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时间线的记忆合二为一了。
在紧随其后的时光里,他们不停地在战斗、在反抗,也在不断地失去。
自哈利和德拉科在三强争霸赛中消失后,伏地魔就以魔法部的名义封锁了霍格沃茨,连同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在内都不准离开校园。
食死徒们逐一拷问过每一个人,不放过任何一点与凤凰社有关的蛛丝马迹,将所有可疑的对象都转移进了关押所中。为了结束这场无理的折磨,也为了毁掉伏地魔藏在霍格沃茨的魂器,凤凰社发动了一次攻击。
在交战中,哈利与德拉科秘密进入有求必应屋,找到了拉文克劳的冠冕,并将其烧毁。然而,在协助学生们撤退的过程中,塞德里克·迪戈里被食死徒杀害;西里斯·布莱克在莱斯特兰奇夫妇的围攻下,正中贝拉特里克斯的索命咒。
哈利失去了他的教父,又一次。
还包括在霍格沃茨战役中顽强反击的五十多名学生的生命。
他们撤退回了格里莫广场12号。西奥多·诺特没有随马克西姆女士一同返回法国,而是选择留下来,与哈利同行——他要为他的父亲报仇。
最初,正是西奥多·诺特提出了“格里莫盟约”——建立血盟,只有在魔法的束缚与监督下,“忠诚”这两个字才有牢靠的意义。任何泄密的人、背叛盟约的人都会被厉火焚烧。
伴随西里斯的牺牲,凤凰社彻底解散。以哈利为首的格里莫军成为了抵抗运动的中流砥柱。
为了彻底打败黑魔王,格里莫军最大的使命便是摧毁魂器。拉文克劳的冠冕已经在霍格沃茨混战中被烧毁,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就在他们的大本营——布莱克祖宅中,成为了被哈利摧毁的第二个魂器。
而赫奇帕奇的金杯仍藏在古灵阁的莱斯特兰奇金库里。哈利没有选择用隐蔽的方式潜入其中,而是大张旗鼓地带着格里莫军攻占了古灵阁,将妖精们从食死徒的控制下解放。
在邓布利多、西里斯相继牺牲,凤凰社解散后,分散在各地的被囚禁、被追捕的巫师无疑很需要听到这样强有力的消息。
他们需要希望,哈利就给了他们希望。
不过,后来证明这么做也有弊端——黑魔王知道了他们在摧毁他的魂器。
在剩下的三个物件中,按照罗夫·斯卡曼德的祖父的说法,马沃罗·冈特的戒指已经被邓布利多摧毁,而邓布利多正是因戒指上的诅咒,失去了生命。至于日记本与纳吉尼,由于伏地魔已经占领了马尔福庄园作为他的大本营,因而最后的两个魂器都在庄园里。
他们本就制定了潜入计划,只是没想到伍氏关押所会先出现危急情况,更没想到罗恩·韦斯莱会在交战中丧生。
德拉科看到哈利在纷飞的魔咒中大喊,而“记忆”中的自己使劲地拽着他,避开那些危险和攻击。罗夫骑着神符马回来了,这代表撤离工作已经完成。
坐在飞马背上的金妮·韦斯莱跌跌撞撞地跳下来,走向那个被压在重重瓦砾之下的,只能看见一头红发的身影。
“布莱斯,把她抱走!”德拉科叫道。
他们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四人坐上另两匹神符马,向漆黑的夜空飞奔而去,目的地是多塞郡的一座小屋。
安东尼·戈德斯坦,格里莫军的成员之一在那里接应他们。伍氏关押所中救出的所有麻瓜与巫师都躲藏在了斯卡曼德的手提箱里,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中,他们将通过不同的方式——门钥匙、随从显形以及各种神奇动物疏散向不同的国家。
这幢小屋属于罗夫·斯卡曼德的祖父母。由于人数众多的缘故,为保证格里莫广场12号的隐秘性,他们选择了这处作为中转站。
这里偏远而僻静。
空气清新、微风瑟瑟,呈现出一派与伦敦截然不同的美好景象,偶尔有哈利叫不出名字的神奇动物在附近出没。他坐在靠近海岸边的一块礁石上,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海水的咸涩。
他没法坐到小屋里去,因为斯卡曼德夫人正在为金妮治疗,而哈利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说吧,波特。”德拉科走到他的身后。
哈利蹙了蹙眉,“说什么?”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
“说你讨厌我,怨恨我。”德拉科故作平静地开口。
哈利没有否认,只是往另一边别开了脸。
德拉科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
“没错,马尔福,”哈利兀地站起身,咄咄逼人地走向他,“如果不是你转动时间转换器,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罗恩不会死、乔治不会死、韦斯莱先生也不会死,你要听的是这个吗,德拉科?噢——”哈利冷笑一声,“詹姆和斯科皮也不会消失,不是吗?”
这是哈利自有记忆起第一次提起他们的名字。德拉科被他讥讽的神色和话语刺痛了。
“这一切都源于你的懦弱和自私。”哈利咬牙说道。
德拉科喃喃解释,“我失去了你……”
“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失去过任何人吗?”哈利大声嚷道,“没错,那很痛苦。三年级的时候,在摄魂怪的影响下,我无数次地看到我的父母被伏地魔杀死的场景;五年级的时候,因为我的大意和偏执,西里斯被贝拉特里克斯击中,跌进了死亡厅的帷幔。还有,那些所有在战争中为了保护我、支持我而牺牲的人,你认为我没有一天不希望他们活过来吗?”
德拉科哑然。
“你对我很重要,德拉科。”哈利继续说道,“可是,父母、朋友、家人——他们的命也是命,任何人的生命都不该被你放到天平上,和我的性命作比较或取舍。我的父母绝不会因为能活下来而情愿纳威的父母死亡,即使他们只是以疯子的状态活着。”
“死亡难道不比发疯好上一些吗?”德拉科嗤笑一声,“我倒认为自己给了他们解脱。”
“那么,如果是你的父母呢?”哈利冷漠地问他,“你能轻易地因为他们变成了疯子而放手吗?”
德拉科不由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认为答案不会改变,可真的到了嘴边,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情愿父母死掉,也不要他们发疯”的话。
这很残忍。
哈利深吸一口气。
“我们会按照原定计划夺回马尔福庄园,解救你的父母,摧毁最后的魂器。接下来……我会打败伏地魔。”
他说得很肯定,因为他曾经成功过,可德拉科知道时间线已经变得非常不一样。哈利很可能会……
“你要一个人和他对抗?然后又一次丢下我?”
德拉科望着他,灰色的眼眸几近绝望地闪烁着。哈利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收起你的可怜样吧,马尔福,那已经对我不起作用了。”他用轻蔑的语气去讽刺他,“难道你有勇气陪我一起面对?”
说完,哈利往小屋的方向走去了。
德拉科垂下眼眸。
他认为哈利至少说错了一件事。曾经的他确实认为黑魔王很可怕,但比起失去哈利,他情愿和黑魔王战斗。
“那个混蛋!”
德拉科——作为记忆旁观者的德拉科·马尔福看到哈利气急败坏地坐上驺吾。在罗夫·斯卡曼德的帮助下闯入了马尔福庄园。房屋里弥漫着血腥的阴森气息。
这里有陷阱。
哈利一直有很好的直觉,多年来的傲罗工作经验也在支持他的推测。食死徒们没有踪影,他走过枯萎的草坪,能看到大厅的落地大窗碎裂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而独自潜入的德拉科·马尔福正倒在血泊中。
相似的画面也曾在那遥远的六年级时发生过,哈利不由屏住了呼吸。他无视西奥多在身后冲他叫嚷,也无法顾及庄园中可能存在的埋伏和危险。
“德拉科!”
他赶到他的身边。那张苍白的面孔被鲜血浸染,一道深而可怖的伤口落在了德拉科的左脸上,还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腰腹涌出,那是狼人留下的抓伤与咬伤。哈利立刻用上白鲜香精,试图为德拉科止血。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哈,波特小宝宝,我就知道你会来。”贝拉特里克斯大笑着出现在大厅里,连同其他的食死徒一起将哈利团团包围。
一道红色的咒语擦过哈利的身侧,割伤了他的手臂,而他像是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危险的状况,只关注着德拉科的伤势。所幸,格里莫军的其他人及时追上,将他们护在了中间。
“情况怎么样?”布莱斯一边击退一个食死徒,一边问道。
哈利无暇回答,他紧握着德拉科冰凉的手,尽可能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德拉科因失血过多而不住地打起哆嗦,他的意识尚存,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哈利的衣袖,血红色的双唇一张一翕,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声音。
“我的……父母……”
哈利不得不俯身凑过去才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环顾四周,越过交战的人群,他终于发现卢修斯·马尔福了无生气地倒在了通往地下牢笼的阶梯边,纳西莎·马尔福趴伏在他的胸口上小声啜泣着,瘦弱的肩膀不断颤抖。
贝拉特里克斯似乎厌烦极了她的这副模样,冲她叫嚷道,“够了,西茜,振作一点,帮我们干掉波特,或许我还能求主人饶你一命。”
然而,纳西莎根本没有理她。
哈利试图告诉德拉科,他的母亲没事,而他的父亲——或许只是中了昏迷咒,尽管哈利心底十分肯定一个昏迷咒不至于让马尔福夫人崩溃。
德拉科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的目光变得空洞而涣散,他意识到他失去了他的父亲。
“你说得对,哈利……我不该那么做。”他第一次露出了懊悔的情绪,抓着爱人的手臂流着眼泪,“不要怪我,哈利。我只是……太孤独了。抱抱我,原谅我……”
哈利俯身,红色的血迹也弄脏了他的衣衫。
“我爱你,德拉科。”
他理了理他乱糟糟的淡金色头发,而后半拖半扶地将人从地上拽起来,交给一旁的西奥多·诺特。
哈利摸了摸德拉科的脸颊,“你会没事的,混蛋。”
那双绿眼睛在食死徒的行列里寻到了芬里尔·格雷伯克——唯一的一个狼人,当然,尽管他与食死徒为伍,但并没有被打上黑魔标记或是得到任何尊重。
注意到哈利的目光,格雷伯克笑起来,“怎么,要为你的小男朋友报仇吗?”他露出一口尖尖的牙齿。
“波特是我的猎物,格雷伯克!”贝拉特里克斯发出警告。
哈利完全没有理睬她,“昏昏倒地!”
他的杖尖直指格雷伯克,后者轻松侧身避开,“这就是你的本事吗,波特?”格雷伯克转回身,就在这时,鲜血从他的脖颈和胸口喷涌而出,他瞪着一双错愕的蓝眼睛,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
哈利的魔杖指向了他的头部,“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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