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心脏正在猛烈地跳动。
他无法确定这是因为他正在和哈利·波特接吻，还是因为他必须亲眼看见自己的挚爱被钻心咒一遍又一遍地折磨。
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很需要哈利的回应，需要哈利的体温和味道来安抚所有不安的情绪。他像是一头遵循原始本能的野兽，又像是一场狂乱的暴风雨席卷着哈利的双唇，啃咬着他。
一点血腥味在唇齿间飘散。
不知道是谁的齿尖弄破了谁的嘴唇，德拉科没法思考，他只想要更多——让他们之间的温情赶走那些可怕的画面。
哈利没有抗拒他，起初没有。他任他予取予求，甚至大胆地想要分走一些主动权，但这个吻对眼下的他来说太过激烈了。凌乱的呼吸很快在蛮横的掠夺下告罄，他不得不开始推搡德拉科的胸膛，以免自己成为第一个因为接吻而窒息至死的人。
理智终于回炉了几分。
德拉科捉住那只虚握成拳的、抵在自己心口上的手。他看到那副碍事的眼镜在他们的亲吻中歪七扭八地滑落到哈利的鼻梁上。
他伸手摘掉了它，与那双迷蒙而水润的绿色眼睛毫无阻隔地对望。哈利还没回过神来，他感到自己的嘴唇发了麻，还有些微的刺痛。
老实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他只是想让德拉科从噩梦中醒来，却被近乎粗鲁地亲吻了。
亲吻……
梅林，他们虽然偶尔会**，但哈利还没想过要迎接这一阶段。要知道，亲吻脸颊和接吻是两件非常不同的事。
这可是他的初吻呢。
哈利遗憾地想着。下一刻，他感到德拉科俯身亲吻了他的眼睛，用近乎虔诚的、轻柔的力道。他的嘴唇落到了他的眼睑上，紧接着是额头、眉心、鼻梁、脸颊还有嘴唇……
这一次是缓慢而温柔的。
哈利感觉到有陌生的酥麻感自指尖蔓延向四肢百骸，他生涩地抓着德拉科的衣襟，企图回应这个吻。
德拉科的双唇划过他的下颚，贴上他的脖颈。他埋在他的颈窝间，一下、一下轻啄他的皮肤。
哈利无措地动了动，却发现德拉科将他抱得很紧。他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陌生。
“德拉科……”他推了推对方。
紧接着，哈利感觉到脖颈处湿漉漉的。这曾经发生过，在他因缩身药水而变小的那段时期里，德拉科也抱着他哭泣过。哈利学着那时的模样，指尖梳理起那头乱糟糟的柔软金发来。
德拉科一顿，“抱歉……”他含糊地开口，坐起身，能看见哈利的脸颊被一层绯红覆盖，睡衣的纽扣被蹭开了几颗——那是德拉科十分熟悉并且毫无抵抗力的模样，他强迫自己别开脸，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抱歉。”
“抱歉？”哈利的语气有些荒唐，“这就是你咬破我的嘴唇后想说的话？唯一的话？”
“我……”德拉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现在压根思考不了任何问题，只能傻愣愣地注视着哈利越来越恼火的脸庞。最后，“啪——”地一声，德拉科被枕头击倒在了床上。
“马尔福，你是个混蛋！”
哈利跳下床。即使不去看，德拉科也能通过耳边“叮铃铛啦”的噪音攻击，判断出哈利·波特是真的很生气。
哈利仓促地洗漱完毕，重重甩上了门。
德拉科默默挪开脸上的枕头，望向那深绿色的帷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接了吻，在这条时间线上的第一个吻。
“噢——”
德拉科捂住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也许哈利·波特不是他的诅咒，他自己的嘴才是。
早餐时分，礼堂里，德拉科迟到了，但哈利的身边还是保留了他的空位。
“要来点儿糖浆水果馅饼吗，哈利？”
德拉科挂着讨好的笑，将一块馅饼放到了哈利的餐盘中，但后者根本不领情。
“我已经吃腻了，马尔福。”
“不可能！这可是你能在痴心水里闻到的味道！”
德拉科说得很肯定，甚至带了点儿得意的口气。因为哈利·波特能闻到的另两种味道分别是飞天扫帚的木头味以及属于德拉科·马尔福的味道。
哈利沉默地眯起眼睛，打量的目光看得德拉科莫名心慌。他不确定是因为对方仍然在记恨晨起时分的那个吻，还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哈利根本没有闻过痴心水的味道。
“那……酒浸果酱布丁？”德拉科识相地换了一道甜品。
哈利无情地收回目光，“如果我能把它糊你脸上的话，我会很乐意享用它，马尔福。”
“……倒也不必。”德拉科默默放下餐点，气馁地用余光窥视对方。
对面的布莱斯往潘西的方向倾了倾，“我觉得我还能再加一个金加隆。”他小声道。
就在这时，特伦斯·希格斯走到他们身后，塞给潘西整整两枚金加隆，“我觉得德拉科能行，”他十分自信道，“哈利的嘴唇证明了一切。”
周末的时候，哈利待在公共休息室里写着魔药学作业。德拉科拿起自己的笔记本，从长桌的另一端悄悄磨蹭到他的身边。
“哈利，我已经写完了关于解毒药剂的论文，如果你需要参考……”
“啪——”
哈利把另一本笔记盖到德拉科的笔记本上，“我的魔药成绩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马尔福，而且你得承认赫敏的成绩比你优秀，我有她的就足够了。”
德拉科磨了磨牙，竭力保持住僵硬的微笑，默默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赫敏·格兰杰的复习资料，丢到了一边。
开玩笑，那可是麻瓜出身巫师的笔记本，他才不要碰到。
周日的晚上，德拉科决心一定要在新一周开始前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然而，当他焦心地在房间里踱步，酝酿措辞时，走进来的却是布莱斯·扎比尼。
德拉科几乎是本能地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你走错了房间，扎比尼！”
“呃……我没有。”布莱斯回头看了一眼门牌上的名字，“上面写着波特和西奥多呢。”
好吧，他们两个都不属于这间房，但有的时候态度要比事实重要得多。
“所以？”德拉科摊了摊手，摆出一副质问的模样。
布莱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很显然，波特对你咬他嘴唇的行径很不满意，所以决定和我换一个房间……”
“开什么玩笑？”
德拉科气势汹汹地准备冲出去，找哈利·波特要一个说法。他可以生气，但不能指责他吻技不好，他好歹有三十四岁的记忆呢。如果他技术有问题，那也是波特的问题，他的接吻对象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
然而，德拉科没能走出房间，因为布莱斯拦下了他。
“我向你发誓，德拉科，以我丰富的经验向你发誓，如果你现在去找哈利，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你得先等他消气。”
德拉科挑挑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布莱斯，“我知道你赌了两枚金加隆。”
“是三枚……”布莱斯纠正道，“但是想想我们的友情，德拉科，难道我会为了西奥多、阿斯托里亚和希格斯的两加隆三西可一纳特出卖我们多年的友谊吗？”
德拉科蹙眉，沉默地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看起来诺特认为我们的友谊只值一个纳特……”
“呃……我比诺特有人情味多了。”布莱斯边说边把德拉科推到床边，“总之，今晚给哈利一点空间。”
“好吧……”德拉科妥协了，“我睡哈利的床。”他宣布道。
布莱斯笑着看向另一张床铺，“那我睡……”
“沙发。”德拉科无情道，“我的床上只能有哈利·波特，你是哈利吗？你不是，所以——沙发。”
“……死基佬。”
德拉科睡不着。
显而易见的，如果哈利不在他的身边，那月长石项链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在一阵辗转反侧后，他听见枕头下传来某道微弱的熟悉声音。德拉科猛地坐起来，取出了底下的双面镜。他仍然保留了一面，而原本在西里斯手里的另一面镜子则被交给了哈利——十八岁的哈利·波特。
德拉科给自己施加了一道幻身咒。
他来到地下船屋，岩壁上的烛火被点亮，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一圈暖橙色的光。
哈利坐在码头边，双脚踩在一艘小船上，双手撑在身后。他穿了一件休闲的白色衬衫和西裤，没有长袍，看起来莫名地有些单薄。
德拉科蹲到他的身边，“哈利。”
“噢——”他转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我需要你帮一个忙，马尔福。”
德拉科挑眉，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哈利递去一卷羊皮纸，“这是一个配方，‘你’留下的。我需要你每月为我熬制一份。”
“你真的很会使唤人，波特。”德拉科一边抱怨，一边打开了羊皮纸。他扫了一眼上面的配料和公式，“这是一份滋补剂？”
“是的。”哈利回答道。他看向远处摇曳的烛火，“你知道西奥多的转换器是一张‘单程票’，对不对？”
德拉科点点头，他立时明白过来，轻声道，“所有属于原时间线的事物都会被抹消，包括……”
“包括我们自己。”哈利接过他的话，“无论是照顾我长大的‘你’，还是现在的‘我’，都是已经消失的灵魂残留下来的碎片，德拉科，我们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寂静持续了片刻。
德拉科当然知道这件事，他本就是抱着自我毁灭的觉悟转动了时间转换器，只是他没想到哈利会做出同样的事。
“这份魔药能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哈利说道。
“那么‘我’呢？‘我’已经消失了，是吗？”
“是的。”
德拉科听到一声隐忍的哽咽，但哈利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认为如果要改变西里斯的命运，最保险的方法是我们中的一个人能恢复过去的记忆，所以他选择了离开。时间线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将记忆给你以后，他无法再逗留更久……”
“没事的，哈利。”德拉科犹豫了一下，旋即伸手揉了揉那头乱糟糟的黑发，“我就在这里。‘他’没有离开，只是回到了我的身上，也回到了另一个‘你’的身边，就像有一天你也会回到我的身边，是不是？”
哈利惊讶地瞪了瞪眼睛。德拉科看出其中有几分感动，但很快被可笑的不可置信取代。
“原来你也会说情话……”
“什么？”德拉科有些茫然。
哈利挂上一抹讽刺的笑，“那为什么要在接吻后说‘抱歉’呢？”他代替另一个自己，质问道，“马尔福，你一直抱怨我没有情调，现在看看到底谁更糟糕。”
德拉科垂下了头，他想把自己沉到黑湖底下去，“是我。该死的——波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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