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漫长的一夜。
离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后,哈利仍然无法休息。他向罗恩与赫敏告了别,让他们不用担心,先回格兰芬多的塔楼里歇息,他会找机会告诉他们正在发生的一切,但不是现在。
罗恩显然打算追问下去,不过,赫敏阻止了他,好让哈利有喘口气的间隙。紧接着,剩下的人来到了西里斯·布莱克的办公室里。
罗夫·斯卡曼德——在经过一番与嗅嗅的激战后——将从古灵阁中取得的赫奇帕奇金杯以及被转交的时间转换器放到了桌子上。德拉科与哈利只匆匆撇过一眼,便默契地收回了各自的视线,都不再让自己挂心于那枚连失两道圆环的时间转换器。
西奥多上前将它收进了自己的袍子里。哈利将金杯推给金妮,后者露出几分惶恐的表情,“哈利,我不认为应该破坏……”
“我知道。”哈利打断她道,“不是现在,金妮。但我希望你能保管它,你知道密室的入口在哪里,我会教你口令,摧毁魂器需要蛇怪的毒牙,你得把它取出来。”
金妮看起来并不想要承担这个任务,但她还是收下了赫奇帕奇的金杯。
哈利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西里斯不由眉头深皱。
“好了,我认为我们今天该到此为止了,哈利。”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你需要休息。”西里斯边说边看向哈利身后的德拉科,似是知道对方是唯一能落实这件事的人。
德拉科不由分说地推着哈利回到了校医院,庞弗雷女士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她仔细检查了哈利的身体情况,确认伤口没有再恶化后,又拿了两瓶魔法药剂,德拉科认出其中一份是无梦酣睡剂——这正是哈利此刻最需要的,一场无梦的好眠。
尽管庞弗雷女士同意德拉科留下来,但其他人都被赶回了自己的宿舍。由于罗夫·斯卡曼德并非霍格沃茨的学生,因而当晚,他便和纳西莎一同离开了城堡。
学期的最后几天,似乎什么都没变,就和过去的一年一样。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沉浸在亢奋的情绪里,他们可不管决赛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哈利拿到了象征胜利的三强杯,这份荣誉值得他们欢呼到下一个学年。
当然,按照原本的程序,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本应为哈利颁发奖金——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对仪式的骤然取消大感不满。
另一方面,其他三个学院的部分学生们仍然对哈利避而远之,似是认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事情都和神秘的黑魔力量有关。哈利能听到那些窃窃私语,有的人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迷宫中凭空消失,有的人不清楚他对小巴蒂·克劳奇做了什么,还有的人深受丽塔·斯基特的报道的影响,总觉得哈利野心勃勃,正企图干些什么邪恶的事。
哈利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
在离校晚宴上,礼堂被代表斯莱特林的银绿色装饰物覆盖,邓布利多站在教工席前。
“又是一年,结束了。”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凝望着底下的每一位学生。哈利本以为他会用沉重的口吻宣布伏地魔回来的事实,但在那之前,邓布利多往旁边挪了两步,“首先,我想先举行一个小小的颁奖仪式。尽管魔法部的人不乐意那么做,但我坚持认为我们的勇士应当上台来,得到他应得的荣誉和称赞。”
礼堂里的学生们爆发出一片窃窃私语。部分人似乎觉得很难将“勇士”的形象与过去一年丽塔·斯基特笔下的哈利联系到一起——他是野心勃勃与精明狡猾的象征。不过很快,这些非议声就被斯莱特林们的掌声覆盖,几乎整张长桌的人都站了起来——从一年级到七年级,哈利在他们的欢呼与其他学院的审视中,恍恍惚惚地走到礼堂的正前方。
他从没想过这滑稽的一幕会发生。
斯莱特林竟成了他的支持与后盾。
机缘巧合也好,命中注定也罢。哈利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他必须这么走上去,接受又一次的声名大噪。
邓布利多为他颁发了奖金——一千金加隆。
哈利望着底下每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知道,大家一直对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感到好奇。”他忽然开口,发现整个礼堂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而邓布利多没有阻止他突兀的发言。哈利接着说道,“我在迷宫中第一个碰到了奖杯,然后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没错,三强杯被制作成了一把即时门钥匙,这一切都是伏地魔的计划。”
当然,也是哈利自己的计划,但没有必要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一些狡猾的特质。
学生们,以及一些教授都因他的“直呼其名”而打了个哆嗦。
“他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哈利不由抬高了音量,“十三年前的夜晚,他因我的母亲而失去了法力和肉身;十三年后的现在,他需要我和我母亲的血来恢复力量,所以他利用这场比赛将我带到了他的面前。他成功了,至少……暂时是成功的。自我欺骗和粉饰太平不能挽回任何事,真相或许残酷,但坦然接受它是打败敌人的第一步。我不会退缩,也不可能放弃。三强争霸赛的目的正是增强和促进魔法界的相互了解,而现在——没有比现在更值得我们团结一致的时刻了。”
哈利看向来自布斯巴顿与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加布丽不知在芙蓉的耳边说了什么,后者高举起酒杯向哈利致敬,布斯巴顿的其它学生也相继模仿。
他们踏上离开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
德拉科与哈利在车尾单独占据了一间包厢,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中午的时候,德拉科去小推车上买了一些零食和三明治。他拉开包厢门,见哈利正出神地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德拉科不由蹙起眉头。
“在想什么?”他问道。
“唔……你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确实很古怪,对吧?”哈利回过头来,“他们在为我鼓掌和喝彩。”
他指的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当然,不包括高尔和克拉布,离校宴会的时候,他们正阴沉沉地瞅着哈利呢。其实,仔细回想,这似乎在这条时间线上已经发生了许多次,可没有一次比今天更让哈利感受强烈。
“你竟然在为这个感到惊奇。”德拉科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不可思议道,“既然我们能在一起,那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哈利愣了愣,而后开怀地大笑起来。德拉科眉间的皱褶更深了,他似乎觉得哈利的脑袋出了问题似的。
好一会儿,哈利才止住笑声,“我认为你说得没错,德拉科。”他认同道,“想想我们的过去,那时候你还在包厢门口冲我大喊大叫,说你警告过我,要谨慎选择伙伴……”
“哦,没错!”德拉科翻了翻眼睛,“然后,你和韦斯莱家的兄弟对我施展了一堆咒语,把我弄得昏迷不醒,还满头大包。”
“我记得我用了一个火烤咒。”哈利回忆道。
“我不该从你的语气里听到骄傲的情绪,波特!”德拉科气呼呼道。
他坐到了哈利的身边,好让他将脑袋搁到自己的肩头,距离国王十字车站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的车程,而哈利看起来很需要一点睡眠。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德拉科以为哈利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又忽然轻轻询问,“那么,你会对我忠诚吗?如果我最初选择你,黑魔王复活后,你会像对他那样对我忠诚吗,德拉科?”
“这个问题很傻,哈利。”德拉科转头看去。他的唇抵在哈利蓬乱的黑发上,“我要澄清一点——那就是我从没对黑魔王忠诚,我想我的父亲也没有。那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哈利,只要是足够强大的黑巫师,能为我们家族带来荣誉和利益……准确地说,这是利用,而不是忠诚。至于你……”
哈利感到手心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德拉科将自己的魔杖交给了他。
他用轻柔但又傲慢的口吻,拖着标志性的长腔说道,“如果我能选择这回事,我会说我决不允许自己被你摆布,或是顺从于你,波特,然而——它似乎比我更加清醒,知道我逃不掉,没法从你手里逃开,哈利。”
他吻了吻他的头发。
哈利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紧紧地抓住了德拉科的手。
假期开始了。
与去年相比,格里莫广场12号似乎变得更加“热闹”了。除了哈利与德拉科外,西奥多也在这儿得到了一间卧房,以便他能潜心研发时间转换器的“保护装置”。他的母亲克劳迪娅时常会在晚间过来探访,由于黑魔王彻底复活的缘故,纳西莎的行动不再那么自由,她只好让克劳迪娅带一些口信给德拉科,好告诉他,她和卢修斯暂时都是安全的。
与此同时,邓布利多重新召集了凤凰社。他与哈利达成了一些共识,对于伏地魔本人,邓布利多不打算干预哈利的行动。然而,对于伏地魔召集的以及选择支持他的那些人,哈利同样承认需要邓布利多与凤凰社的力量去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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