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塔·斯基特又拿起了那只胡言乱语的羽毛笔。
自三强争霸赛结束后,《预言家日报》沉寂了一段时间——既没有大肆报道比赛的结果,也没有发表任何关于克劳奇家族的新闻,更不用说提到“神秘人”了。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到假期的第一周。
伴随丽塔·斯基特的回归,那些报道文章一发不可收拾,无一不在诋毁哈利的名声。他在离校晚宴上的发言被传了出去,魔法部借由《预言家日报》强烈澄清“伏地魔的回归”不过是哈利·波特哗众取宠的手段,事实上绝无可能。他们指责他试图利用恐惧来获得荣誉和权利。
紧接着,卡卡洛夫的尸体在约克郡的某间小木屋里被发现,同时出现的还有虫尾巴的踪迹——一些目击者宣称自己看到了他。这使得丽塔·斯基特的故事再一次升级,她在报道中提出了某种荒谬的假设:
“我认为人们不应该忘记彼得·佩迪鲁曾是波特夫妇在学生时代的密友。他的背叛背后究竟是单纯的友谊破裂,还是隐藏了某项不为人知的惊天大阴谋?值得注意的是,至今为止仍然没人能回答为何人人惧怕的神秘人会被刚满一岁的小婴孩打败。波特夫妇是否对自己儿子的神秘力量一无所知?亦或者,他们自以为知道事实的全部,却遭到了神秘力量的反噬……”
“简直一派胡言!”
阿拉斯托·穆迪将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扔到餐桌上,本就老旧的木桌子发出脆弱的震动。坐在对面的弗兰克·隆巴顿拿过去,与爱丽丝一同读了起来。
“他们竟然认为是莉莉和詹姆指示虫尾巴泄密给神秘人!”爱丽丝气愤地惊叫,“就算哈利真的有什么古怪的力量,他们也绝不会那么做……”
“哈利没有任何古怪的力量!”韦斯莱夫人打断她的话,将托盘重重地放到餐桌上,双手叉腰,“我期望你能看出来他们从没刊登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爱丽丝!”
“可圣诞节的时候你还相信哈利的舞伴是马尔福,而向西里斯大发脾气呢。”爱丽丝小声嘀咕。
弗兰克瞅了瞅莫丽瞪圆的眼睛,又瞥到韦斯莱先生仿佛眼角抽搐一般似地朝自己使眼色。他不得不用手肘捅捅自己的妻子,提醒道,“哈利确实选择了马尔福当他的舞伴,亲爱的。”
他说得很小声,不过餐厅里的空气还是因这句话而静了静。最后,西里斯打破沉默,“这没什么。”他耸耸肩,“我很确定哈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比你们想象得要成熟。”
“他才十四岁!”莫丽用嘶哑的声音提醒。
“明天就十五了。”西里斯心不在焉地嘟囔。
凤凰社的其他人还不知道时间转换器的事,不过邓布利多已经在会议中表示过,希望他们能像相信他一样相信哈利。对此,没人当面提出质疑。在西里斯看来,凤凰社成员们的脑子都足够清醒,不会相信《预言家日报》的胡言乱语和毫无根据的推测,然而,要像信任一个伟大的巫师那般信任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这件事的离谱程度不亚于丽塔·斯基特所写的报道。
阿拉斯托冷哼一声,“马尔福!我希望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我宁可把魔杖插进屁股口袋里也不会相信一个马尔福。”
“你没必要相信马尔福。”西里斯冷淡道,“你只要相信詹姆的儿子就够了。”
“可瞧瞧他是怎么败坏他父母的名声的……”
弗兰克蹙起眉头,“我想我们都同意这是丽塔·斯基特搞得鬼,哈利同样是受害者。”
“不管怎么说……”西里斯懒洋洋道,“我仍然欢迎你来参加哈利的十五岁生日派对,穆迪。”
7月31日的清晨。
哈利在熟悉的怀抱中醒来。老实说,西里斯对此有很多意见,不过考虑到种种因素,还是对德拉科几乎每晚都摸进哈利房间的事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生日快乐,哈利。”
含糊不清的咕哝从身后传来,德拉科圈着他的腰,将困倦的脸庞贴在哈利的后背上,一点儿都没有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的意愿。
哈利揉揉惺忪的眼睛,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过眼镜,看了看时间,不算早了,但他知道德拉科昨晚睡得很迟。他没有放弃研究那枚时间转换器,只是不再浪费和哈利待在一起的时光,有的时候,德拉科会在哈利睡熟后再去找西奥多捣鼓那些玩意儿。
哈利轻轻扭头,一边注意着德拉科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从三楼往下走,韦斯莱夫人恰好从底楼的楼梯旁经过,一见到哈利,她便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早上好,哈利,餐厅里放着早餐,快去吃点儿。”
说着,韦斯莱夫人往底下的厨房走去,只有声音还在传来,“比尔去接罗恩他们了,到了晚上,大家都会来的,亲爱的,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都、都行。”哈利感到有些耳热。
他走进餐厅,里面正坐着西里斯与莱姆斯,还有唐克斯母女。哈利拿过一份早餐,在西里斯的左侧落座。
“有什么新闻吗?”他问道。
西里斯正翻阅着今早送来的《预言家日报》。男人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咖啡,“还是那些不着边的内容。”他发出一声嗤笑,视线无意间落到哈利的后颈上,灰色的眼眸不由危险地眯起,“马尔福呢?”
“还没起床。”哈利回答。
“哼,还没起床……”西里斯翻了翻眼睛,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我可没让他交过房租,作为吃白饭的,至少得有点起来干活的自觉,而不是把这儿当成他的破孔雀庄园!”
西里斯·布莱克气势汹汹地上了楼。
哈利完全不想介入他们的纷争,像个鹌鹑似地埋头于自己的早餐。唐克斯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指着他后颈上的皮肤说道,“哈利,你的脖子上有一块红疹子,是被害虫咬了还是碰上了不明粉末?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总是不知道碰翻什么东西,冒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噢,你的耳朵也红了!”
唐克斯的头发变成了愉快的粉红。安多米达不悦地皱起眉头,拍掉她正指着哈利的手,“注意你的礼仪,尼法朵拉。”
“不要叫我尼法朵拉,妈妈!”唐克斯抗议道。
她朝卢平做了个鬼脸,后者企图保持长辈的严肃,但这并不成功,卢平和哈利一样,几乎要把头埋进自己的早餐里。
十分钟后,德拉科和西奥多被西里斯无情地从床上挖起来。对待食死徒的儿子们,西里斯可从来不会手软,他像使唤家养小精灵一般催促他们整理房间,清理狐媚子,帮助韦斯莱夫人准备生日派对的餐点。
德拉科没法停止抱怨他的颐指气使,“你的教父讨厌我,波特!”
“我认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哈利嘟囔着避开德拉科咄咄逼人的视线。
他们来到一楼的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佳肴,中间是一盘两层高的奶油蛋糕,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绿色小花拼出了一行“Happy Birthday”。
前来为哈利庆祝十五岁生日的人比想象中的更多,考虑到眼下的时局,这相当难得。
韦斯莱一家自不用说,住在这儿的西奥多、莱姆斯也都在,除此以外,还有隆巴顿夫妇与纳威,以及几位凤凰社的成员——当然,他们不仅是来为哈利庆祝生日的,在派对后,更有一场重要的凤凰社会议。穆迪也出席了,带着他亲手制作的三明治与纯麦芽威士忌。
总得来说,这场派对闹哄哄的,混乱却也温馨。
哈利收到了许多生日礼物,潘西、布莱斯和安东尼都派了猫头鹰来。而罗夫·斯卡曼德,除了礼物外,还捎来了一份信,向哈利汇报自己已经在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手里获得了一份工作——协助《唱唱反调》的编辑与发行。
毫无疑问,如果《预言家日报》持续否认伏地魔复活的事实,并不断诋毁哈利与波特夫妇,他们也必须采取相应的反击。
派对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在凤凰社的会议开始前,韦斯莱夫人将孩子们赶到了二楼的客厅里,她允许他们再玩上一会儿噼啪爆炸牌,但决不允许偷听餐厅里的会议。
然而,除了真的把爆炸牌拿来出的纳威外,没人真正想玩这种纸牌游戏。乔治和弗雷德准备好了伸缩耳,餐厅的门刚关上,他们就把几条伸缩耳的一端塞入门缝底下。哈利和他们一同坐在二楼的楼梯平台上,偷听着会议的进度。
罗恩原本也打算要上一根,但被乔治不耐烦地赶到了一边。
哈利听见了金斯莱的声音。
“部里仍然有许多人都相信邓布利多。”他说道,“但问题在于福吉的态度,只要有人与邓布利多接触,或是提出相反的想法,他都会把人赶出部里,这使得我们的工作变得很艰难。”
“当然了,愿意相信邓布利多和坚信神秘人已经回归可算不上是一回事。”弗兰克开口,“他们只是提高了警惕,并相信哈利不是一个黑巫师,可了解到发生了什么的人实在太少。小巴蒂·克劳奇被带回部里后没多久,就被实行了‘摄魂怪之吻’。他的证言从未被公开过,只有少数人知道,很明显,福吉不希望事态扩大。”
“斯克林杰的态度怎么样?”西里斯问道。
这回回答的是爱丽丝·隆巴顿,“对于福吉直接把克劳奇交给摄魂怪的做法,他确实感到不太满意,但你们得明白,没人愿意相信神秘人会回来,因为那意味着危险又艰难的战争。斯克林杰当然不希望在自己担任傲罗办公室主任的时候遇上神秘人。”
“话又说回来,没有冒犯的意思,布莱克。”阿拉斯托·穆迪道,“难道我们自己就真的清楚发生了什么吗?邓布利多不允许我们向波特提问,可我确实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制服小巴蒂·克劳奇的。他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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