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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啊!好无聊啊,难道今天就要在房间里虚度光阴吗?”

从厨房回来后,我四肢摊开仰面躺在地板上,目光涣散地与天花板面面相觑。

填饱肚子后就发现,完全没有事情做啊。

我上次这样无所事事还是某一天偷懒装病没去上学,本以为可以爽玩一天,结果真的得逞了发现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在学校里完全不用去思考下一步做什么,只需要跟着时间安排被推着往前走。

所以这就导致猛然间获得这样过于“充裕”的自由,不做点什么觉得好慌。

太惨了,无数个“我”之中,我也好惨。看看之前日记本的记录吧,好嫉妒昨夜的我,竟然还能赏月?!这里本丸的月亮,想必和现世很不一样。

如果就这样瘫一天,十三个小时过去后,我就什么都不剩了。

“不行,还是得做点什么。”我伸手捞起日记本,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把早上的事情记录下来。在厨房的经历虽然平平无奇——只是送饭晚了去偷拿个馒头而已,但也遇到了几个刀剑付丧神。

红眼睛的那个不知道名字,先把特征记下来,一定要提醒后面的我小心,可能是红眼睛的锅让他看起来很狂躁,后面那个绿头发的做了自我介绍,笑面青江,看着也不是什么温和的好刀,话说这里真的有良心刀吗,我深表怀疑。

偷拿了一个馒头的事情,也要记,万一烛台切明天问起厨房少了东西呢,还以为本丸多了小偷呢。

读书时我就是笔记达人,笔记做得又快又全,现在不用学习做笔记了,就开始卷日记记录。我感觉我们每个自己肯定杠上了,就像新本子打开不忍破坏完美一样,前面的人记得有多详细,后面的人就不光记得详细,某些页面我甚至看到用彩笔做了分析,就和在书里做批注一样。

又是红色,又是蓝色。

昨天的记录里就有关于粟田口刀派的记录,“等等,为什么这里还有个穿裙子的?”我很奇怪地指着本子上的简笔画小人,画工粗劣,但是下身三角形我很难说那不是裙子而是三角裤。旁边标注了名字,看得出是事后回来对着刀帐补的——“乱......藤四郎?”我眯起眼睛。

所以没画错,是真的有穿裙子的小男孩。

贵圈好乱。

我于是发扬前面的风格,询问狐之助早上那个态度很差的少年是什么刀,狐之助先还背着身子不理我,它在和我赌气。

我回到房间时,狐之助气得小小身体都炸毛了:“审神者大人!您早上跑哪里去了!”尾巴啪啪拍打地面,“您的病万一——”

它醒来时发现空荡荡的房间是什么感觉,天崩地裂!

狐之助急疯了,在本丸的走廊里疯跑大喊审神者,她是自己出去的还是被人喊出去的?自己出去是迷路了还是被拦住了?她看过日记了吗?真的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吗?

“嘘。”我用手指按住它毛茸茸的嘴,眼里没什么笑意,“你知道,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吧。”

对于一个有病的人,不要去特意、反复提醒她,我是个有缺陷的人。

比较好吧。

我相信任何一个“我”都不想听到这句话,否则时政不会有意派狐之助来辅助我。

日记本上的记录那么详尽,详尽到啰嗦,但是我其实是可以理解我自己的——每一个自我都在尽力充实经历的同时,给后来者创造便利,让后面的自己无论什么时候看日记,都会对以前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如同亲历。

哪怕谁提起,都能无障碍对以前发生的事情自如侃侃而谈。

我们真的很努力,在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了。

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狐之助抖了一下,完全噤声了。

看它小身体抖了抖,我又觉得欺负小动物不忍,何况它也没坏心,以后还得仰赖它,又努力扬起嘴角,企图安抚它说道:“真没关系,因为我有日记本啊,我不会出事的。”

讨厌被怜悯,也讨厌被特殊“照顾”。

门外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竟在我门前停下了。

“谁?”我撑起身子往门方向探去,寻思要不要去打开门看一下,是不是有刀剑付丧神在门口打闹。

我不觉得是有人来找我的,我又没有熟人。

门被猛地拉开,“哐当”一声,吓了我一跳。

不是吧,本丸,也有匪徒了??

“你——”未等我开口,来人便旋风般冲过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大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卑鄙的人!”

……哈?

我脑内瞬间仿佛奔过一万头草泥马,无语又懵逼。

我躺得好好的,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啊!

苍天啊,冤枉。

“行行好,先别摇我,头昏。”我从他的手下挣脱,找准时机推远,拉开我们的距离,这才有余力好好端详来人。

是个身量高挑的黑发男人,右眼戴着眼罩,露出的左眼灿若金阳。

嗯,看多了本丸的妖艳妩媚款的男人,终于来了一个像是正经人的。

不过,我又给“正经”打上了问号。

突然跑到我的房间,像演琼瑶剧,又是摇人又是嘶吼的,台词也像个怨夫......也许,也不是很正经了。

“这位大哥,看你相貌堂堂,怎么就想不开呢?”我在他又准备卷土重来前赶紧开口,“你快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所以不要用看负心汉的眼神谴责我了好嘛。

我用眼神偷偷示意狐之助救场,挤眉弄眼暗示它,再不帮忙我就要采取武力了!

我虽然身板小,但是男人也是有弱点的,比如某个下三路来着。不过付丧神也会有痛觉吗?也会顾及男性雄风是否安好吗?我其实存疑,不过这时候就得表现得严重点,否则这只胆小的狐狸肯定不会行动。

果然,狐之助缩了缩身子,壮着胆子往前踏出一步:“请放开审神者大人,您这样做太无礼了。”

趁他愣神的瞬间,我扭身彻底挣脱他的控制范围,迅速后退到几米,要不是房间面积有限,他又站在靠外把门挡住的位置,我有冲动往外跑出几里地的冲动。

“请问您哪位?”我强忍着想问“你是不是有病”,改为委婉的提醒。

“您可能走错房间了呢,我真的不认识您。”

烛台切脑中雷鸣。他来时设想了很多,都是关于该怎么解释怎么说服她解开误会,让审神者相信他的人品。对于她会如何回应,做出怎么样的反应,他又如何见招拆招安抚情绪也想了很多,可谓面面俱到。

但唯独没料到这个反应。

“他是谁”?这是什么问题?

本丸里虽然刀剑众多,也有记忆里不好健忘或是初来乍到的审神者会抱怨记不住、认不全,可是那绝不包括烛台切光忠,因为独有他地位特殊,掌握本丸内的料理大权。

所以某种程度,除了近侍,他是和审神者打交道最多的刀。

不一定每天都出阵,但还能每天不吃饭吗?

所以烛台切也很有名,在审神者中讨论度和受欢迎度都极高。烛台切很享受这种名声,很注重形象,无时无刻都很注意维护他的外表。

第一次听到有审神者会问“你是谁?”

是报复的恶作剧?烛台切思忖,和审神者对上视线时却又无法说服自己她是故意的了、

她年纪不大,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城府,导致情绪都几乎摆在台面上,眼里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迷茫和无措完全显露无疑。

——她是真的不认识他。

可是明明昨天他给她送过饭,还说过话啊,烛台切又忿忿了,但随即他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送饭时,他其实没有露面,因为是隔着樟子门把吃食放在门外的,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审神者,您初到本丸应该还有些不习惯。”】

【“我把晚饭就给您放在门外了。”】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也没有任何想和她面对面沟通了解她的**。

所以,她是真的没见过他。

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自然不会对他有任何看法,无论是好的是坏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烛台切注视着正认真望着他等待他回复的女孩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好认真好专注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几乎是不掩饰的表达着:

“快说,你认错人走错房了,然后给我道歉!”

好可笑啊,烛台切觉得滑稽讽刺,他还着急忙慌想来解释,计较人家对他的看法。

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而少女不着痕迹后退,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更让烛台切哑然。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烛台切想扇自己了,怎么会越做越错,怎么做怎么错,明明是想挽回印象,现在这样还有什么说服力?

他甚至该庆幸她不知道他是谁,否则两天印象叠加,还能更差。

昨天隔着门,今天烛台切才真正看清这位审神者。她有柔和的浅咖色头发,像融化的焦糖,体态瘦弱,脸色苍白,尖下巴配着一双圆滚滚的琥珀色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正不满地瞪着他。

联想笑面青江不满他有苛待审神者的嫌疑,对他描述说审神者蹲在食堂找吃的样子有多么让人可怜,把她描绘成“瘦弱不堪的小猫崽,狼狈得很”。

烛台切这才发现,审神者是真的很弱,小小的,矮矮的,一个好像比正常女性还要弱的少女。

好弱。

没有好好吃饭吗?没有好好吃饭所以很瘦吗?

那怎么样才能让她多吃一点呢,吃得多一点,变得健康一些,起码脸色红润一点,不会像现在一阵风就可以吹走——身为一个大厨,很容易往下想到这里,然而这下烛台切脸又“刷”得白了。

他回忆昨晚回收的餐盘里剩下的饭菜,脑中一嗡。

知道他纵使厨艺再好,也不可能让审神者愿意多吃他的饭。

——因为他连她喜欢什么、忌口什么都没询问了解过。

就像打发流浪动物一样随意送餐,她怎么可能吃得好?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做的饭菜呢?

可是真的应该,也许,是一个好孩子呢,烛台切其实内心很温厚,只要冷静下来,就会看到更多的东西。他意识到的是,即使被人这样冒犯——没有敲门粗暴地闯入,自顾自地发泄情绪。

这样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

她还在礼貌地给他找了台阶下,问他是不是走错门了。

因为她没有把人想成一个坏人,认为是承受来莫名被找茬的无妄之灾,所以她在给他的行为找理由解释,试图合理化。

她很懂事,也很善良。

一定是经过很好的教育,是捡到钱会交给警察叔叔的那种好孩子。

她没把他们当做坏人,因为她觉得应该没有毫无端倪的恶意。

但是,他们是真的把她预设成一个坏人去防备了——怀着对前任离去的痛苦不满和对新任未知的恐惧。

这样的认知,让烛台切却更难受了。

未见时,审神者只是个标签,可以对之冷漠;当标签变成具体的人——年幼、病弱却懂事的小姑娘时,曾经的恶意就格外面目可憎。

他想来解开误会,却越来越认识到,对于这个女孩来说,他真的算不上光明磊落。

就像笑面青江说的:“你们做过头了。”

“她只是个小孩子,对于我们这些数百数千年岁的付丧神更是年幼,其实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看这人半天不说话,有按捺不住,用眼神示意狐之助:你认识?这人是不是犯病了?

审神者直白的猜测让狐之助无语。

付丧神当然不会有健康问题,但烛台切脸色青白交错,表情挣扎,确实不太对劲,看着不太正常。

狐之助也怕付丧神情绪不稳定,因为付丧神和审神者之间的武力差距悬殊,它怕出事。

“烛台切殿下……”狐之助出声提醒,想把烛台切理智唤醒,如果可以让他尽快离开这里。

烛台切猛然回神,定了定心绪,语气恢复平静温和:“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他从善如流顺着刚刚我给出的台阶说:“我……额,确实走错了房间,抱歉。”

现在只能这么说了,非得这么说了。

冷静下来的烛台切思维敏捷地权衡着利弊,他实在说不出真正的理由。说“我是昨晚送饭的人,怕你误会我今早故意饿你才来解释”这种话,到底是来解开误会还是来增加嫌隙啊。

他反而开始庆幸昨天没有报上名字了。

这或许意味着,他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我们今天是初次见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初次见面”四个字上无自觉加重,带着三分刻意强调,“自我介绍,我是烛台切光忠。”

咦,是我的错觉吗?他好像在“初次见面”四个字上格外加重,不过应该是我多心了,因为我们确实是初次见面,我对这人毫无印象,日记里也没有记录。

我按下疑惑,赶紧回应:“你好,我是这个本丸的新任审神者。”

冷静下来的男人确实有几分帅气,声音更是充满成熟魅力的磁性低沉。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突然安心了,甚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今天在婶婶眼里:有一个奇怪的人走错房间,自我介绍后走了,哎真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在咪酱眼里:我好过分好好人渣,她好好!

过段时间——刀剑:好感度100,婶婶:好感度0(什么我们不是陌生人吗??)

刀剑付丧神其实没有坏人,目前大家所有的矛盾都是立场不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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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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