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马尔福？”哈利很生气地朝他吼道。
德拉科撅起嘴，脸上的表情很委屈，仿佛是哈利在无缘无故地对他撒气。然而，事实上，他正以十分强劲的力道抓着他的手，粗鲁地将他拉向昏暗的黑湖边。
“和我跳舞。”德拉科松开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哈利用无比荒唐的目光瞧着他，“你疯了吧？”
他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味，顿时没了继续掰扯下去的**。哈利转身欲走，却被挡住了去路。
“不许走！”德拉科蛮横地抓着他的礼服长袍。
“松手，”哈利不客气地冲他嚷道，“你有什么资格拦我，马尔福？你已经拒绝了我的邀请，我不想和你跳舞！”
德拉科抿了抿嘴，像是被吓到了，灰色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瞧着对方。
“你好凶……”他抱怨道。
哈利翻了翻眼睛，都快被气笑了。他摸索出魔杖，威胁道，“我不想和醉鬼说话，马尔福。我说真的，松手！否则我会给你一个昏迷咒，把你丢进黑湖里。”
德拉科往后缩了缩，但依旧抓着哈利的衣袖。
他看了看冬青木魔杖，又看了看那双盛满怒火的绿色眼睛。而后，不知道从那儿冒出一股勇气，德拉科就是倔强地不放手，尽管他完全知道哈利是认真的。
“我不要！”德拉科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身影完全将哈利包覆在阴影里，“我要和你跳舞。我想和你跳舞。我期待了一个假期又四个月，哈利。”
月亮高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洒下柔和的银光。哈利望着那双执拗的灰眼睛，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德拉科的眼角泛着微红。
哈利感到指尖有些发痒，他想要去触碰他的眼尾。
“那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他克制住了那股冲动，转而用质问的语气责备对方，“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马尔福。”
德拉科垂下头，摆出一副承认错误并诚心接受训话的模样来，但他的注意力早已落到了自己手上。他沿着那件深绿色的礼服长袍一路往下探去，从袖口到柔软的掌心，最后，他握住了哈利的手。
灰色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抬起，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见哈利没有抵触，也没有对他施咒，德拉科很得意地笑起来。
“和我跳舞，好不好？先和我跳舞，哈利。”
他兴奋地带动着他。
哈利不确定他们跳了什么，但他确实任由自己跟随马尔福的脚步翩翩起舞。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法拒绝，即使对方的模样看起来只是在耍酒疯。
悠扬的音乐穿越轻风，从遥远的礼堂里传来。银月与黑湖成了最美的背景与观众。
哈利笑起来，持续了数个月的阴霾终于放了晴。他不再去想为什么德拉科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冷淡和疏远，也不在乎这支舞是否代表和好的象征。
真正重要的是——
此时此刻，他们拉着彼此的手，在月光下、在山毛榉旁、在晚风的包裹下共舞。没有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的打扰，时间还在流淌，这一刻却仿佛定格成了永恒。
哈利认为自己会永远铭记这一支舞。
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掀起一阵阵酥麻的悸动。
他们在草坪上站定。哈利有点儿无措，不知道该说点、做点什么。紧接着，他闻到了令人醉醺的酒味夹杂着清冷的薄荷香——他猜那是马尔福的香水味。
哈利发现德拉科抓住了自己的双臂，而后某张柔软的、滚烫的嘴唇落到了他的额头上。绿色的眼眸兀地瞪大，显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讶然。
“我喜欢你，哈利。”
他听见德拉科说道。哈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喜欢的男孩正在向他告白。炽烈的热意自他的耳尖一路扩散到脖颈。
德拉科拥抱了他，像无尾熊抱树一般将他整个圈进怀中。他的脸颊蹭弄着那头乱糟糟的黑发，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我要当你的男朋友。”
这话与其说是请求，倒更像是蛮横又无赖的通知。
哈利的眼睛闪了闪，他的手悬在半空，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回抱住对方。有那么一刻，他想就这样闭上眼睛，沉溺在这寂静又滚烫的拥抱中，但哈利垂下了手。
“我不同意。”他说道。
“为什么？”
德拉科无比惊讶，似乎不能相信这件事。
哈利好笑地望着他瞪大的眼睛，“你喝醉了。”
他边说边伸手抚摸上德拉科发红的脸颊，将薄薄的嘴唇挤压成了鸭子状，对方发出嗯嗯啊啊的抗议。德拉科看起来已经困了，眼皮恹恹地耷拉下来。
“如果明天你再对我说一遍，我就同意。”哈利轻轻道。他从礼服长袍中摸索出魔杖，“但是现在……昏昏倒地。”
德拉科撞到了山毛榉的树干上。他闷哼着昏倒在了树下。
“你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混蛋马尔福。”哈利轻轻道。
他的指尖落在了额间那被亲吻过的地方。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在德拉科第十二次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后，布莱斯终于忍不住开解道，“这没什么，德拉科，没人知道你在山毛榉下睡了一整夜。我发誓，只有我和潘西看到你露宿野外的倒霉模样。”
“谢谢你，布莱斯。”德拉科毫无诚意地说道，“如果不介意，请闭上你的嘴。”
他掩面坐在壁炉前，手肘撑着膝头。看在萨拉查的份上，因为醉酒而昏睡在草坪上已经够糟了，更糟糕的是——德拉科几乎肯定、确定自己将哈利·波特从舞会上拽了出去。
他很可能对他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但德拉科完全想不起那些记忆。他只能感受到后脑勺上肿起的无情大包传来的钝痛。
梅林在上，他一定是被哈利痛扁了一顿。
就在这时，通向斯莱特林的石墙被打开了。
卢修斯·马尔福面色阴沉地走进来。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儿子，“德拉科，到我的办公室去。”
德拉科战战兢兢地跟在卢修斯的身后，穿越过霍格沃茨城堡的一二层。一路上，卢修斯都板着面孔，他没有告诉德拉科发生了什么或是将要做什么，只是保持着冷酷的沉默。
乘着石兽守卫后的螺旋楼梯升上校长办公室，卢修斯走到壁炉前，“到这儿来。”他命令道。
德拉科吞咽了一下。他走过去，看见自己的父亲眯起了眼睛。
“听好了，德拉科，黑魔王要见你。”卢修斯宣布道。
“什么？”德拉科有一瞬的迷茫。他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语气发颤，“可是我、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卢修斯压低了声音，“我告诉过你离那个男孩儿远一点，他是马尔福家的诅咒。”
“不，爸爸……”德拉科摇着头，“我们不能告诉黑魔王哈利在这儿……”
“他已经知道了！你认为这能逃得过黑魔王的眼睛吗？”卢修斯紧紧抓住德拉科的胳膊，警告道，“无论主人命令你做什么，你都必须答应，明白吗，德拉科？”
“可是……”
“想想我和你的母亲。如果你违抗黑魔王，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还有你自己，德拉科，你真的认为我们可以在黑魔王的眼皮子底下保护这个男孩吗？你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不要失误第二次。”
卢修斯从壁炉上拿过装有飞路粉的银制方盒，“西茜在庄园里等你。”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好让德拉科能进入壁炉。
“别忘了诺特，德拉科，他被喂给了黑魔王的宠物蛇。”
这是在离开霍格沃茨前，德拉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那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事，伏地魔宣称老诺特背叛了他们，于是将他喂给了那条名叫纳吉尼的蟒蛇。
后来，德拉科才知道原来十岁那年，他在隐藏地里遇见的另一个男孩是老诺特的儿子——西奥多·诺特。而伏地魔所谓的背叛不过是指老诺特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儿子送离了英国。
他不希望西奥多成为一名食死徒，而是期望他能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地方长大。
为此，他愿意牺牲自己——这是西奥多的父亲。
老实说，德拉科对老诺特没有太深的印象。在食死徒成员中，他只能算是一个非常边缘的人物，缺乏精明的算计，与卢修斯非常得不同。
很不同。
德拉科想着。
回到马尔福庄园，纳西莎正满眼焦急地在壁炉前来回踱步。然而，当她见到德拉科时，那张脸又恢复了平时的高傲与镇静。
她挽过德拉科的胳膊，小声道，“无论他要求什么，你都不要反抗。先答应下来，德拉科，我们会有办法的。”
德拉科点了点头。
纳西莎带他来到马尔福庄园的会客厅前，但接下来的一切，他都只能独自面对。
德拉科握住那金色的门把手，他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像是为了隐藏这一点，他用力推开了那扇精雕细刻的双开门。
“到这边来，德拉科。”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汤姆·里德尔——黑魔王，如今英国魔法部的特别顾问正坐在那张长形的会客桌边。他的手在半空缓慢地划过一道弧线，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主人。”德拉科走了过去。
尽管反感，但德拉科丝毫不惊讶于对方在这儿摆出一副犹如主人一样的姿态。事实上，黑魔王已经成为了整个英国巫师社会的主人。
在德拉科坐下的那一刻，伏地魔突兀地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他的心情似乎很愉快，不过这通常很难分辨，因为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五官，只剩下两条缝状的眼睛，细长的鼻孔和一张没有嘴唇的嘴巴。
黑魔王说道，“你不会知道自己立下了一个多么大的功劳，德拉科。”他的语气带着虚假的赞赏和隐隐的兴奋，“你的父亲一直是我的左右手，我相信很快有一天你就能取代他，成为我最得力的下属。我会给你荣誉，让你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食死徒。不过，在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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