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尼丝真是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到不知道哪里了。
格莱丝站在茶几边上，远远看着爱尔维拉大快朵颐曲奇饼干，艾尔玛则趴在美人靠上，望着爱尔维拉不知道在想什么。
“格莱丝！”瑞贝卡声音远远地从走廊传过来：“你为什么不在干活！？你在偷懒吗？”
王思雅和瑞贝卡深深鞠一躬，拿着水桶挪到另外一副画框边上，慢悠悠地为它清理灰尘，干了五分钟，连画框的边角都没有擦完。
“格莱丝。”艾尔玛爬起来，她走到王思雅面前看她干活：“你这是在干嘛？”
妈妈不在客厅，只能看到格莱丝在干，但是不知道进度，她走近一看，效率极低。
“客厅已经很干净了。我在摸鱼。”王思雅说：“爱尔维拉小姐为什么这么饿？其实饭点刚过。”
“姐姐在乡下就喜欢吃甜食。束腰可能勒得她有点紧了，那天就没有放开吃。”艾尔玛抱着胳膊，毫不避讳说到乡下，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尽管她的姐姐很小心地不想让自己显得粗俗，这两天天天端着说话端着走路。
“你们姐妹还真的不一样。”王思雅停下来：“她是不是想嫁给王子？”
“你怎么知道？那本诗集你也读过吗？”艾尔玛有些意外，她知道姐姐想嫁给王子只是因为迷上了王子写的诗和诗集上的画像，爱尔维拉在艾格尼丝的卧房重述过自己的远大志向，这点她并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艾格尼丝告诉了王思雅。
“那本诗集我才不愿意读。”格莱丝有些嫌弃。
“你能读的懂？你还会念书？”艾尔玛来了兴趣，她乡下的朋友很少念书的，因为大家吃饱都很难了，别说抽空识字，连她姐姐和她都是在瑞贝卡有钱之后才慢慢学上字的。
“我还掌握了一门外语呢。”【波斯语课】。
“你以前没有做过宫廷女官之类的？”会一门外语这是连贵族小姐都有些难以企及的知识水平，反正艾尔玛知道艾格尼丝不会，如果她会，肯定早忍不住要骂她们一家了。
毕竟是外来者，还是贵族最看不起的乡下人，别说瑞贝卡这么胡搅蛮缠，要是她不是她妈妈，她也会讨厌的。
“艾尔玛，你在和她聊什么？妈妈说不要在下人干活的时候和他们搭话。”爱尔维拉不满地叫到：“我还是没有吃饱。”
艾格尼丝刚刚从花园回来，这座府邸没有花匠，瑞贝卡便使唤着这个破落贵族小姐去抓虫子。
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瑞贝卡这样的继母到了新家，肯定也想挫挫原配女儿的锐气。
“你给我再去拿点蛋糕来。”爱尔维拉在卧室和艾格尼丝那番话也算是彻底树敌了，知道艾格尼丝也想嫁给王子，不服气的她也找机会想要使唤艾格尼丝。
“您为什么一定要使唤她？”格莱丝问，“我在这里。”
“……我让她拿。”爱尔维拉忘了这茬，她没想打搅妹妹和女佣对话：“就她拿。”
马蹄声停在了她们宅邸的门口，大家闻声集合在阶梯的尽头。
使者骑着高大的马，他垂下眼来睨视这些低着头准备等他宣读命令的女眷，展开用来写字的羊皮纸，大约摸告诉她们王室近期要举办舞会的事。
“王子要选拔新娘。”他说：“所有的贵族小姐都要参与。”
他首先看到了拥有一头金色头发的艾格尼丝，略微打量一下，越过殷勤的继母与继姐，问：“名字？”
“艾格尼丝。”
贵族小姐相当顺利。
爱尔维拉跃跃欲试，站在最后面的格莱丝有些无语。
要是是她，现在就一记扫堂腿踢在马腿上把使者掀翻。
哪有这么看人的，真有优越感。
“爱尔维拉！”爱尔维拉藏不住事，她太激动了。
“冯？”不像之前这么简单，这位使者余光都没给她一个。
冯是中间姓，后面往往跟着贵族封号一类的。
“……”爱尔维拉有些心虚，她语塞了。
这时候艾格尼丝上前解围：“她是我继姐。”
使者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瘪了下嘴，点着头写上字，似乎也无所谓这个证明。
王思雅很确定这个男的写的根本不是封号，就是继姐两字。
这个看脸的世界。
“你呢？”使者跳过艾尔玛，这个姑娘太小了，一看说不定例假都没来。他看的是有一双绿色眼睛的格莱丝。
……看不出来她是女佣吗？她穿的甚至是束腿裤套裙。
“我是你大爷。”
王思雅的表情太过于自然，在场无人听懂，艾尔玛歪了歪头，有点想笑，她觉得这个语调很好笑吧。
艾格尼丝不需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但是她临时变卦了。
“达娅。”她就着格莱丝的语调回应使者。
使者多看了两眼格莱丝的头发，他没多问，写好名字走了。
等使者的马屁股都缩小成一个点的时候，爱尔维拉还立在原处，呆呆地望着坐骑消失的地方，脸上带着微笑，这还是格莱丝第一次见继姐露出这样的笑容。
像是在做一个梦，白日梦。
艾格尼丝坏了继母的好事，给她们增加了一个竞争对手，使者前脚刚走，她后脚也悄咪咪地溜了。
瑞贝卡把格莱丝叫到跟前，她叉着腰，眼眸暗沉，似乎在想对格莱丝的处理措施。
王思雅敢说，艾格尼丝临时把自己报出来说白了就是给继母母女使绊子。
被继母杀死有没有可能呢？
王思雅分了一会心，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爱尔维拉死死地盯住了她。
“小姐，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和我抢王子？”她还不太习惯用扇子，拿着扇柄捅她肩膀。
“不不不不。”她呜噜呜噜地摇了摇头。
“……你说他为什么还要问你？”继姐问的是使者。
“……可能我比较高。可是我也觉得您很高啊。”
继姐咬着牙关盯她，她最讨厌别人装傻。
“我不够漂亮。”她嚷道。
“我不够漂亮！”她盯着王思雅，想要将扇子掰开。
扇骨很结实，掰不动。
她自始至终的声音都很小，可是王思雅还是听得耳朵嗡嗡。
“您要整容吗？”她捏着自己的耳朵问。
“整容……？”继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扇子一合。
“整容。我要比艾格尼丝还漂亮。”她下定了决心。
“……？”王思雅知道晚了，但还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真的不想看到后面的各种恐怖场面。
算了，别带她就行。
她又把自己的手拿开了。
“整容就整容吧。”继母当晚就敲定了计划。格莱丝背对着她们，不置可否地抿嘴，她边上帮忙插花的艾格尼丝也学着她抿嘴，就是藏不住酒窝。
“丑人多作怪。”她趁着拿过剪子，和格莱丝说小话。
“您已经被打发来干粗活了，听说今天开始只能睡壁炉边上，到底在得意什么。”因为艾格尼丝拉仇恨比较快，今天瑞贝卡就找了个由头剥夺了她的卧室使用权。
“你也要不断变漂亮。”艾格尼丝没回应，而是说。
“给她们使绊子吗？”王思雅没什么脾气：“我不是你的走狗。”
“你是我的女佣。”
“现在不是，现在是……”王思雅顿了下：“尊贵的客厅主理人、仓库太平间看守者、矮子拔高个挡枪女士。”
“都是冷笑话吗？”艾格尼丝可懒得听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废话，她被瑞贝卡叫过去换茶水，临走丢下剪得光秃秃的花。
王思雅接手那盆花，她忽然捕捉到了什么，手指捏住花枝里漏出的一条布片。
“我知道你要报什么仇了，今晚壁炉边细聊。”
王思雅：这是什么思路？我是哪里剧情跳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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