花拦住。花不可能让爱过去,因为爱是来的雌虫里最有用的那个。
“我还以为你是来增援兵力的,结果你真是来增援的。”花吹了个口哨,说爱要是去看看别的雌虫在干什么,就知道自己多不正常。
真是语言的艺术,难怪我没有看见除爱以外的雌虫。花这招,虽然目的骂爱“不正常”,但真正戳中爱的,估计还是别的雌虫在干自己不能干的事情。
虫族的大脑和虫子一样简单,在能保证活着的前提下,就要考虑为种族做贡献,进行繁衍大业了。不能干这活的,自己的DNA都谴责自己。
被戳到痛处,爱皱眉:“各自的选择罢了。”说完,爱退后一步,用尽全力往花身上揍了一拳。
这并不致命,被判定为互相切磋,是以爱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花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双肢横在自己面前格挡。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虫拉开距离。
爱并不恋战,拍拍翅膀追着黑丝绒走掉了。
但花也是爱的天敌,只是不像食虫虻那样,拥有刻入DNA的恐惧。拉开的距离还是太小,螳螂飞的比蛾快,花又追上了爱。
“你的雄虫好像不太靠谱,居然还要你牵挂着。唉,我说你要不还是多看看,找几个像我一样优质的。你只能生育一次,替自己的命考虑考虑吧。”
爱停住扑打翅膀,落在沙漠星表面。花虽然知道爱比较特殊,但也认为爱是那种传统的、把生育当做责任和荣耀的雌虫,所以敢在爱面前诋毁黑丝绒。看见爱落下,它也跟着落下,以为能和错过的小雌虫**一度。
我知道,它完了。
看见爱“等着”自己,花甚至变作人形,来安抚雌虫。它人形对得起虫形的颜值,黄绿渐变的头发,脸上一大块漩涡状黄绿刺青。这并没有破坏它的面容,反而增添了妖异。
“我说——”花得意洋洋,按住爱的肩膀。就这一瞬间,爱把它的翅膀完整张开,把花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爱居然发现,雄螳螂害怕比自己体型大的生物了。所以它才用自己翅膀辅助,近距离让花拥有“爱很大”的错觉。
花立刻僵直了。爱毫不犹豫,按住花的头,把它脸朝下按进沙土里,拳拳到肉,连外骨骼都发出碎裂的声音。
我听见花连痛呼声都淹没在黄沙之中,爱听不见也不想听。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救了花。爱下意识停止动作,追踪可能到来的黑丝绒的身影。没被殴打,花也顶着一脑袋沙土抬头。两虫一起看向机械星——
那是数朵接二连三升起的蘑菇云,机械星无机的表面终于有了“生物”。
好消息:不是聚变。
坏消息:是裂变。
要是人类和虫族正式开战,人类拿头打赢虫族?这手搓裂变,确实不需要科学家了,科学已死!
这猛烈的冲击下,在所有虫族、所有机械生命眼中,机械星的大气层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很快遍布整个球体。它不堪重负闪烁几下,彻底消失了。
在机械星彻底暴露在宇宙中那一刻,远方的沙漠蝗虫部落爆发出一阵喧哗,随即便是黑压压的虫群起飞,往机械星扑去。
“等等——”还没有发令。
爱下意识放松了对花的制挟,试图阻拦虫群,主要目的是唤回电蛱蝶们。这时,爱听见自己的嘴一张一合,做出和行动完全相反的指令:
“进攻,坐标1233045。”
所有虫族忠实地执行了指令,往机械星某一个方向袭去。那里,是一个类似信号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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